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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湖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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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家奴还继续打,吃饭的客人也都只是围观,有些人还在嘻嘻笑着,仿佛在看着一件特别稀疏平常的事情。
戏子的惨叫此起彼伏,听得明媚浑身发抖,她还是想起身去制止,但小欢也不肯放弃阻止她。
“让她去!”景麒黑着脸命令,“谁都不许帮她,今天就让她学学什么叫多管闲事,不自量力。”
小欢犹豫地放开手,一旁的小南不敢吭声,皱眉用眼神示意明媚不要动。
明媚偏起身,走到那群人跟前喊道:“喂!你们别打了!”
家奴们停下动作,为首的那个想发狠话,抬头一看是个长相脱俗的小姑娘,顿时暧昧地笑道:“怎么,姑娘,这东西是你情哥哥不成?”
一开口就一口下流味,明媚差点没吐出来。她说:“不是,我不认识他。”
家奴哈哈大笑,“既然不是他,那你看看我是不是你情哥哥?今天毕竟是乞巧节,可不是吗?”
“切。”明媚冷笑,从地上扶起那位戏子,对他说,“这位……”古代人称呼别人是什么来着?“这位……公子,你可以走了。”
戏子拜谢,却停在原地不肯离去,抹着眼泪说:“姑娘,我的传家玉被他家少爷拿走,如若拿不回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严重!”明媚惊呆了,古代人对自己的性命看得也太轻了,她拍拍胸膛,“没关系,现在就讨回来!”她回过头对家奴说,“你们少爷呢,把人家的东西还回来!”
“笑话!我唐宁杰稀罕一个戏子的东西!”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偏不倚没什么特征的男人从厢房里走出来,他一出来,当场就给为首的家奴一个大巴掌,打得他认不得南北。
明媚稍微被这场面吓到,她回过神,好不容易看清对面的人长啥样,心里又被一种诡异的感觉霸占:唐宁杰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呢?
唐宁杰气势汹汹地问:“谁说本少爷拿了戏子的东西!”
明媚后退一步,再次向戏子低声确认:“你确定人家拿了你的东西?怎么拿的?”
戏子带着哭腔说:“姑娘,小人虽命如草芥却怎会拿性命开玩笑!这位唐公子前几日在我们戏园看戏,瞧中我腰间的玉,二话不说就要去了!”
“可有证人?”明媚问。
“整个戏园的人都可以作证!”
得了吧,你们都自甘堕落了,怎么还会“以下克上”?明媚不指望有人出来指正这个唐宁杰,她皱眉盯着对面的人好一会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唐宁杰不就是剧里面某个仗势欺人结果被杰克苏男主邓绍春教训了一顿的小混球吗?!
因为也不是什么台词多的角色,所以剧组随便在横店挑了个演员就完事了,没多少记忆点,换句话说,这人是个酱油炮灰。
《梦续长安》是明媚毕业后接的第一部戏,所以她非常仔细地读了剧本,研究了剧中所有人的台词和人设。唐宁杰这酱油编剧着墨不多,单纯是“贪官之子欺善怕恶骑射嫖赌”十二个字概括,怎么混怎么来。
贪官之子是吧,骑射嫖赌是吧!明媚回头得意地对景麒笑了起来。
景麒不明所以,脸上却没任何动静。
明媚再次看向那人,说:“唐公子,且不说你拿了戏子的东西没,既然你我在七夕偶遇必是有缘,不如来玩个游戏好了。”
“本公子凭什么跟一个黄毛丫头做游戏?”唐宁杰不愧是龙套,男二号在旁边都没把握好露脸的机会。
明媚自信地笑道:“唐公子会喜欢这游戏的。因为我赌注够大,赌起来足够刺激!”
听到“赌”字,唐宁杰眼睛一亮,“好!爽快!来人,备我的骰子!”
好事者为他们清出一张桌子。家奴从怀里拿出骰子和盒子,一下子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媚款款坐下,戏子弱不禁风般站在她身后。
明媚爽朗地说:“既然要玩,就得先说好赌注。如果我赢了,请唐公子在一个时辰内帮我身后的公子找回他的玉佩。如果你赢了,我,任你处置!至于摇骰子的规则,随主。”
隔壁桌子的景麒听完十分不悦地皱眉:她这是料定了自己不会不管她!
唐宁杰坐下,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说:“不要说爷欺负你,就玩最简单的猜大小!”
