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续缘和叹希奇之奇缘》相濡以默233

5、第 5 章

　　第五章
　　黑衣男子喷出的血如有奇效，一时间竟驱散了眼前白雾。
　　手握长刀的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见黑衣男子吐完血向地上倒去，便是心念一转，长刀一划，刀刃上忽然喷出一溜火光，在迷雾中冲破一个缺口。
　　黑衣人上前拎起弋申行，飞身跃起，却是四只羽箭倏忽而至，按着兑、离、震、坎的四个方位，叫人无法逃避。
　　黑衣人大喝一声，长刀盘头猛划一圈，将羽箭尽数折地。
　　黑衣人落地，却是将黑衣男子脱了手，待黑衣人要上前，却又是浓重的迷雾倏然围绕眼前，叫人不辨方向。
　　寂静中，三枚冰弹又向黑衣人迎面打来。
　　黑衣人横刀在前，“卜卜卜——”，三声响过，黑衣人将那三枚冰弹全部碾碎。
　　但那冰弹却是世间奇特的暗器，并非靠准头和劲力伤人，依仗的不过是那寒渊冰块阴冷之气——三枚冰弹为黑衣人劈碎，冰寒正好发挥，但见冰弹碎裂，寒气冷光亦陡然铺开，随着冰渣子，四散炸裂，转眼就在黑衣人全身撒下了一重冰寒雾网。
　　措不及防的寒冷从黑衣人七窍攻入，黑衣人瞬间便如置身冰窟，奇寒刺骨，冷锐侵身，连着便打了两个冷战。
　　“这种叫人寒颤的感觉……”但黑衣人功体强悍，体内凝气，身上的寒气不过片刻便凝结成块，片刻后又化为齑粉。
　　“看来此地的主人也是个妙人——”黑衣人勾了勾唇，镇定地看着眼前越来越浓重的雾气。“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来日方长。”
　　耳闻远来的脚步声，黑衣人不再管一边落入迷雾中的弋申行，翻身一跳，黑衣人闪身消失在浓重的雾霾之内。
　　黑衣人走后，一阵莫名光耀，随后雾霾尽散，露出小院落的原貌，打斗过的地面却是一干二净，无一生人。
　　院落之外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随接着出现两个影子，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二十岁，一身黑衣，一脸冷漠，女的十来岁，青春年少，正是那前几天来找素续缘求医的易小仙。
　　易小仙每回来这地，都借居在村中一个大户家中，在见到弋申行和嫤溯之后，易小仙便直觉不安，这几日也一直睡得晚，她带来的下属漠禹个性格冷淡，还是荒月城最底层的奴隶出身，不过此人虽是奴隶，武功却是整个荒月城之最，他向易小仙报告了素续缘这边的动静，易小仙便匆匆赶了过来。
　　易小仙扫了一眼院落，直接奔向了亮着灯火的药庐。
　　药庐的陈设一如既往，却是亮了十数盏灯，灯火通明，仿佛不经意间就让周围升温了一圈。素续缘在药庐内堂的榻前忙碌，只留了个背影给外头的人。
　　内堂陈设简洁，一张床，一个药柜，一个书架，只多了一张铺着白棉布的长案。长案上依次摆了满满一桌的银质长针、刀具、镊子和一些瓶瓶罐罐。
　　“续缘哥哥，我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你没什么事吧？”易小仙径直走进内堂，却是被内堂的情形吓了一跳。
　　素续缘跟前，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闭目吸弱，显然已经昏迷过去，而她胸前却趴着一只手掌大的蚕体生物，那东西通体圆润，身体呈一节一节的环状，浑身肥胖，暗红色的身体滚滚一动，便是蠕动着发出让人莫名恶心而恐惧的光亮，而此刻，那东西似成人食手指粗的口器，正对红衣女子的左胸口的皮肤，不断吸食着血液。
　　“素续缘哥哥，你在做、做什么？”眼瞧着那血色的蚕似乎靠吸食女子的血变得越来越肥大，易小仙不由对着给女子施针的素续缘惊惧地问道。
　　素续缘满面汗水，似乎无暇解释，只压着声音道：“欲蚕不能受刺激，小声些，劳烦且将门关了，莫要让凉风进来，稍后我会解释——再劳烦易姑娘将桌上暗红色带梅花图的瓶子里的药倒出三粒，给藤椅上的小叹。”
