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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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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刘清史本就是个入赘的,他的泰山原是扬州知府,退下后就提携了他。他的妻子也是个蛮横凶残的,不准许他纳妾也不许他沾花惹草。
成天对着个母老虎的刘清史也就动了歪心思,不能碰女人,那就碰男人。这还真就让他在外边养了个男人,一养就养了七八年。
刘清史这人也谨慎,找的本就是个有断袖之癖的良家男人,而且每月只得去个两三次。用的还是探望自己故去的母亲的借口。
他这人一向在岳家作出孝顺的面目,而他的妻子又是极度不耐烦他母亲的,所以也就真的一次也没怀疑过他。
而在其他人看来,刘清史在白日里又确实是在祭拜母亲。只在夜里通过密道偷偷相会情人。
现下,顾十三和凤归夷就在这户大户人家门前,正好遇见匆匆忙忙带着七八个兵卒前来的石世定。
顾十三瞥着正上前来行礼的石世定,心想:来得倒是快。再看被打开的大门里头隐约可见的朱红色官差身影,便知晓恐怕有人更快!
“末将见过王爷。”
“石大都督的消息很快啊。”凤归夷道。
“比不过王爷。”石世定比了个手势,道:“王爷,请。”
凤归夷点了下头,向前走。石世定在后面眼神陡然间像淬了毒的箭射向他,却突然后颈一寒,杀机不受控制的泄出。
走在前面的凤归夷猛地回头,石世定讪讪而笑。等他转回头去后自己已经是满身冷汗。
他回身,看见顾十三狭长凤眼红唇的样子,本该是惊艳人的眼色愣是想到了红颜枯骨的恶鬼。生生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石大都督,让一下行吗?”顾十三压低了嗓音道。
石世定愣愣地退开,见顾十三跟上凤归夷被他一把揽住,压下心惊肉跳的恐惧,心道:这个叫顾十三的女人,果如他想的不简单。
恰时,一脚踏进府邸的顾十三突然回头,幽深的眸子盯住石世定,红唇无声地咧开,就像狩猎的恶鬼,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杀了你!
石世定咬牙,若说这不是挑衅他就枉为扬州大都督!压下心中的恐惧心道:定不能让她活下去!
“怎么突然变得很开心了?”凤归夷低声问顾十三。
顾十三摇摇头,神秘地说道:“不能说。不能说。”
凤归夷见状,揉揉她的脑袋。眼神倏而转冷,石世定针对顾十三的那么明显的杀气,当他是死的吗不过。。。。。。
转眼看顾十三一副找到好玩的了的神情——罢了,随她玩得开心。
顾十三无声地咧嘴笑,眼神就像是在深渊狩猎时的样子。石世定,还是人间第一个直觉敏锐的察觉到她无害之下的恶鬼本质。
她看得清楚,对着她的石世定色厉内荏,虽杀气四溢却饱含恐惧。这像不像是妄想杀害猫的老鼠?
踏进这座刘姓宅院,发现早先一步来到的路知府。路知府一见他们来到,脸色倏然就变得惨白。
他焦急的喊道:“快搜!快搜!你快点说,不说是吧。来人,夹!”忽而又变成了急切,恳求,到气急败坏。“你快说啊!那本账册在哪?说啊!当我求你,刘闲值!说啊!”
“路知府,你看起来很着急。”凤归夷出口讽刺。
顾十三一看,才发现整座宅院里看得见的地方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包括种着花草的庭院土都被掀开。地上跪着七八个瑟瑟发抖的奴仆,以及正前方正被掐着脖子的手上受着邢的男子。
那男子仰起头,脸也算清秀,待他微微掀开眼皮,露出一双秋水剪瞳,才有动人的颜色。
看来此人就是刘清史的男情人刘闲值。看他在路知府的逼问残迫之下一脸无动于衷,甚至是冷漠的神色。
路知府本是嫌弃和厌恶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刘闲值,但是刘闲值那一脸的冷漠反而是更为强烈的不屑和鄙视。
这是个更有趣的人!顾十三带着玩味的笑盯着着他,然后慢慢转移到他包扎起来的腿。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刘闲值不为人察的移动了一下那条受伤的腿。
“王爷。”路知府满脸艰涩,等到看到身后跟来的石世定露出怨恨的神色,随后又颓败了下去。
“上次是下官没长眼误听小人言误会了王爷,不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宽宏大量放过下官一家老小。”
顾十三睁大眼,这人可真是厚脸皮!都到了这时候还在说着酸言酸语。感情三哥还不该追究他的错,追究了就是三个不够宽宏大量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就不要提要求。”顾十三冷笑道。
“你——”路知府敢怒不敢言,到底他还以为那位不会放弃他。
殊不知,谁还会要一颗早就舍弃掉的棋子?凤归夷眼底冷如冰霜,面上还挂着如春风的笑。他问:“石大都督,污蔑当朝皇族,该当何罪?”
