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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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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朝中数位大臣一夜之间被诛杀灭尽。这事虽然被压的很严,但这毕竟是几百口人命的事儿,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六州都督已然离朝,但是仍有心腹留在朝中,对当年那件事,也是多有了解。
但他虽知其事,却不解其意。今日看了李景秋拿给他的密令,顾晟才忽然明白,这封密令是有多重要,重要到必须牺牲几百口人命。
倘若这密令传到六州,被六位都督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到时战乱连连,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又将是一番天下大乱。
“怎么会?”顾晟呐呐道。
“怎么不会?”赵芜月抬眸望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反问。
先皇派朝中六位大臣前往六州担任大都督,负责掌管六州政务,这是为六州归顺,一统江山而做出的决策。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议。但实际上,该决策有个隐患。这六位大臣前往六州,便代表着他们也一同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而圣上可没有大度到对他的臣子深信不疑的地步。
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会想到,万一这六位大臣到了六州以后,与之俱黑,起了狼子野心,想要接竿造反或是成为一方藩王,他必须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所以他后来出了那道等同变相诛杀的密令。
其实终究到底,从先皇将这六个人派往六州的时候,便已经将他们完全抛弃了。
“你说她是李氏后人,怎么证明?”顾晟眉头拧成一股麻花,执拗道。
“唉……”赵芜月听他还心存侥幸,便重重叹了口气。到底这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血淋淋了。
李景秋听及此,便将藏在腰间的玉牌递过去。那是一块青玉长方腰牌,玉牌上端是镂空雕刻的一株缠丝青花,正面浅浅浮雕着中书舍人四个字,反面单刻一个焱。
“这样的玉牌,顾将军也有一块吧。”赵芜月用手支着下颚,半合着眼问道,声音低不可闻。
“嗯。”顾晟只看了一眼,便将玉牌复递还给李景秋。
顾晟也有这样一块玉牌,不同于中书舍人的缠丝青花,他的玉牌上端雕刻的是勾陈。这样的玉牌,凡是在宫里任职的都有一块。因职务的不同,花纹也有区别。
顾晟眼睑低垂,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发出沉沉的“叩叩叩”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赵芜月差点就这么被他给叩睡了。
“为什么是陆筠?”良久之后,顾晟终于开口问道。
赵芜月差点就睡着了,忽地听他来了这么一句,立即支着脑袋回了一句,“因为这天下,不能再姓赫连。”
不能再姓赫连,因为是赫连家要亡他。他嘴上不说,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有恨。而除了赫连家的几位皇子,再有能力夺取天下的,就只有陆家,只有陆家有胜算。
“陆家有权有势,有财有兵,还有拥戴者和同谋,这是你的不二之选。当然,天下归一后,自是少不得你的好处。”赵芜月接着道。
“比如?”顾晟眉头一挑,反问道。
“这个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保证,毕竟我虽是陆筠的说客,但是我在陆家说的话还算不得数。单方面跟你保证,你也不会信。倒不如,你跟我回一趟王城。”赵芜月实话相告。
“回王城?怎么回?”顾晟手里举着那块明黄绸布,讥讽道。
“我既然能让你知道这道密令,自然也知道先皇留在你府上的细作是谁。”赵芜月眼皮都不抬一下,淡然回道。
顾晟看了赵芜月这毫不在意的神色,不禁心中感叹,这赵二小姐,看上去满面娇憨,说话时有气无力却又锋芒毕露,完全不似看上去那样天真呆蠢。他抬头看着已经开始打盹儿的赵芜月,竟有些哑然失笑。
第二日清晨,顾晟发现,自己府上的副都护横死家中。
“顾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上路吧。”赵芜月睡了一宿,哈欠连天的从房中出来,径直踱步到顾晟房中说道。
“你休息好了?”顾晟看着赵芜月走路时头重脚轻的模样不确定地问道。
“好了。”赵芜月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力一点头,脆生生回道。
“你可以多歇两天,毕竟也不急在这一时。”顾晟失笑道。
“你不懂,时间就是生命。我这会儿多耗费一秒钟,就代表着我离死又近了好几步。”赵芜月拧巴着一张脸,显得甚是无奈。
顾晟并不能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即刻上路了。毕竟他也想赶快回去,不管是以怎样的借口,他都想回去看一看,那个阔别五年的地方,如今是何等模样。
回城的路上,按照赵芜月的意思,是想让顾晟带着秋娘的。但是秋娘并不是很愿意,并且顾晟看起来也很是不情愿。于是乎,又是小二驮的秋娘。
其实到这个时候,赵芜月就该有点觉悟了。但是她太盲目自信了,她总觉得小说里的设定强大到无法逆转。所以后来,她被打脸打到红肿。
在他们出发之前,秋娘曾问赵芜月,问她既然站在陆相那边,又为什么说不会伤害赫连决。她说,若早知你是要帮着陆相,她就不会来这苍州。
赵芜月也只是拍拍她的肩,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小二在这里,我不好多言。总之,凡事不能只看其表,你相信我就对了。我爹会救你,我就不会害你。”
她那会儿确实不好解释,毕竟她一心想要加害陆筠,却并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很有可能直接被小二当场一剑给了结了,连自爆的时间点都活不到。所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路上几经奔波,赵芜月都彪悍的像是斗志满满的豺狼虎豹。顾晟几次想让她歇歇脚或者让她到自己的马上来,自己驮她一段,都被她坚毅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要说不累,怎么可能呢。赵芜月好几回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但好在,内心一直抱有对生存最原始的强烈欲望,这她让她硬生生给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