明媚勾勾自己的头发,胸有成竹地点头。
唐宁杰开始摇动,明媚始终侧着身子坐着,骰子停下时,她说:“小!”
骰子开,三个骰子都不超过三。
看戏的人鼓掌欢叫,景麒身边的小南小欢也忍不住往这边探。
连开三盘,明媚都猜对了。唐宁杰额头上出现细汗,连脚都从凳子上放下,他将骰子盒推给明媚,“你来!”
明媚的手按在盒子上,翘起嘴角笑道:“唐公子,如果是我来,就得用别的规矩了。猜大小多没意思,来猜几个点吧。”
她动起手,快速地上下摇动盒子,还耍出了一些花样,看客们都看傻了。
小南在一旁嘀咕:“这架势就和赌坊出来的一样。”
啪的一声,盒子落桌。
唐宁杰盯着不透风的盒子许久,不确信地说:“十?”
明媚移开盒子,“六六六!”
唐宁杰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服气地甩手,“再来!”
“十二?”
“三!”
“十三!”
“还是三!”
……
几盘之后,唐宁杰身心俱疲地趴在桌上,对家奴摆手,“还给他吧!”
家奴憋红了脸,最终还是从腰带里掏出一枚毫无瑕疵的碧玉,给了那戏子。
戏子激动地哭出声,跪在地上喊明媚恩人,明媚摆摆手,让他马上走。
明媚斜眼看唐宁杰,说:“唐公子,不厚道啊。”
唐宁杰冷笑,“我手下玩玩这戏子,我可管不着。小娘子你倒很有能耐,是用了什么邪术吧?今日七夕,不如你到我府上坐会儿?”他眼神一瞟,家奴们便拥在明媚身后。
明媚一点都不怕,反正还有景麒在,这群人敢动她纯粹找死。她脆生生地问:“唐公子,我不答应,这不妥吧?难道你还想用强抢不成?”
唐宁杰嚣张道:“本公子抢你又如何?你不打听一下,在燕京,我说话谁敢反抗?”
景麒眯起了眼睛,小南在他耳旁低声说:“唐宁杰是顺州府的公子。”
明媚继续套他话:“哟,你爹天王老子啊,燕京这么大,都归你管?”
“哼!”唐宁杰一拍桌子,起身得意地说,“燕王都礼让我爹三分,你说如何?小娘子,我好歹也是个公子,不想用强,你乖乖和我回去,什么金银财宝任你挑!”
“哇!”明媚故作惊讶,“你家很有钱啊!”
“那是当然!”唐宁杰理所应当地回着。
“傻帽~”明媚话套完了起身,走到景麒身边,邀功似的看他。
家奴冲过来想抓明媚,小南将剑一亮,剑眉倒竖怒视这群人。家奴起软怕恶,顿时不敢上前。
唐宁杰发觉不对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景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将旁人放在眼里,风轻云淡间却有不怒自威的气质,加上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和款式都极其讲究,不想也知道非富即贵。
唐宁杰不敢再放肆,说:“呵!小娘子,今儿放过你!下次就不会那么走运了!”
唐宁杰走后,人也都散了。
明媚坐下,小南兴奋地问:“小姐,您刚才的骰子摇得太精妙了!”
明媚笑而不语,“江湖手段罢了。”她大二的时候趁放假跑去横店当群演,和老群演们待在一块,学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大概她的确聪明,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都能称心如意地上手,偏偏遇上好赌的唐宁杰,侥幸胜了而已。
小南竖起大拇指,哀求着说:“小姐,得空的时候教教小的呗!我好糊弄武功房那群小弟!”
“好说好说!”明媚大方回答。
“你在衣袖上动了手脚。”景麒毫不客气地说,“别人将注意力放在你手上时,你就在最后关头将骰子置换。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半路出家。”
被拆穿的明媚尴尬地干咳两声。他没说错,她一点也不懂,摇骰子的技巧极限就是最简单的一柱擎天,其他都靠变戏法的手段撑着。
景麒明镜般的目光对着她,缓缓道:“你最多也只能骗骗小混混,若是江湖上遇见高手,看出了你的路数,你有十副骨头都不够人家拆。”
明媚无赖地笑着,“这不是有你在嘛,不然我哪里敢放肆?再说,我不是还帮你揭露了一个隐形贪官了?”
景麒低眉喝茶不作答。他刚才已经吩咐小南,等回去后要查查顺州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