　　易小仙这才注意到角落藤椅上闭目躺着的叹希奇，以及一旁保持跪姿、一直不言不语眼神渺茫的黑衣男子。
　　漠禹自行出去关门，易小仙按照素续缘说的将药丸倒出给叹希奇喂下：“他怎么会昏迷了？”
　　“前几日小叹动过院中的阵法，所以今日阵法启动错对了小叹。不过无妨，服了药便能醒过来了。”
　　素续缘将红衣女子身上的银针尽数除去，却见血色欲蚕猛然一动，通红蠕动的身子骤然抖动剧烈，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且发出咕咕的吼叫。
　　素续缘见此却是皱了皱眉，转身捧起案上的酒坛，揭开坛上的封盖，伸出手，在倾倒出坛口的酒水中净了手，又空手伸进另外一个坛子中，取出一条不断蠕动的雪白的蚕，将它丢入血色欲蚕的口中。
　　易小仙回头，恰见那欲蚕嘶吼着张开大口，汩汩殷红的血自那锋利的口器中留下来，素续缘丢过去的雪蚕落入血蚕口中，便被巨大的口器咔嚓一下，瞬间咬磨尽碎，汁液迸溅，口器接着撕咬吞噬那雪蚕，合着血蚕那肥大通红的蠕动涨大的身体，画面刺激的易小仙不由惊惧地大叫一声，手中药瓶亦跟着抖掉了出去。
　　“安静——”
　　素续缘暗道不好，却是阻止不了易小仙的声响传播。噪音刺激的血蚕滚圆的身子猛然一震，随后血蚕那壮大的身子倏忽的开始骤缩，回到那巴掌大的时候，素续缘额头汗珠瞬间成豆状滚落，血蚕此时张大口，直直地对准了榻上女子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素续缘迅速取过长针扎向血蚕，针入血蚕体内，猛见血蚕身上通红的软肉抖了抖，静默片刻之后，血蚕脑部那黑漆漆的两点倏忽变得血红，直直地对上了素续缘。
　　素续缘心中一惊，便见血蚕猛然扑向自己，因着距离太近，素续缘来不及躲开，血蚕蚕足一趴上他的手，血腥的口气对着他就是猛地一口。
　　“啊……”为那锋利的口器咬上，素续缘脱口一声痛呼。
　　“续缘哥哥——”
　　“别过来！”
　　易小仙被眼前的刚刚发生的几幕吓的厉害，待她回神素续缘便已是为血蚕所咬，她想要走近看看素续缘如何，却为素续缘厉声喝住。
　　素续缘这个人一向温和，他会如此严厉，想来事情十分严重，易小仙此时看着血蚕咬着素续缘，素续缘却一点不想办法弄开那东西，心中担忧万分，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唔……”随着血液为血蚕吸食，素续缘手臂渐渐麻木，豆大的汗水从素续缘白玉般的面孔上不断落下，他嘴唇开始泛白，脑中也迷糊起来。
　　“你不要命了吗——这玩意的牙齿有麻痹功效，你还想喂它多少血！”随着一道略带玩味和怒意的清朗声音，倏忽一道剑风袭向素续缘。剑风划过，一剑只恰到好处地削掉血蚕的蚕足，血蚕没了支撑，只得松口，掉落于床榻。
　　素续缘脱力般地往地上倒去，却是一只手将他捞起，带入一个不宽厚却十分温软的怀抱：“素大夫这舍命喂血蚕的精神，叹希奇是不是该说声佩服？”
　　听着那讽刺的话语，素续缘就着对方的肩膀喘了口气歇了歇，甩了甩脑袋，感觉一团迷蒙的思绪清晰了许多，素续缘抬首，对上那双幽紫的眼眸，抱以一个春风般的笑：“还好你来的及时，小叹。”
　　被那双黝黑晶亮的眸子看着，叹希奇心中不由划过异样的感觉，有些别扭地别过头，松开对方，指着床榻上翻滚的血蚕道：“赶紧继续之前的工作，这又肥又红的玩意看的人真反胃……”
　　“好。”
　　温柔地答应一声，素续缘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
　　吸食的身子滚圆的血蚕失了四爪，落在榻上，仰面朝天地左右摇滚着。素续缘将药粉尽数倒在翻滚的血蚕上，血蚕身上陡然冒出一阵烟雾，紧接着，血蚕那巴掌大的身体又开始蠕动骤缩，直至缩至拇指大小，才将将停住。
　　素续缘戴上特制的手套，将血蚕捏起，放于榻上女子的胸口，血蚕在女子胸前滚动半晌，似乎有些没头没尾没有方向，素续缘凝视片刻，桌上拿起一个瓷瓶，倒在血蚕身上，又将女子胸前散开的衣物更拉开了些，便是一刀割开女子那处的皮肤，血蚕闻着血腥味，慢慢爬进了女子的皮肉里。
