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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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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春节期间,超市从早到晚都很忙,合和虽然是国内的企业,但是和那些洋超市相比,生意毫不逊色。
夏枫树的脸仍然高挂在超市的出入口,偶尔会有顾客认出她,只是夏枫树缺少这方面的虚荣心,并没有任何得意可言。
一满车的食物,夏枫树刷得手软,分袋子装好,报价一千三百七十六块四毛。
“我好象没带钱包。”
一句话让夏枫树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女人,三十左右岁,明眸皓齿,灵气袭人,衣着讲究,华光内敛。
“没关系。”刷出来和刷回去都是工作,夏枫树倒也没觉得多麻烦。
对方阻止了她,“等一下,我让男朋友送钱来。”
夏枫树微怔,每个收银台都在排队,这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对方也未做解释,拨通电话说:“童展,我在合和超市,带钱包来救急。”
夏枫树觉得被雷劈了,头发和睫毛都烧焦了。
后面排队的人抱怨着换收银台,排队的人不见了,只剩下夏枫树和这个女人对着,夏枫树没有表情,也没力气面对这挑衅,她心虚。
“多少钱,我给。”
夏枫树和对面的女人都愣住了,许岸手里拿了瓶可乐,递过一张银行卡。
“不需要你给。”
后面又开始有人排队了,许岸看着那女人说:“一下你的钱包来了再还我好了,干嘛让这么多人等着。超市又不是只为你服务。”
课长向这边走来,满负荷运转的收银台有一点滞碍都很明显,夏枫树一动不动。许岸有些不耐烦地说:“刷了,连这瓶可乐。”
那女人没有再争,夏枫树接过卡,将那些东西刷出收银台,许岸打开可乐,在离她不远处的休息处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喝。
那女人推着那车食物站到许岸面前,“我叫周燕然。”
“许岸。”
“电话和银行卡号给我,转给你。”
“不等那个钱包来吗?”
她嫣然一笑,冷哼一声:“我就是提醒那个女孩儿,童展有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就是我。”
许岸写下电话和银行卡号递给周燕然说:“做得好,你是要看紧你那个谁谁的。”
周燕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头看看夏枫树,讳莫如深地说:“再联络。”
有时候,付出不想付出的比想像中来得轻易,有时候留住想要留住的,比想像中难。
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么,谁来判断,哪个是你的,哪个又不是呢?
热血沸腾的许岸像个发酵优良的醋坛子,夏枫树,我不过比你晚回来两天,你究竟做了什么?
许岸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公交车上和夏枫树站在一起。似乎,她不在乎在超市里的表现有多引人注目,也不在乎别人会怎样猜测她和夏枫树的关系。
杰初看懂了,也会有更多的人看懂。
如果要昭告全世界,才能令夏枫树的追求者却步,那么我不在乎说给全世界听。许岸带着这样的决心望着夏枫树。夏枫树没有望着她,甚至,甚至在她漂亮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点喜悦。你,不想见到我吗?夏枫树,那个在火车站和我拥抱的你哪去了,在短信中说想我的你哪去了?
是因为童展吗?
许岸忍不住了,提前两站把夏枫树拉下车,“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我以为你明天才来找我,你不是晚上七点的飞机吗?”夏枫树很从容。
“你表现得满不在乎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要我怎么在乎你?在超市抱你还是在公车上亲你?”
“狡辩,你在砌词狡辩,你怎么把那个女人招惹到超市的?”
“你大可以向最龌龊的方向推测,我不会做任何辩解。”
“荒谬,我给你机会解释你竟然放弃。”
“许岸,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别用紧追不舍的方式抓着我,我不喜欢。”
“你怪我去超市找你?”
“我一点都不感谢你为我解围,因为这样使我更沉重。”
“你怕别人看出我们的关系?”
“我怕,我很怕。”
许岸后退了几步,她的热情和冲动如此轻易地被挫败,对手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拥有自己无上的爱慕。
许岸走了,走了几步开始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面对责备一样。
夏枫树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离许岸远了一点。
关于周燕然,童展没有给夏枫树任何解释,夏枫树也只提了一句,她想从童展的反应中判断一下那个人的斤两。
童展只说了一句:别理她。
隐约,夏枫树感觉到童展对周燕然有些敬畏。
夏枫树并不吃醋,她只担心周燕然能冲到超市示威,会不会也阻挡童展帮自己争取工作。
夏枫树拒绝再和童展上床,她说:一次就够了。
童展很恼火,但对着夏枫树冷若冰霜的脸竟也不知如何发作,“你不会当昨天是订金,事成后给尾数吧。”
夏枫树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耳光,她舍不得打许岸,许岸打了她她都不会还手,但童展不同,她没有任何不舍和心疼,这不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交易,她不是待价而沽的货品。夏枫树在心中强调着这一点,然后强调得越激烈,就越有事实感。这一巴掌是发泄,如同打在自己脸上一样,作为一个感情的背叛者,夏枫树越来越无法原谅自己。
童展把她的愤怒当作感情的表达,这个冰一样的美人儿像突然跳进威士忌的冰块,她冷冻了酒,却未融化自身,当童展想再度品尝的时候,酒结了冰无法入口。这是怎样的感受,她明明是杯中物,为何还能自作主张。
对峙在夏枫树突然绽开的笑容中结束,“你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童展狠狠地吻她。
夏枫树又一次折叠了灵魂,用虚假的表演笼络这个男人。
这是心机。
心机是爱的休止符吗?
