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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出行杏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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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立彩还是先软了态度,主动去了老太太屋里陪老太太一起用膳。两人谁都没提下午发生的事,就好像那一场对峙不曾存在过一样。
用过膳后,立彩伏在她祖母的膝上,眼望着其祖母的斑斑白发,忽而觉得心里酸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觉得疼,可是又没有伤口……
戌时立彩回了东屋的那件新房里,第一次跟曾川面对面地坐下来交谈。
立彩说:“我祖母喜欢你,愿意把整个家都交给你,你该感到荣幸。”并且庆幸,庆幸自己有个好祖母,让你能够嫁进江家……
曾川敛目,余光飘向别处,口头应道:“是。”
立彩见他如此温顺,首先对他的态度满意了。她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忽而兴起,勾唇笑道:“你知道在这个家你的位置在哪吗?……”
曾川挑眉,直视着立彩,摇了摇头。
立彩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眉眼间的柔柔笑意伴着昏黄朦胧的灯光格外引人注意,只见她临空端着一个茶杯,随即手指轻轻一松,茶杯便落了地,“看见没?你的位置就在那儿……”
她嘴角挂着恶劣的笑意,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便离开了房间。在跨过那残碎的杯子时还故意踢了一脚,杯子骨碌碌滚过几圈又停在了曾川脚边……
曾川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此时却也难免感到厌恶。这女人,未免太过于欺辱人了……
第二天的早膳仍是曾川送到书房里来的,立彩胡乱吃了,便要催他离开。
曾川却阴险地笑了,他看着悬在梁上的条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红鸢?这名字听着好耳熟……”
立灿果然呆住了,她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随即又立马背过身去,犹豫着到底该不该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曾川适时地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惊呼一声,“哦!我知道了,这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嘛……”
立彩正竖起对耳朵等着他下文呢,他却又打住,吞吞吐吐地就是不把那个什么给说出来,却又转头说什么“到时间该去查账了”。
说罢收拾了碗筷就要走。立彩急了,忙追着他后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红鸢在哪对不?快说快说!”
曾川看也不看她,直接就往外边走了。立彩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急道:“你想要什么你直说便是!快告诉我红鸢现在怎么样了!”
曾川勾起唇角笑了笑,目光往书桌的方向示意。立彩顺着他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一块砚台,她心道这乡下来的土包子倒还是个识货的,这可是斧柯山产的端砚呢,能值不少钱……
走到书桌旁立彩拿了那方端砚,正要给他,却又听那曾川在身后说道:“我想要的可是那桌子里边的东西呢。”
立彩拿着砚台的动作僵了又僵,书桌里边的东西?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书桌里边除了那块捡来的黄金就没其他东西了……
她放下了砚台转身看向曾川,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书桌里面放了什么?你窥视我?还是说你偷偷进过我书房?”
曾川于是敛目笑了,说道:“妻主大人严重了,我哪敢随便进您的书房啊?只是您捡了块金子这事江家有哪个不知道的?我也是随便听人说的……
随便听人说的?随便听人说说你就能知道我把金子藏哪了!?你当我傻子呢!!!
等等!知道我捡了块金子的除了阿尚她们几个,就只有易山了……
立彩的脑子里就像炸开了一样,随即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肯定就是易山那只狗崽子!该死的!真该死!
立彩真是恨不得狠咬易山两口,但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瞥了一眼曾川,心道他原来就是专门在这等着自己的呢……
曾川看着立彩笑弯了眉眼:“红鸢公子的饮食住行,祖母一律交给了我,您若是愿意,今后您想见他,随时随地。”曾川说着便向立彩伸出了手。
立彩心里纠结犹豫,这贪财的乡下汉!难道我就这么便宜了他吗?!这时又听曾川道:“这小小一块金子能值多少钱?再说钱没了可以再挣,难道您这都舍不得吗?”
这话一出可就激起立彩的好胜心了,她向来要面子,又怎么肯让一个乡下来的粗野汉子瞧低了自己?对啊,钱没了可以再挣,到底是金子重要还是红鸢重要?而且就凭自己的本事,想挣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想到红鸢,她到底还是从书桌的暗格里拿出了那块被丝绢包裹着的金子,递给了曾川。
“现在可以说了吧?祖母到底把红鸢搁哪了?”
