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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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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原身虽然占了吃百家饭的名头,这个百家饭有多少水分还真不好说。
赵老汉听着车里的动静,也没出声,只顾着赶路。
其实这个年代的山里人,基本都不讲什么大道理的。
能得到尊敬,凭的就是身上的那点子血性,通俗地讲就是谁嗓门大谁有道理。
也不用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没那么多大奸大恶,不是谁都能出演一部厚黑学的戏码。那是“文人”干的事儿,山里人表示,我做不到。
只能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所以,宁计白还是很愿意扮这个莽夫的。
之前那个出言说和的汉子,收起刚起的一身鸡皮疙瘩,再次出来和稀泥:“宁小子还是年轻,说话直,话是糙了些,也有些理。李家的你要担心人宁小子,说话也过过脑,刚刚那话,我听着心里也不得劲。”
李夫郎啧了声,顺着台阶下了:“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
说完,便不再理会宁计白这边。
虽然李夫郎没有给杨清道歉,但这便够了,继续深究下去也没意思。
宁计白觉得,一个人要说另一个人的不是,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他们寻不到什么稀奇的谈资,自然就不会放心思在你们身上了。
毕竟他们还关心着,村西大花母猪今年又能下几个崽,村东寡夫郎门前有过了几个老汉,或者,谁家地里庄稼又要有个好收成了,谁家哥儿又要嫁人了,谁家汉子可能又只能等官配了,等等。
太多的琐事,杂事,每天忙完家里忙地里的夫郎们,聚在一起,说说闲话,可能某些话,对当事人来讲简直不堪入耳、无法忍受,但对说话的人来说,他意识不到,甚至还因为涉及某些隐晦的话题而兀自激动。
人言可畏的厉害之处不是言词多么伤人,而是这份“兀自激动”,避免不了、阻止不能。
偶尔,不妨把自己摘出来。
全心过自己的日子,旁的事儿,只要不凑到跟前来闹,随他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宁计白是真看得开。
“所以,你之前的夫家是洪县县令柳简之的二子柳南?”回到家,宁计白先是领杨清沐浴梳洗了一番,找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让杨清换了下来。之后便坐到堂屋的桌前,准备和杨清好好聊一聊,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起码的了解还是要有。
“嗯,皇上下了御令,抄家充公。柳府上下,汉子充军,夫郎入奴籍,哥儿充官配。”作为当事人,杨清就这么寥寥几句,说完了整个夫离子散的全过程。对了,孩子,不知杨清的孩子现在是在何处。
宁计白问道:“听你说已成亲5年,那你孩子呢?”
杨清身体有一瞬的僵直,对宁计白道:“郎没有孩子。”顿了顿,杨清又道:“许是郎生不了孩子。夫君若是觉得不妥,休了郎便是,原本郎也是该做奴婢的。”
“咳,先不论这。”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好,但听杨清说没有孩子,宁计白心下松了口气,没有孩子确实会少很多麻烦,“你对之前的夫君可还有牵挂?我对夫郎哥儿的发髻不是很懂,之前在集市,我见你和我一故人长得十分相似,看那胡员外也不是好人,就买下了你。刚好下月我二十一,不成亲也是要官配的,看着你挺好的,就擅自做主直接拉你去改了户籍。现下想来,是我考虑不周。”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净是些骗人的鬼话,宁计白默默捂紧了自己的良心。
杨清被宁计白问懵了,在杨清心里,哥儿的婚嫁全凭父姆做主,出嫁后就一心服侍夫君做个守理懂事的夫郎,难道除了这些还要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饶是在夫道上一直被交口称赞的杨清,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身为夫郎的本分是不是没做到位了。
杨清有个很好的品质,不懂就问,于是道:“郎现已嫁于夫君,为何要对旁人有牵挂?”
看着杨清单纯表示疑惑的双眼,宁计白一时也哑口无言。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口授什么是爱情这种事情,宁计白怎么想怎么怪异。
算了,就这样吧,杨清这也算是变相的回答了。
没有孩子,对前夫没有感情,对改嫁一事毫不排斥。关键是结婚五年了,杨清和他夫君都没有培养出一点点夫夫之情,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杨清此人对情之一字完全不懂,对夫君此人的态度更是可有可无,半点不放在心上。
简直完美!
“我先去一趟里正家,回头再带你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地里的活儿不多,也不用你做。家里好像也没什么事儿。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问我。”宁计白见杨清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出门了。
这会儿身边没了人,杨清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得以稍作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