　　“啊……”一旁余惊未了的易小仙见此更是惊的瞪大了眸子，但想到方才她的呼喊叫血蚕的反应，却是及时捂住了嘴，只发出轻微的叫声。
　　血蚕方消失在女子胸口，素续缘忙将未用完的酒水洒在女子胸口，辛辣的酒水碰到血肉，，刺激的昏迷中的女子一阵闷哼，但女子似是个极会忍耐之人，只在昏迷中蹙着眉头，亦无其他。
　　素续缘为女子止了血，待一切尘埃落定，素续缘向藤椅边跪着的黑衣男子道：“嫤溯姑娘就劳烦弋公子照看了。”见一直垂首跪着的黑衣男子抬首看了自己一眼，素续缘这才转身想离开，而易小仙却唤住了他。
　　“续缘哥哥……”易小仙见素续缘似是完成了这场治疗，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唤了一声。
　　素续缘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眼眸莫名期盼，眼神温和下来，“夜深了，易姑娘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论。”素续缘这句话说的温软，细细听，声音却是带了三分压抑之下的颤抖。
　　叹希奇看一眼素续缘额头还在不断溢出的汗珠，回想之前揽住对方时那诡异的高温，不由蹙起了眉头。
　　“今夜这边不太太平，好像是冲着榻上这位姑娘来的，续缘哥哥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对劲，不如让我留下来，漠禹武功高强，一定能照看好她。”
　　素续缘想说点什么，开口就是一股子莫名的热气直窜上脑，让他一阵晕眩，叹希奇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隔开他和易小仙，笑道：“易姑娘放心，黑衣人已经走远，此地已经安全。夜深露重，易姑娘还是莫要太过操劳，都说晚睡是女人皮肤的杀手，易姑娘不如先回去休息，待睡个好觉，明日再清清爽爽再来见续缘，商讨事宜不是更好？我想，素续也累了……”
　　易小仙看着眼前的叹希奇，明明对他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但盯着叹希奇那双幽紫的眼睛，听着他漂亮的嘴唇吐出来的话，易小仙就是忍不住对这个男人有些晕眩，只觉得他不经意间就像是在勾人：“你、你离我远点……”
　　易小仙向后退了两步，把脸一转，回神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莫名其妙，解释道：“我刚才不是、我不是讨厌你，刚才你离我太近了，气息都喷到我面上了……”
　　看对方脸上那莫名的红晕，叹希奇笑了笑：“我明白。”
　　此时素续缘似乎好了些，就着叹希奇的手臂做支撑向易小仙道：“易姑娘先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单独与其他二位说。”
　　素续缘下了逐客令，易小仙还是想挣扎下，却最终还是为素续缘和叹希奇两人拒绝了回去。易小仙前脚刚走，素续缘才似松了一口气般，身子开始颓然下滑。
　　叹希奇早便看出他的不适，及时扶住他：“你怎么了？”
　　素续缘就着他的胳膊喘着气，没有立刻回答他。
　　素续缘满面的汗水，浑身衣衫也为汗水湿透，身体的温度更诡异地不断升高着，这让叹希奇不由地开始担忧。素续缘喘了一段，似晕眩的摇了摇脑袋，随后猛然拿起桌上搁着的一坛酒水，打开，将酒坛高举，让酒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似乎这般之下好过了些，素续缘才喘了喘气与叹希奇道：“被欲蚕咬了一口，死不了，但是——”说话间又似难受地喘了几口，“来不及了，小叹，快带我去山上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