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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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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详没多久便回来了。
他坐到许平对面,扔给他一壶酒,“喝了暖和暖和。”
“哟,今日对我这么好啊?”
许平乐呵呵的接过,忙不迭打开瓶塞子,饮了一大口——入口辛辣,带着微微的苦涩,却有一股火热直充血液,四肢都暖了起来。
他边回味,边打眼看了看赵详。
许是外头风大,赵详把身后的斗篷立了起来,进了船舱也忘了摘下,只露出半个脸来——还是熟悉的那张大肥嘴,大方下巴。
“详哥儿,”许平状似无意的开口,“不知今日厨房当值的,是方厨子还是林厨子?”
赵详回答:“方厨子。”
“噢...”许平身子往后稍微倾靠。
话音未落,刀已出鞘,直逼赵详面门!
赵详的动作却比刀更快,向后躲闪的同时将脚下的火盆踢了出来,发出刺耳的一声回响。
许平看着他,冷冷说道:“你不是赵详。”
“如何得知?”
许平掂量了下手中的酒瓶,哼了一声:“这酒品质上乘,哪轮到我们这些人享用。何况公子此次出门根本没带厨子,只一位申氏大娘打理诸事。”他重新提起刀来,目光阴狠:“你到底是谁?”
“赵详”嘴角往上一勾:“哥儿在此当一个小小的守卫,不觉屈才?”
“与你何干?”
“赵祥”道:“可惜...可惜。”
许平刚想问可惜什么,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无法出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缓缓的倒下。
“赵详”对着他瞪大的眼睛,笑道:“可惜喝了我的酒,你这差事也就做到头了。”
解决了许平,“赵详”朝着画颜走去,一改之前轻率的态度,“姑娘,你没事吧?”
这声音是陌生的,那张大方脸也是陌生的,画颜一时有些茫然:“你是...”
“我是秦风。”
秦风...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渐渐的凸显,西南舵主秦风...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叶尘?!”
秦风点点头:“我与姑娘曾经见过,只眼下为了权益行事,在脸上就动了些手脚,”他一把取下斗篷,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并不是一张大方脸,只下半部分易容过,“姑娘可曾受伤?”
画颜摇摇头:“你们如何上船的?”
“我们行小船,昨夜追了一路,今晨雾气浓了方才接近。”秦风回答,“我先替姑娘解开绳子,冒犯了。”
他行了一个抱拳礼,将她身上的束缚悉数解开,见她穿的单薄,皮肤都已接近僵白,忙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给她。
她颤着说了声谢,又急忙追问:“他人呢?”
秦风道:“叶兄弟就在小舟上,我带你出去。”
画颜一颗心微微落下,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舱,想象中的刀影拦击并未出现,日出的红光浅淡的撒在甲板上,周围出奇的安静,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画颜疑惑的看向秦风,后者却一言不发。
很快到了船尾,那里果然停着一叶扁舟,舟上有个戴长帽的男子正撑着船桨,见了人忙招呼着他们上来。
画颜却怔在了原地。
不是他。
画颜转身问秦风:“叶尘呢?”
秦风的眼神躲躲闪闪,只催促着:“姑娘先上船吧,此地并不安全。”
她当然知道此地不安全,昨夜的火光和血迹还萦绕在她眼前,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以她才愈发的担忧。
“他人呢?你不是说他在船上等着吗?”
“总舵...叶兄弟还有事要办,咱们先行离开。”
“办什么事?他跟这艘船有什么干系?他怎么离开?”
面对女子一连串的追问,秦风却支支吾吾,一句也答不上来。
画颜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透出坚定的神色:“我不走。”
“姑娘?!”秦风大急,下意识的就想去拉她,又觉不妥,只得耐着劝慰:“姑娘,不是任性时候,这船的主人招惹不起,若是改了主意...咱们先走,路上再同你解释。你信我,他不会有事。”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中越是没底,这些人费尽心机要抓她,先是巫鸣山,再是云梦泽,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偏她没事,可见她于他们而言,必定代表某种重要性。那么叶尘凭什么让这些人白白放她走?
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
“我不走。”她又说了一次,“你们要么现在就走,要么就去告诉叶尘,我的事轮不着他管。”
秦风急的想跳脚,又见她神色坚毅毫无商量余地,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他在哪里。”
他边说着,边低声朝画颜靠近,在她毫无准备时,一记手刀直击她的后颈。
“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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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烈风换了另外一间舱室。
主室被夏侯夙容熏暖以后,她很快便打着哈欠回了卧房。
太过安逸的温度会让人倦怠,夏侯夙容当然可以倦怠,但他不行。
这间舱室的窗户一直开着,温度骤降不少,冷冽虽让人畏惧,却也让人保持清醒。
贴身随从在屋内点燃熏香,又上前递送长貉披风,他摆摆手拒了,
“扉空,既然来了,何不见面一叙。”
他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知机的仆从便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叶尘从窗边翻身而落,站定在房间中央。
夏侯烈风折身,温和的打量着他,点了点头:“几年未见,你愈发成长了。”
叶尘打断了他想要叙旧的心思,言简意骇的道:“你找我。”
夏侯烈风笑道:“不错。扉空你行踪飘忽,这些年难得一寻,我也是无奈之举。你不会见怪吧?”
