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你有了》虚从

13、第十三章

　　穆牧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原先觉得比较轻松的散步也逐渐感到有些吃力，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撑着腰走路，他这副模样在外面并不常见，好在他们散步的时间点较晚，路上又鲜有路人，这才最大程度的避免了路人们的各种眼神。
　　听说人类的孩子会有胎动。郑小武生了个蛋，肯定没办法感受到胎动的乐趣，穆牧虽说是胎生，但架不住孩子给自己搞了个气泡空间，所以也无缘胎动。
　　有时候实在闲着无聊，赖都又不在身边，他就会和肚子里的孩子聊聊天，比如聊天气啦，比如聊赖都啦，比如聊腰酸腿疼啦，毕竟现在没有谁能明确告诉他，孩子出生时自己是否能够继续活下去，兴许现在说的这些就是他和孩子最后的交流。
　　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他只希望时间能慢些走，能给他充分的时间找到即保住孩子又保住自己的方法，这会儿快生了，感觉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坏，至少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能坦然接受。

　　离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间，穆牧躺在床上和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孩子他妈，要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只有可能没办法陪着赖都和孩子一块儿走下去了。
　　说不伤感肯定是假的，但是这份伤感不至于让他放弃生孩子。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肚子，嘱咐着孩子长大后要照顾好赖都。

　　然后，肚子开始阴阴地疼了起来。

　　起先只有一点点疼，他没当回事，毕竟听说妖怪的预产期还算准时。
　　但是当疼痛加剧时，他终于意识到预产期提前的事实。
　　他忍着疼痛唤着赖都的名字，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后，赖都带着湿漉漉的双手走进来，她飞快地将手在衣服上擦干，走上前摸摸穆牧，“怎么了这是？”
　　“……可能要生了……”疼痛使穆牧不自觉地轻颤着，他微微要紧牙齿，额头上渗出汗珠，他双手捂着肚子，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但是腿却使不上劲儿。
　　不知道人类的女人生孩子是不是也是这么生不如死。
　　“老公你忍忍，我去打电话给玲玲他们！”赖都边说边掏出手机,给何玲玲去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何玲玲就带着郑小武和蛋从窗户里飞了进来。
　　进屋后她并不着急恢复人形，而是走到穆牧面前看了看，“确实快生了，孩子的活跃度很高。”
　　赖都看起来很是紧张，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惹得穆牧一阵心疼。
　　之后两个女人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是穆牧已经没精力去听了，他的肚子越来越疼，就像五台打桩机和十台钻孔机在对着他的肚子不断地开工作业，除了疼痛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旁的赖都早已现形，她明明和何玲玲练习过无数次，也在郑小武的身上使用过一次，借用何玲玲的透视眼，她能够非常清晰准确地定位目标，也能够轻易地释放法术，但是此时此刻，她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一旁的何玲玲连忙催促道：“快一点，孩子快要开吸取穆牧的生命力了！”
　　赖都瞧见孩子正在逐渐积攒自身为数不多的能量，连忙快速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伸手释放招数，眼看着孩子被她释放的气泡裹住，她的心跳也逐渐恢复正常。
　　“还差一点点。”旁边的何玲玲鼓励道。
　　气泡闭合，将孩子稳稳地裹在中间。
　　正当赖都想要将气泡隔空挪出时，房间的窗户突然被撞碎，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外面闯入，裹着窗帘落在床边。
　　“是妖怪！小心！”何玲玲警示道。
　　此时赖都正借用着何玲玲的视线，所以窗帘下的东西她也能够看清，模模糊糊地能瞧见三个人影，两雄一雌，全身覆盖着暗蓝色的鳞片，兽爪黑指甲。
　　对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赶时间，不慌不忙地掀开身上的窗帘，拍拍身上的玻璃渣，这才戏虐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干人。
　　此时客厅里又传来同样的撞击声，赖都透过墙面，能看到从客厅逐渐向房间靠拢的十来个身影。

　　穆牧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此刻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他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连忙挣扎着睁开眼。
　　此时床旁边站着三个人，那两个雄性他不熟，但是雌的那个他认识啊。
　　……老板的前任啊。
　　……被捅穿肚子还能坚强逃跑的那个女妖怪。
　　……为什么老板不能再捅几下……
　　穆牧一边做深呼吸缓解腹部的疼痛一边暗暗想到。

　　老板的前任看起来心情不错，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她微微斜眼瞥了眼穆牧，又扫了眼赖都等人，“真不错，感兴趣的几个都在，真是大丰收，也不枉我们盯了足足大半年。”
　　……竟然被人盯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么……

　　不多时，客厅里的那些人也走到房间，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立刻显得拥挤不堪，赖都连忙朝着穆牧靠近了一些，她警惕地看着众人，“你们是谁？”
　　“谁？呵。”前任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赖都，“堂堂海麟问出这种白痴问题，你就不觉得羞愧么？传闻你们可是最有学识的妖怪呢。”突然，她猛地从地上跃起，一脚将角落的郑小武踹到地面，被他抱在怀中的蛋顿时滚落到一边，他连忙伸手去抓，可惜终究还是滚远了，蛋被前任的一个同伴踩在脚下。
　　“特么把我儿子还给我！！”郑小武挣扎着抬起脚直击前任，但是被对方轻松躲过，她弯下腰，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正在拨号，她见电话未拨通，顿时轻蔑一笑，一爪捏碎了手机。
　　她踩着郑小武，一翻手腕，将手中的手机渣丢在一边，接着一收力，兽爪直击面前的郑小武。
　　旁边的何玲玲见次，立刻快速飞过去，扫向前任。
　　前任轻松躲开，但是踩着郑小武的脚却松了，郑玲玲借此立刻将郑小武拉到一边，警惕地看着前任。
　　前任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何玲玲的举动，“反正你们今天都得死，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等我吃了你们，我的法力就会翻上好几倍，到时候就算你们老板再强，我也不惧。”她重新走到穆牧的床边，脸上保持着一贯清纯的笑容。

