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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疑惑 ...

  •   临安城。

      春华秋月阁。

      临安城的长云街是整个临安最繁华的所在。十步一馆,五步一楼,其中又以春华秋月阁为最。阁内分十停,吹拉弹唱、诗词歌赋、说书百耍、青楼楚馆……无所不包,是文人雅客达官贵人们最喜爱的聚会场所。而这春华秋月阁的主人也是十足十的神秘,自从五年前春华秋月阁落于临安,就从未有人见过阁主。

      据说在阁中有一座小楼,从没有人能够进去,因为那里是阁主的临时居所。

      此刻,楼内。

      整块沉香木雕琢成的祥云美人榻上,斜斜倚着一位女子。这女子姿容绝艳,肤如凝脂,项若蝤蛴,臂上系着五色玉钏,一身上好的秋香色烟罗裙,因为她慵懒的动作堪堪卷起至小腿,露出白皙诱人的脚踝,踝间束着一串金铃,偶尔清脆响动,女儿家娇态毕露。

      她是春华秋月阁的总管,沈醉。她手里拿着的是第一季度的账册,正闲闲翻阅。

      忽然她仿佛听见了什么,惊慌失措地下了榻穿好鞋子,快速走到门边低头跪了下来。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一双玄色描金的靴子出现在沈醉眼帘。

      沈醉的头垂得更低:“主人。”

      如果此刻有人碰到沈醉的身体,便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那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就好像人在野外看见狼的那种恐惧。

      对杀戮,对力量的恐惧。

      “东西呢?”

      男人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如同用一把生锈的刀慢慢磋磨着一块坚冰,沙哑而冰冷。

      “回主人,属下的人找遍了他的屋子也没有找到……”沈醉抖得更加厉害,头也埋得更低。

      男人的声音冷酷无情:“那个女人和孩子呢。”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一个月。”男人给出期限,“自己下去领二十鞭。”

      “是。”

      裸着身子默默受完二十鞭,沈醉动作迟缓地穿上衣服。刑堂的人手法很精准,每一鞭都只抽在那一处,现在背上的伤口只有一道,但是深可见骨,想来很是要休养一阵子了。疼痛的同时沈醉也暗自松了口气,这次幸好只是二十鞭。如果是别人没有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主人一定会当场杀了他。看来她在主人的心里,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只有她被允许进入这座小楼,只有她能接近主人。只有她……在他心里与众不同。

      午后,萧寻匆匆赶了回来。

      他连门也没敲就直接冲进了白七的房间:“小七!”

      白七正站在窗前浇花,见他神情不对,拿了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喝茶,慢慢说。”

      萧寻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调匀呼吸缓缓道:“那人死了。”

      “确实死了?怎么死的?”虽然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可白七总觉得不应该。

      “金刚降魔指。胸口塌下去一块,心脏被捏碎了,又是这个天气,尸体都臭了。”萧寻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给白七,“屋子角落发现了这个。”

      是一颗佛珠。

      白七蹙眉道:“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谁?”萧寻见她到现在都不愿意给自己透露任何线索,有点急躁,“白小七,你快告诉我,死的那个人是谁?杀他的人又是谁?这个佛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去找的那个人,跟少林寺的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白七见他急得团团转,失笑道:“你急什么?我知道的只比你多一点而已。而且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我还没有弄清楚。”

      “那你怎么样才能弄清楚?”

      白七的眼神淡然,语气却很严肃:“接下来,我需要知道,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凶手?哪个凶手?”

      “自然是寺里这个。”

      “寺里这个?”萧寻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凶手还在寺里!”

      “是。”白七走到桌旁,一边铺纸研墨一边道,“你去帮我把管挂单的正戒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不一会,萧寻带着正戒回来了。

      正戒是他这一辈里最年长的,在寺里也有二十余年了。白七见他神情拘谨、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笑了笑:“正戒师父,晚辈有几件事情想要请教,事关钦法大师之死,还望正戒师父帮晚辈释疑。”

      听到钦法大师,正戒抿了抿嘴,合十道:“施主请说。”

      “后山那个种茶花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他叫苏玉道,听说是岭南金水镇的,他的口音也是岭南的,想必没错。”

      “他何时来到寺里?又是如何在后山住下,还种了那么多的茶花?”

      正戒犹豫了下:“大约是三年前吧……苏玉道来的时候身受重伤,倒在山寺门口,后来钦苦方丈帮他治好了伤,他说无处可去,就在寺里不走了。原本听说他是要出家的,可钦法大师认为他业障未消、有辱佛门,不准他出家,也不准他留下。但是那个苏玉道无论如何也不走,钦苦方丈便让他去后山住着,闲暇时候帮着种种树。至于那些茶花,是他自己种下的,方丈没说什么,他就一直种了下去。”

      白七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钦法大师对所有人都这么不近人情吗?”

      “并不是,钦法大师虽然掌管戒律堂,却最是宽容,极少惩罚弟子,大多是训诫。”

      “钦法大师所练是什么武学?”

      “是大梵心法和金刚降魔指。”

      萧寻只觉得眉头猛地一跳。

      降魔指?

      “金刚降魔指,是钦法大师独有的武学吗?”

      “金刚降魔指的心法早年散佚了,只有钦法大师在散佚之前学过。”

      “连钦苦大师也不会吗?”

      “是的,钦苦大师,钦法大师,钦本大师,钦妙大师,他们四人的武学互不相同。”

      钦妙大师?

      白七以前是听说过这位钦妙大师的。他年近四十,比他的三位师兄都要年轻,是他们四人师父的关门弟子,也是最疼爱的小弟子。听闻这钦妙是个雅僧,总是要穿最舒适的绮罗,住最安逸的房屋,吃最精致的食物,饮最醇美的茶酒。更听说这个钦妙,天下地下无所不知,吹拉弹唱、民俗乡谈、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全不愧他师父赐予他的一个“妙”字。只是他性格不羁,更不为礼教世俗所约束,二十岁时便出门远游,直到如今也没有回来过。民间偶有关于他的传闻,也皆是风流恣肆,快意恩仇,实在是行走在天地间,无比任性洒脱的一个人。

      萧寻自从听到只有钦法大师会降魔指便有些愣住,直到问完话正戒离开,白七轻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有些犹豫地望着白七。

      白七知道钦法大师对他有半师之分,现在骤然变成杀人疑犯对他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但白七并没有时间照顾他的心绪,她伏案写好纸条,吹起了笛子。旋律短促急滑,婉转如鸟鸣。很快一声清啸从天而至,一只海东青扑棱落在窗台上。

      将纸条塞进海东青腿上的皮筒,白七挥一挥手:“去。”

      这海东青是鬼夫子所驯,专用来联络徒弟,互通消息。现在白七正好有几件不解的事,毕竟她阅历尚浅,想查数十年前的旧事,还是得靠无所不知、人精似的鬼夫子。

      萧寻见她传信,哂笑道:“小七,你这是自感无力所以去搬救兵吗?”

      语气十分愉悦。

      白七笑望他:“谁让我身边一个得力的伙伴都没有呢。”把萧寻语气中的戏谑学了个十成十。
      萧寻顿时气短:“我虽然自认不是蠢笨之人,但查案的事情却是真的一点也不懂。你要是嫌我帮不上你的忙,我也是服气的。”

      白七见他果真有自责的趋势,忍不住微笑起来:“萧大侠武功盖世,人又是当世少有的聪明灵透,白七怎么会嫌你。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发现了什么线索么?你坐下,我说与你听。”

      萧寻一听她要跟他讲案情,立刻欢喜起来:“好好好,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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