“死罪。”石世定低头说道。
“嗯?”凤归夷发出疑问。
石世定迟疑着,再次说道:“一家老小发配充军。”
这话是摆明了立场,也摆明了那位的态度。路知府这才清醒,怒目瞪着石世定:“石世定!”
纵然心底恨不得咬死石世定,他也不敢说出什么话来。只因他的家人还在。
上来了几人摘下路知府的顶翎和官府,将之押解下去。
凤归夷坐在刘闲值前面的凳子上,垂着眼眸一语不发。顾十三站在他的身边,盯着石世定。
石世定则如芒在背的吩咐了人继续查探,而对着刘闲值威逼利诱。
“三哥,这里人可真多啊!”顾十三和凤归夷咬耳朵。
“大概是想唱戏。”
顾十三拧眉,“唱戏?我可不喜欢。咿咿呀呀的,听着累。”虽然她不喜欢,但架不住林姨娘那几个女人的喜欢。
而且林姨娘自己喜欢听不说,每次还要逼着顾十三去听。听到动情的还要哭得惨绝人寰,开始还真把她给吓着了,手忙脚乱的安慰。后来就直接冷眼旁观。
“您可知,我每次进这戏院里,那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顾十三道。
凤归夷挑眉,这话听着哪儿哪儿不对。“怎么。。。。。。横着出来?”
顾十三瞪眼,“睡着了被抬着出来啊!”
扑哧!“鬼灵精。听戏哪儿有你说的恐怖。等下上的是场打戏,你不会无聊。”
“见血?”
“死人。”
顾十三笑开了花,“那可有趣了。”
便听见那边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账册名单在何处,石世定正恼羞成怒中。凤归夷见顾十三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十三有法子知道账册名单何在?”
“我可以试试。”
凤归夷便让石世定退到一边,由顾十三来问话。
起先石世定不肯,先是一番委婉的拒绝又故意言道顾十三不过一宠妾,激起群愤。后又是一通义正言辞,言语里多带谴责之意。
这番话,顾十三听着挺熟悉的,似乎某个仵作也这么说过。要说不愧是一派的人吗?用的理由说的招数都一样。
啧,没意思。
凤归夷照样再次当了一回昏君,毫无原则的宠溺顾十三。
顾十三审视低垂着头,头发散乱,浑身狼狈的刘闲值。他的手上还夹着夹子,十指血迹斑斑。
挥退压制着刘闲值的衙役,顾十三嗤笑,“女人的刑罚。”
闻言,刘闲值抬起头,从散乱的头发中看顾十三,他也笑道:“说得好!不过女人的刑罚!”
纵然甘于人下,他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该有的硬气他绝不会少!
“放肆!大历刑罚岂容你侮辱!”石世定冷斥。
刘闲值看也不看他,一径盯着顾十三,道:“你看,这里的人明明就是同一个目的偏偏都要掩着。呵呵,刘清史真他妈的死了也不放过我!他那份账册名单在这里——”
“在哪?”石世定焦急的接问。待看到凤归夷看向他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凤归夷深沉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冷冷的,一向自持只忠于皇帝的石世定竟也感到了恐惧。
真是可笑,从来只会害怕皇帝的人竟一连害怕两个人!!
“在哪儿,你们自己找吧。”言罢,刘闲值就闭上眼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句话他也对路知府说过,显然路知府没有太大的耐心,直接对他用刑。
顾十三上下打量了这人,也不为难他。问:“你这腿,是什么伤?”
刘闲值不再回话。倒是他身后的一人似是怕自家主子再受刑,再看顾十三一个姑娘家,想来不会太心狠。竟就忘了刘闲值的吩咐,心软答道:“烫伤。汤泼的。”
这话一落,便见刘闲值显而易见颓丧的气息,神态也萎靡了下来。
顾十三不会同情他,这人也不需要同情。顾十三手一挥,手中寒月在手。几道寒光闪过,刘闲值腿上绷带掉落,随之掉落的就是一本蓝色的本子。
“账册?!”
几声惊呼,石世定想下手去抢。但是顾十三比他更快,一把捞起账册递给凤归夷。
再看刘闲值的腿,已是发脓肿胀溃烂。这种伤虽不会伤及根骨,但是那种钻心的疼痛以及可能落下的病根可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本为烫伤汤泼,却还包得严实。就算是草包大夫也知道密不透风的包扎只会加重伤势,疼痛难忍。尤其夏天闷热,在这种伤口溃烂麻痒之下,你能忍下去,倒是对自己够狠!”还在里面放本账册,痛不欲生也不足行容。
“不过为求活命罢了。”不狠就活不下去,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