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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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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培训的最后一天,有个结业仪式。
形式很简单,出席的人却很见份量,有附中的校长、国际学校的校长,还有居远集团总裁厉远山先生。
即使是国际学校,举办这种仪式的流程,仍然很传统很中国。
几位大人物先后讲话,两位校长,一位回顾往昔深情祝福,一位幽默风趣展望未来。
厉远山的讲话,简短鞭辟,没有暖场煽情也没有插科打诨,仅用短短数分钟,将压力、紧迫感和信心都释放得清晰明确。
最后,他说:“教育是新的起点,我并没有底气说必赢。可自古知兵非好战,今天的居远,办学的目标不再是击败对手、获得利润,而应是创造价值、提供机会、造福社会!愿以此,与在座各位共勉。”
情怀也到位了,真是好讲演。
林乙坐在台下鼓掌,心生敬佩。
在商业的帝国里,他是叱咤风云的领袖,从容自若宠辱不惊。
在她的小世界里,他是雾瘴中的一把摇铃,为她驱散迷茫与恐惧,却看不清究竟身在哪里。
接下来是表彰,考核优秀的学员齐列于台,林乙也在其中。她从厉远山手中接过奖励状,并与他握手、合影。
这一幕似乎备受期待,台下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机。林乙手握奖状笑容平和,厉远山手扶在她的后背,沉稳而挺拔,画面大方端庄般配得宜。
结束后,学员们合影的热情仍未停息,几个大人物各自被人群包围,厉总身边照例人山人海。
林乙走出会场,回到培训教室收东西。
推开门时,见任娜独坐在座位里发呆。
林乙到她旁边坐下:“你最近怎么了?”
任娜瞟了她一眼:“关心起我来了?你的总裁剧不够忙?”
“你这个人,耿直起来也满噎人的!”
任娜笑了出来:“林乙,跟你说话,再多虚与委蛇都是徒手打空气,没劲!”
林乙若有所思,却直觉这才是最真的任娜,她推了推任娜胳膊:“别总想着打来打去,一起去吃饭吧?”
“你的霸道总裁呢?还在少妇包围圈里?”
林乙点点头,没有要解救的意思。
两人并肩走出居远大厦,台风刚过,空气凉爽清新,林乙主动挽起了任娜的手臂,向着写字楼附近的知名餐厅走去。
才刚坐下,林乙的手机响起,任娜一副我就料到会这样的神情。
“喂,你忙完了?”
“你跑去了哪里?”
“我和任娜出来吃个午饭,你要不要一起?”
“很希望我去?”总裁的口气有点严厉。
“也不是……非来不可,我就是客气客气。”林乙嘿嘿地笑,她知道厉远山不会来。
“林乙,几天没回庐园了?”
“六……七天?”
“你知不知道我想见你?”
“知道呀,可上午不是见面了吗?还合了影……”
“吃完给我电话!我去接你。”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满意。
“哦,拜!”
林乙挂掉电话,任娜一脸讥诮:“恃宠而骄!”
林乙托着下巴,望着任娜:“你每次冷言冷语对我的时候,我还挺踏实受用的,是为什么?”
“贱呗!人都贱。”任娜推晃着手中的水杯,“再要不就是你太孤独,缺朋友。”
是孤独……林乙想到了高逸,他也总是吐不出一句好话,却总给她安全感:“可能是我五行缺骂吧……”
任娜回她白眼,想想又叹息:“感觉我想要的,你都有。但有时看看,又觉得你挺可怜的,不知道为什么。”
“性格孤僻吧。但前两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独来独往更自由。最近似乎动摇了,开始患得患失,像你说的,还会孤独。”
“爱情的荷尔蒙啊,傻得真行!说吧,勉为其难当一把毒舌闺蜜,替你剖析剖析!”
一顿饭的时间,林乙把她和厉远山的故事,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说给人听。
任娜听完,久久没有吭声。最终,她叹了一口气,问林乙:“爱有那么重要么?”