要达到目的是不能缺少心机的,许岸仍然理不出头绪,要怎么处理她们的关系。夏枫树却有了清晰的路线,因为分手比长相厮守简单。
正月十五,许岸给夏枫树打电话,“晚上去灯会吧!”
“等我下班灯会也要散了。”
“不会,不会散,我在你们超市那条街转角的麦当劳等你。”
“好。”
挂断电话的两个人心情各异,一个雀跃,一个挣扎。
麦当劳里播着自卖自夸的麦当劳广告,许岸看着夏枫树喝下一大杯可乐,低声说:“还生气吗?”
夏枫树摇摇头,“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怪我在先。”
“可我不该怪你。”
许岸惊讶,她一点都不适应善解人意的夏枫树。她的独断和冷漠呢?
“灯会呢?”夏枫树展颜一笑。
许岸不再追究什么,和夏枫树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耳边能隐隐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这条街新换了路灯,漂亮吗?”
“这就是你的灯会?”
“是啊,路灯下和你约会。”许岸悄悄握住夏枫树的手,唇角的笑意如烟花般绽放,那温柔尽收于夏枫树的眼底,衍生着难以名状的痛苦。
“下周,我要准备面试,许岸,我们暂时不要见面行吗?”
“从我回来到现在一周的时间,我们也只见了一面。”
“这次面试对我至关重要。”
“和我见面对面试有什么影响吗?我可以帮你准备。”
“别傻了,你在我没办法专心。”
“听起来是有道理,可是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许岸歪着脖子想。
“不能配合我一下吗?”夏枫树的声音继续柔软。
“那倒不是,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童展怎么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夏枫树早有准备,神情慢慢清冷,淡淡地说:“她要找我麻烦,我拦不住,但也不理会。”
“你好像在避重就轻。”
“那你想听什么,我和童展上床被她女朋友发现,然后来找我拼命?”
许岸的眉毛竖起来了,“你敢重复刚才的话,我要你好看。”
夏枫树笑笑,“说说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讨厌男人,那些用情欲主宰行为的混蛋们。”
“咦?你有什么事没对我说。”
许岸皱着眉,说起年前和杰初吃饭发生的事,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保持着高度的愤慨,对杰初谴责不休,夏枫树心中暗想:许岸,上天真把所有的幸运都给了你,若童展有杰初一半的君子之心,我的境况会比现在好一百倍。
遇人不淑。
夏枫树又想起妈妈说的话,认识好人就有好机会,找人温暖一下容易,要保暖才行。
保暖,许岸,你是好人,你温暖了我,可是你无法保暖,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个女人。
云尚海鲜,即使是挽着童展进门,夏枫树仍微有怯意,上次在这里的经历太难忘了。
马经理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领班,那个女服务员都在。
童展派头和夏枫树的美貌摒弃了所有怀疑的目光,留下的只有艳羡和毕恭毕敬。宴请的是上次失约的吴主任,童展身上的公子哥流气在这个时候表露无遗,谦虚是用傲慢打底的,像那些包金的摆件一样,谁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却偏偏要买外面那层的帐。
相谈甚欢,杯盏交错,微醺的童展脸有酒色,拉着夏枫树的手说:“吴叔,全拜托你了。”
“小童,这个时候请我出来吃饭可是落人话柄呀。我又不能不来,怕你以为我端架子,那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什么话柄啊,我们这资质绝对过硬,她要是不过才落人话柄呢,我请您来肯定不是为了这点小事儿,是谈谈她的工作安排。”
吴主任高深莫测地笑笑,“什么都不用说,都在酒里。”
走的时候,吴主任手里多了个手拎袋,有点像酒店赠送的纪念品,夏枫树知道那里放了一个古董表,值多少钱夏枫树不知道,她没有问。
送走了吴主任,童展不无得意地拉着夏枫树回到云尚,夏枫树不知何意,童展说介绍个人给她认识。
秦佑滔。
夏枫树有些眼熟。一时又不能肯定在哪见过。秦佑滔微微笑,看了童展一眼,童展会意解释道:“上回的事是我的设计,他不是会难为女孩儿的男人。滔哥是云尚的老板,也是合和超市的总裁,要不是在他办公室看到你的广告照片,我还没有那么快找到你。”
夏枫树想起来了,他就是坐在休息区看书的那个人。目光像刺一样令人不舒服的男人。
夏枫树很一如既往地冷淡,连起码的恭维话都没有说,倒不是因为赌气,而是有种抗拒。秦佑滔和童展不同,他没有童展那么出色的脸,也没有那么张扬的架子,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角色,别说看透,看都看不清的一个人。
夏枫树觉得,童展是拿她来炫耀的,像战士刚拿到战利品一样的炫耀,是幼稚还是肤浅没人能分得清,秦佑滔淡淡的回应里,看不到附合之意,好像理解不到童展的目的似的。
童展有些扫兴,夏枫树却心存感激,她认为自己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带着大部分的自尊心和童展离开云尚,她松了口气。
再有十七天,就是公布结果的日子,夏枫树在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