　　赖都的疼痛感再次来袭，而且程度比先前有过之而不及，不仅如此，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赖都！孩子！”何玲玲在一旁吼道。

　　由于何玲玲之前有所行动，两个人之间架接起的借眼法术也宣告失效，赖都的视线恢复原状，但是因为气泡早在之前便已覆好，所以在听到何玲玲的吼声后，也不管周围是否安全，她立刻开始施展移动法术。
　　可惜却被老板的前任硬生生打断了。
　　“孩子生下来就不美味啦。”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插进了穆牧的肚子。

　　穆牧原本疼得撕心裂肺，这会儿真正的撕裂伤反倒不如想象中的疼，他能够感觉到这只手轻易地穿破自己的肚皮，抓住了什么。
　　“听说临出生的孩子味道最美呢。”她笑着说道，“吃完它我再把你老公解决掉，你说我的修为能窜几个台阶呢？”

　　赖都整个人都僵硬了，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眼前这个该死的女妖怪用手刺穿她老公的肚子，抓住了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轻颤着，“拿开——”周身浮现出无数气泡，猛地砸向老板的前任。
　　前任的修为虽然比赖都高一些，但是架不住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方法，无奈之下她只得暂时松开手，并招呼同伴将赖都压制住。

　　“哼，区区海麟。”

　　见房间的四个都被同伴们压制着，前任又朝着穆牧走过来。
　　此时穆牧疼的已经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而且他有些微妙地发现，除了疼之外，他的力气越来越弱，总觉得大脑越来越沉，好像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老公……？”
　　远远的听见赖都的声音，穆牧想回应，却逐渐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老公你别睡，我马上把咱们的孩子挪出来，你等等，等等再睡！”赖都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还有点回音，他努力张张嘴，却出不了声。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很有活力，穆牧能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的温度逐渐朝着腹部流去热乎乎的，疼痛感逐渐消退，就连腹部被击穿的伤口都不是那么疼，反而越来越舒服。
　　他的意识逐渐沉沦，身体轻飘飘的，他仿佛看见一个被两层气泡包裹住的孩子，绒绒的蓝色短发，在气泡里蜷缩着身子，盘着蛇尾，两鳍裹着身体，安安静静地睡着。
　　最外面的那层气泡逐消散——与其说消散，不如说被吸收，气泡壁上有无数个细小的线，有什么东西正逐渐往气泡里输入着。

　　这是……我的孩子吧……
　　长得真像赖都啊……

　　穆牧心满意足地失去了意识。

　　当赖都试图尝试将孩子从穆牧的肚子里挪开时，被前任的同伴给及时制止了，不仅如此，她还感到自己先前所覆的气泡正在逐渐被吸收——大惊失色之后，她整个人慌作一团，拼命挣扎着超穆牧扑过去，但是却被老板的前任一脚踹开。
　　“不要浪费时间啦。”她舔舔嘴唇，“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旁边，看着你的孩子和老公是如何被我吃掉的吧。”说罢，朝着已经没了意识的穆牧伸出了手……

　　突然，远处闪过一道惊雷。
　　原本晴朗的天气顿时乌云密布，时不时闪出金色闪电，伴随着震耳的雷声。
　　接着一声龙吟倾出，嘹亮且悠长。

　　身为妖怪的赖都本能地颤抖着，恐惧着，她努力抬起头，发现眼前擅闯者们的反应和她一样。
　　是龙。
　　上古神兽。
　　本以为灭绝的上古神兽竟然仍旧存在。

　　狂风灌入房间，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闪电越发靠近，龙吟声也跟着变得清晰，众妖努力承受着愈来愈强的威压，有几个已经禁不住倒了下来。
　　接着，金光闪过，老板黑着脸站在窗边。
　　他一甩手，前任旁边的两个雄性妖怪被抛入空中，正巧被两道惊雷劈个正着，顿时变成黑色的渣渣，飘散在这风雨之中。
　　老板走到前任面前，这女人带着明显的惧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挪。

　　“赖都。”老板轻唤一声。
　　不知是不是这一声轻唤的缘故，原本陷入本能恐惧中的赖都立刻清醒过来，没有了限制，她立刻扑到穆牧身边，此时穆牧已经没了意识，身体也越来越冷，无论她如何拍打，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老板蹙着眉头，脸色越发阴沉，他又叫了一声赖都的名字，“你专心救孩子和穆牧，这些人交给我。”说罢，狂风陡然增强，有选择性地将前任和她的小伙伴们卷入了风中，老板也跟着跃出，变为原形，龙啸一声没入浓浓的云雾之中。

作者有话说

　　目测还有两章完结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