林乙不懂她为何发问,面露疑难。
“林乙,我觉得他这样一个男人,你如果只图他的财,或只图他的色,会比耽于他的爱……日子要好过。”任娜叹息摇头,“他的世界深沉复杂,你的性格经历简单,精神世界信息不对等,会多很多痛苦。”
林乙低下头,她又何尝不知道。
走出餐厅,厉总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降下车窗问需不需要送任娜一程,任娜笑着拒绝:“不用,我不太喜欢这辆车。”
说罢,踩着高跟鞋骄傲离去,林乙笑着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感情这道题好神奇,明明有现成的公式可循,做题的人却总也不甘心。
厉远山一手扶方向盘,另一手握住身边的林乙:“怎么了?吃得不开心?”
“没,吃得很好,多了一个朋友,很开心。”说这话时,她眉眼不动,丝毫不见任何情绪。
他把车驶进一条陌生的街道,停进一个老旧的院落里。
林乙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厉远山牵起她,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进去就知道了。”
穿过满架着葡萄藤的花廊,来到后院,厉远山轻敲主屋的门,有人应声出来,门开的那一刻,林乙见到了屋内满挂着的各色布料,一张宽台摆放在中间,上面摊着尺剪和各色的线锥,显然是一个裁缝间。
厉远山对着宽台边的老师傅恭敬地打招呼:“潘师傅,你好。”
林乙跟着点头行礼。
潘师傅头发花白,戴着圆圆的玳瑁镜。身材精短,目光如炬,一口沪上口音:“小姐想做什么式样的旗袍?”
林乙还没回过神,厉远山替她答道:“去参加寿宴,请潘师傅替她参看一下,不必太新式,她适合简单传统。”
潘师傅拿了一些料块放在林乙身上比样,再给她试了几身样款,又带她挑选了款式面料花色刺绣襟扣滚边,并再三将她的身材尺寸量了个仔细,竟花了好半天工夫。
厉远山翘腿坐在木椅上,耐心看着她试衣选花量身,像在看画,沉静细心。
回去的路上,林乙才问:“去参加谁的寿宴?什么时候?”
“下下个周末。”
“非去不可吗?”
“你有什么其他安排?”
“那天是十五,本来打算陪陈阿姨去庙里走走。”
“陈阿姨?”厉远山发觉这次回来,她活动变多了。
“嗯!高逸家的老阿姨,从小就对我们很好。”林乙答道,“对了,高逸也回来了。”
厉远山放在刹车上的脚突然一点踏,车子猛的一刹,虽有安全带勒着,林乙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没事,刚前面走过只猫。”
林乙喘了口气:“所以,到底是谁的寿宴?必须去吗?”
厉远山沉着脸:“范砚先生的,八十大寿。”
这回林乙老实了,半天不吭声,只知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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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寿宴,其实并未大摆筵席,只是在二老家中一聚。
二老家在D大校园内,范先生朱颜鹤发,与齐老相偕端坐于堂,一众学生晚辈次第上前祝寿。
来人尽是学界政坛风云启明的人物,到了这里,都成了鞠躬叩礼的小辈。
林乙与厉远山一同出现,月白丝绸刺绣旗袍,一身的娴静婉约。范先生看得喜欢,叫她坐身边,不时与她交谈。
二老再爱清净,此刻家中还是免不了成了社交场。厉远山立在小院中与熟人交谈,瞥见了刚刚进门的一对男女,看年纪大概不是二老的学生,他却觉得有些面熟,不记得在哪打过交道。
二人经过他身边时,也停下了脚步。
“厉总,您好。”女子先开口,并主动伸手相握,“我是汐境的陆颖然,与您一起工作过。”
厉远山立即伸出手,礼貌地笑道:“陆小姐,好久不见。”
陆颖然身边的男子一脸冷漠地看向别处,并不打算寒暄的样子。
陆颖然却满脸盛情地介绍道:“厉总,这位是我们钟总的公子高逸,今天我们代表钟总夫妇过来。”
两个男人在这一刻,才真正地对视上。
厉远山与高逸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这一回,算正面交锋。对于林乙口中的“从没动过他念的至交发小”之说,厉远山一直不以为然,哪有始终身心干净的知己?不过是林乙一厢情愿地要相信而已。
而高逸,第一天起就没瞧上过厉远山,觉得这TM是个什么东西。
对视的几秒钟里,谁也没开口说话,目光都是森森的,不过是厉远山看起来深沉冷鸷些,高逸则一脸的桀骜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