叶尘冷哼了一声。
夏侯烈风并不在意,缓步而行:“容儿也在这船上,你应当知道,这丫头对你的心思不浅,十几年来只念着你一个...你想不想见见她?”
叶尘眼中闪过厌烦的神色,“你到底什么用意?”
“别着急嘛,”夏侯烈风走到熏香处,挑起先前烧废了的香灰,饶有意味的看了看,“我千辛万苦抓来的人,都让你给放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尘沉了口气,“要我做什么?”
“这做兄长的,总是不忘为妹妹考虑。容儿她喜欢你,我便做点让你舒心的事,这样也好拉近你二人的距离。”
叶尘不屑一置,“若是如此,你何必让她接近画颜。你要做的事,到了如今我心中也有定论,何需又拿自己亲妹妹做幌子。”
夏侯烈风灿烂一笑:“你到底聪明,我没有看错人。”
“说吧。”
“你且放心,这人我今天说放便也放了,断不会再派人将其追回的道理,”夏侯烈风说着,忽然嘴角一挑,“可来日如何,便很难说了。”
叶尘不语。
“这小丫头身份不一般,想来,并不只我夏侯一家知晓。以你们的速度,恐怕比我们还要先知道?”他话锋一转,“扉空兄,你们这样,可有些不厚道啊。”
叶尘仍旧不置可否,内心却犹如翻江。她的来历,他知道瞒不住,但未料到揭晓的这样早,更未料到除东方家外,最先发现的人竟是夏侯烈风。
从司音谷谷主遭刺、藏书失窃,到巫鸣山绑架、少女祭琴,一切线索都清晰了起来。
夏侯烈风野心昭然。
“谁能想到,死了二十年的琴魔苏冷,还有后代遗留于世?况且藏在司音谷中养了十七年?”夏侯烈风不咸不淡的笑,“此事一旦风声抖漏,江湖将风雨摇曳,扉空兄,你想不想看看?”
叶尘眼瞳转暗:“她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晓,更不知要如何奏响《醉烟花》。”
“眼下的确不知,但谁能保证以后?”夏侯烈风面上满是笑,眼中却是一片严寒,“魔头的女儿,仍旧是魔。江湖上想要得到《醉烟花》的,可并不止你我二家。”
叶尘沉吟一瞬,眼中锋芒忽放,“但你也无把握,不是吗?”
“嗯?”
“如你所料,我们的确早就知道她是苏冷的女儿,但为何迟迟不下手?料想彼此是一样的理由。”
“一则,是不易打草惊蛇;二则,《醉烟花》终究是一曲乐谱,她不可能生来便会弹奏。这乐谱究竟随着苏冷的离世而湮灭,还是被什么人带走,无人可知。况且,是不是非得要苏冷的那一血脉,才可使魔曲发挥最大的功效,也无人可知。”
“所以,留着她,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才是最佳选择。”
叶尘冷静的说道。
夏侯烈风看向他,眼光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欣赏,“你不错,不比你大哥差。”
“过奖。”
“心性还是稚嫩了些,”夏侯烈风此时的口吻就像一个历经世事的长辈,而他不过就长叶尘四岁而已。
“这世上本没有算无遗漏一说,何况你——我们的理由并不完全一样。”他轻谑的笑,“我猜,你喜欢上了这丫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是不是?”
叶尘没有说话。
“男人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个红颜知己,可心的小美人?”夏侯烈风十分贴心的提点着,“这些野花野草,玩玩便也罢了,总得要分轻轻重缓急。”
叶尘微微皱眉:“你想对她如何?”
“不如何,”夏侯烈风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真心待容儿,她就能安安全全的,继续在司音谷过她的小日子。”
叶尘并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他冷淡的看着夏侯烈风,等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毕竟动用魔曲一事代价太大,未知因素也太多——本质上,我还是个商人,我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来解决。”
“这种方式包括我?”
“当然,不仅包括你,还包括整个东方家。”
叶尘的背僵了一下。
“你不是要无忧海月吗?我可以给你。”
“作为交换,你要迎娶容儿,真心实意的待她——更要在两年内,把东方家主的位置从东方扉贤身上抢过来。”
“我要你助我,成为这江湖的霸者。”
夏侯烈风的脸上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自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能抓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慢慢养着,总有一天会解开她身上关于魔曲的秘密。”
“毕竟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