9、三百年的小妖精（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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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肢一缕纤长，是垂杨。泥泥风中衣袖、冷沈香。花如颊。眉如叶。
随着那蜡烛的火苗在夜色里摇曳，烛泪渐多，画中女子模样在周子由笔下也更是精致，五官样貌，衣裳首饰都画的清晰，赞声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等到一副夏雨美人图画完，周子由搁笔，看着桌案上未干的画作目露痴迷，因墨迹未干，他手虚虚在画上方轻轻触摸，好似如此，便是与那女子真实相触一般。
墨迹干去时，都已过了三更，周子由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几次确认已妥帖放置，想着明日要将画装裱好，这才褪下披着的薄衣，上.床入睡。
天亮不久，青奴的枝条就从没有关得很严实的菱格窗户攀进了房间，她住的清芬院，有花有树有假山，还有一条专做风雅的清渠，连妖用不上的暖阁，都造了有。
宅子里的好多下人们，都是潇潇当年买下时就买下奴仆的后人，为了安全，她们都将妖的身份瞒的严严实实。
因此青奴轻手轻脚，每次夜里爬上假山睡在露天里，都没有惊动林家大宅的任何人。
说起来，因为觉得人间生活百态有趣，当年兰花妖泣露还用法子暂时将自己化作普通人，从妙龄少女开始，到头发发白的老妪，将生老病死与喜怒哀乐都切切实实体会了一遭。
谈起林家，林家在这余杭城里，可算是小有富珍。
至于为什么以“林”来做姓，是当初小蔓藤潇潇拍板定下的，“凡人的姓氏称呼那么多，我这个小妖都知道多到凑成百家姓了，既然我们几个都是深山老林里修炼出来的妖精，干脆就在凡间姓林好了！”。
这百年来，几个妖精也没有做什么有损旁人的事情，反倒是因为她们是妖，寿命长，还会法术，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子生老病死，对凡间的金银珠宝功名利禄不如人类看重，知晓林家的人提起，倒是清一色的赞许之声。
青奴收起昨天晚上放在黄杨架子床里头的替身，褪去身上用自己叶子变成的百皱裙，然后穿着在衣架子上挂着的中衣转进被褥。
用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叶子变化出的衣裙和绣娘做出来的衣裳穿起来感官都不一样，一个和种子发芽破土而出那样自然，另一个却是有些重量，摩擦着皮肤总是让她想皱眉，穿上几年，换上更好的衣料做衣裳的底布，才稍微有舒适的感觉。
“无怪乎世间人人至多只有百年光阴，却争名利纵，向往过锦衣、玉食、华服的荣华富贵。”
接过小丫鬟递上的洗漱用品，她嘴角上扬，低低的说着。
洗漱完，换了身绯衫儿白陵裙，再换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银簪簪上乌发，缓步轻行，穿过亭台水榭，在小院的正厢房停下。
暖暖的阳光透过棱格的窗照在房间，一片暖融融的景色里，空气中飘来丝丝缕缕香气，直往人鼻下窜去，却是桌上已放了厨房做好的早点。
青奴拿起小银勺，再拿了银著挟了一两样小菜搁到粥上，再捻两个厨子做得晶莹剔透的糕点，便算是饱了。
林家的厨子都是小贪吃妖潇潇各地方搜罗来的，手艺好那是不必说，青奴吃着也觉得味道颇好。可是吃到那个量，就要“饱”，不然你见哪家的姑娘像个饿死鬼投胎不知道饱的？
真敞开肚皮吃，妖的胃口可是会让林府的下人们对着自家小姐哭哦。
吃过早饭，漱口之后，青奴就出了自己的清芬小院，坐上马车，架马的车夫早已知道了家里的二小姐喜欢去城外的别院，拉起缰绳，就开始驾马赶路。
任是周子由心头满是那屋檐下躲雨的姑娘，早起之后，也依旧是要收起那满腹的单相思，去用心读圣贤书的。
昨日是书院难得的假期，往常付上押金都是将书带回家来抄写，抄好了再到书店去，昨日想着到书店去抄书更省去来回时间，看些书也更方便些，谁知傍晚归家时……
……会看到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呢。
书院放课之后，周子由绕路又跑了趟书店，在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接过书店老板挑出来要抄写的书本，他呼吸加粗，状似不经意的问在那整理书本的伙计：
“我昨日抄写完书，竟看见一个着绿裙的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你们门前这一片屋檐下躲着雨势呢。”
他摇头晃脑，似有感慨，“看着真是愁人。”
伙计年岁比周子由略长些，因为识几个字，就在这书店找了个活干，性子很是和善，平日里和这些进来书店的顾客都能聊上那么几句。
伙计这时正抱着一摞子书，将书一本一本的放置在原位，听到周子由问，两手不断忙活，却是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回了周子由的那句“不经意”的话。
“咱们余杭城的天气就是这般恼人，一到夏季，那个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下雨点来，昨天上午天气正灿烂，好在没去晒书，不然就惨了。”
我亦是余杭人士，生于此，长于此，四时天气难道还会不知道？还消你与我说？
周子由当然不会直白的说“谁想听你说这个，我想听的是与昨日那姑娘有关的消息。”。他笑着与伙计扯些日常，笑着说：“是啊，要不是昨日出门之前我母亲特地让我带上了一把伞，说不得今天我来就是还伞来了。”
“店里放了有几把伞，真没带伞周公子你顶多再跑一趟就是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客人因为出门未带雨具在店里借伞归家。
“好在店家心善。”周子由眼睛往地面看，面上有一抹不自然，却做出一付感激不尽的模样出来，好教伙计看不到他眼中的不耐烦。
“哪里哪里，老板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伙计又将一本书放到书架上，然后说到了周子由想要听到的消息。
“哎，周公子，你是说你看见了昨天那个在门前躲雨躲了很久的姑娘啊？”
“是啊，我出门时刚刚好遇见，看那姑娘那样子，等上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在这等上这么久时间。”那绿裙姑娘她可是来着等谁？告诉我，快将你知晓的一切都告诉我！
“看那姑娘是与家中幼妹出来玩耍的，才刚刚在门前停下就下起了雨，啧啧，这鬼天气。”
一直不曾听到想要的东西，终于是按捺不住，周子由问伙计：“黄大哥你可知道那姑娘是哪家女儿？”家住何处？可是若问出后一句就太过越线了，他只好咽下。
被周子由称做“黄大哥”的书店伙计听到这儿，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微妙，神情带着些调笑。
“那姑娘倒是不知晓，人家姑娘平常时藏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能教我们这些小伙计知道啊。”
他还在整理着那一大摞的书本，周子由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有些端不住了，就要转头就出门去，这时那伙计又说了一句：“那同行的小姑娘是城东林家幺女，我上个月见过一次，她对那躲雨的姑娘以‘姐姐’相称，想必怎么也和林家沾些关系就算了。”
周子由听到这句，面上有了几分喜色，也不顾之前那句话带有嘲讽的语气，与伙计打声招呼就拿着手中的书回家，等在家用空闲时间抄好再送过来。
城东。林家。
伙计认真地将手上的书一本本摆放好，让它们呆在它们原本改呆的位置。
那个姑娘生得一付好样貌，他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找不出什么漂亮词汇来形容，要他说的话，那些佳人书生结佳话的各类话本里各色千金闺秀，就该是那般容色才是，那方才衬“佳人＂二字。
伙计摇了摇头。
如此家世，如此容颜，人家姑娘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穷书生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三百年的小妖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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