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小护士》平安君亲

10、同命相怜

　　夜晚。
　　“轰隆隆！”几声炸雷，将我惊醒了。
　　我吓得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道闪电似银鞭狠狠抽打着夜空，将漆黑的夜撕成两半。紧接着，又一阵惊雷轰鸣着从窗前滚过，连房屋也跟着震抖。
　　“啊！”我惊恐万状，坐起来，紧紧抱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暴雨哗啦啦地下，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似飞流直下的瀑布。
　　忽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喵——！”声音是从窗外传过来的。
　　我以为是幻听，用手拍了拍耳朵。
　　声音消失了。
　　我又趴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脑袋，孤独感和恐惧感，似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赶也赶不走。
　　“喵——！”又是一声猫叫。
　　我又坐起来，竖起耳朵听。
　　“喵——！喵——！”
　　我忽然感到一阵胸痛，痛得我憋住气，不敢呼吸，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一种神秘力量牵引着我，朝窗户走去。
　　窗外，那一棵高大的芒果树，被暴风雨吹打得不停摇摆。忽然，我发现，一只黑猫，蜷缩在树杈上。它，是大黑吗？
　　我不由自主地推开玻璃窗……
　　黑猫纵身一跃，似一道闪电，划进我的窗口。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大黑。
　　“可怜的大黑，你也被狠心的主人抛弃了，你也找不到父母了，我也找不到父母了，我们同命相怜，我就收养你吧，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我抱起了瑟瑟发抖的大黑。
　　冥冥之中，我觉得它和我有一种神秘的关系，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关系，但我已经不惧怕它了，不憎恨它了，惺惺相惜，甚至有一种胜似亲人的感觉。
　　大黑立起两只前脚，想往我的床上跳。
　　“洗洗再睡。”我抱着大黑走出卧室。

　　窗外的风雨声掩盖了室内的动静。
　　我帮大黑洗完澡后，又悄悄将它抱回卧室，用电吹风吹干它身上的水，然后放在枕边：“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谁也别嫌弃谁，别抛弃谁。我在哪，你就在哪；我有困难，你也要帮我哦。”
　　“喵——！”大黑四脚朝天躺下来，摆动着尾巴，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你受过伤？”我发现大黑的肚皮上有一道细长伤疤。我不止一次见过这道伤疤。
　　大黑翻过身来，四肢俯卧，闭着眼睛，很快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睡吧，做个好梦。”我在大黑身边躺下来。

　　我睡得正酣，忽然听见敲门声。
　　我起身去开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
　　当我转过身来，忽然发现房间立着一个人，一袭黑衣，头发遮住双眼，只能看到挺拔的鼻子和微翘的下巴，很像日式风格里的漫画人物。
　　我吓得连连后退。张开嘴喊，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安琪。”黑衣人开口说话了，听声音是个大男孩，亲切，甚至有点耳熟。
　　我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摆摆手。
　　“你想说话吗？”黑衣男子看懂了我的手势。
　　我点点头。
　　“那你发誓吧，不许将我告诉任何人，你才能说话。”
　　我举起右拳：“我发誓，……”我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我接着说；“不许将我告诉任何人。”
　　“错！是不许将你，也就是我，告诉任何人。”黑衣男子指着自己纠正道。
　　“我发誓，不许将你告诉任何人。”我又举起右拳发誓。
　　“如果违反誓言，会当一辈子哑巴。”黑衣男子警告说。
　　“如果违反誓言，会当一辈子哑巴。”我重复一遍他的话。
　　我放下右拳，问黑衣人：“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我果然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我叫吴常，口天吴，经常的常。”黑衣男子边说边从我身边走过。我感到一阵冷风刮过，脊背凉飕飕的。
　　“吴常？如果你不解释，我还以为是鬼无常呢，怎么叫这名字，怪吓人的。”我说。
　　“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就别胡思乱猜了。”名叫吴常的黑衣男子有凳子不坐，一屁股坐到书桌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奇问。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的内心世界，因为我和你……”吴常指指自己，又指指我：“心心相印。”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捂住左胸，突然觉得里面的心脏在乱跳。
　　“现在你的心脏一定跳得很快吧。”吴常说。
　　“你怎么知道，别把我吓出心脏病来。”我的心跳更快了，对方说得真准啊。
　　“放心吧，现在你的心脏非常健康，不会有病的。”吴常说。
　　“什么意思？”我越听越糊涂。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吴常似有多动症，又从书桌跳下来，坐到窗台上，翘起了二郎腿：“从前，有一个女孩，特别喜欢运动，在一次校运会上，她跑接力赛时突然晕倒在跑道上。送到医院后，医生发现她的心脏已经衰竭，原来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你怎么知道？”我打断吴常的故事。
　　“别打岔呀，”吴常接着说：“在医院，当女孩的心跳将要停止时，救护车又送来一个男孩，男孩因车祸撞伤头部，而且已经没有呼吸，没有意识，只有心跳，也就是脑死亡了。两个孩子都躺在急救室里，一个心跳快停了，一个没有呼吸了。最后医生决定，只能救活一个，于是将男孩的心脏移植给了患心脏病的女孩。”
　　“你说的那个女孩，就是我。”我激动嚷起来。

　　我清楚记得，这些事发生在我上初二时，恍如昨日发生。
　　当时奄奄一息的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医生在埋怨父母，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我有心脏病，如果早点发现，及时治疗，就不至于心脏衰竭的。医生还劝慰父母，要有个心理准备，衰竭的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
　　后来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看见手术台上放着一个盛满冰块的罐子，里面装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后来我的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
　　大难不死的我后来得知，捐给我心脏的，是一个男生，不幸被醉驾司机撞了，导致脑死亡。
　　为了保护死者隐私，医生再也没有透露那个男生的任何信息。

　　“难道……，捐给我心脏的男生是你？”我捂着胸口问，我的心脏仍狂跳不止。
　　“这已经不重要了，那个男生，已经死了。”吴常一脸淡然。
　　“你刚才说，你和我，心心相印，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这，说来话长……”吴常抬头看着天花板，作思考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
　　我睁开眼睛。
　　“宝贝，起来吃早餐了。”老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见阳光已经洒在窗台上，黑衣男子也不见踪影。
　　原来又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讨厌，为什么叫醒我，梦还没有做完呢。”我在心里埋怨老妈。
　　“起来了吗？皮蛋粥都凉了。”老妈又在门外催了。
　　“别吵，走开！我还没睡醒！”我拿起枕头朝房门扔去。
　　这是我第一次冲老妈发脾气。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
　　我闭上眼睛，想把刚才那个梦做完，和黑衣男子的聊天还没结束呢。
　　但是，脑细胞一片空白……

　　“喵——！”
　　我睁开眼睛。
　　昨夜收养的大黑不知啥时候坐到窗台上了，正用猫掌给自己洗脸。清晨的阳光洒在它身上，给黑毛镀了一层金光；它那一对黄绿色眼睛，如同两粒翡翠熠熠生辉。
　　“真美！”我不动声色，坐在床上欣赏着。
　　大黑换了个姿势，开始用舌尖舔自己的肚皮。
　　“伤疤！”我又看到那道细长的伤疤。我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胸口，强烈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又在怦怦乱跳。
　　“它怎么也有伤疤？难道我和它……真的同命相怜？”我问自己。
　　“喵——！”大黑冲着发呆的我叫了一声。
　　“大黑，我问你……”我跳下床，朝窗台走去。
　　大黑立起来，面朝窗外。
　　“别走！”我的话音未落，只见大黑纵身一跃，跳到了窗外的芒果树上，三蹦两跳就不见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