曾川接了金子往自己怀里一揣,嘻嘻笑道:“红鸢公子在乡下的一个庄子里呢。就是杏仁村,您知道的吧?那儿有我们的一个庄子,红鸢公子就被搁在那儿呢。您放心,好着呢,吃喝不愁。”
立彩汗,她还真不知道,对于自己家里都有哪些土地和产业她从没关心过,这杏仁村又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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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了红鸢的下落,立彩就一直盼着能去见他一面。
但曾川却是今天不行,明天不行的,总是推脱他有事。切,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数几个破账吗?话说他会数数吗?
立彩心中腹诽道,但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曾川说的对,自己这才念了几天的书?要是这么快就又跑出去祖母肯定不同意……
立彩于是就整天待在书房里熬着时间,熬啊熬的,可算让她把易山这嘴上把不住门的狗崽子给熬来了……
立彩把易山好一顿胖揍,这才稍稍疏解了心里那一股天大的郁气。
第二天一早,易山肿着个脸传话说有人来找。
原是夏元合几个这几天都没见着立彩的人影了,便秉持着“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它”的精神,主动找上门来了。立彩灵机一动,这可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西院老太太屋里,阿尚折扇一展,风度翩翩,“江老您就放心吧,举人我们彩儿是要定了的……”
元合在一旁附和道:“江老您可不知道,现在这科举可不是那种关在房里的书呆子能过的,灵活着呢……所以啊,这西街亭里的诗会您到底是让不让去啊?”
立彩适时地在一旁插\嘴道:“祖母,您就让我去长长见识吧。这可是一年一次呢……
“这个……唉,行吧!只是最近我看这小川整日里闷在账房里,如果能带他去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在这么一番狂轰滥炸之下,老太太到底是松了口。带着曾川就更不是问题了,就算老太太不说这话立彩也是要主动提的,她正巴不得带着曾川呢……
立彩紧赶慢地赶着上午就把行装给收拾了出来,等她背着包袱出现在江城城外的时候,阿尚等三人全都是一头雾水,“怎么着你还真要去西街亭啊?那儿哪有什么诗会……”
立彩勾唇一笑,“谁要去会诗了?我可是会佳人去的……”
曾川出来时正好听见她这话,心里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郁闷。
阿尚几人见了曾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转过头来问立彩:“怎么不带易山去?”
立彩哪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揍了易山一顿,现在人正闹着别扭呢。便只道是:“病了。”
阿尚话锋一转又兴奋地问道:“诶,你那个夫君呢?怎么还不出来?”
立彩扯着嘴角冷笑了两声,目光游移不定,看了眼曾川一身的粗布麻衣,到底是没应话。
这时阿尚却见到曾川先一步上了马车,四个人里面就她平时最重规矩,这会子更是语气冲冲地指责道:“哪招来的奴才啊?这么不懂规矩,主子还没上车呢,她倒先上\了……”
立彩忙拉住了她,敷衍着:“别整日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我走了。”说罢也钻进了马车里,催促着车夫快走。
摆脱了阿尚她们的盘根问底,立彩长舒了一口气,再看向曾川的一身粗布麻衣,倒顺眼了许多。这会子她倒还得谢谢曾川平时总是一副女人的打扮,也从不擦脂抹粉的,要不然让阿尚她们知道了自己的丈夫长成这个模样,还不得笑死自己……
本来娶一个无爹无娘的乡下佬就已经够受她们嘲讽的了……
曾川安静地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立彩和他面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显得格外烦躁。
只是曾川那张脸看多了竟也不觉得难看了,高挺的鼻梁,刀削似的嘴唇,听说唇薄的人皆性情凉薄……
凉不凉薄的立彩没看出来,这天倒是越发地凉了,立灿穿了三件薄衫可风一吹仍觉得冷。
马车一路往城外的荒野之地行驶,立灿心里也越发忧重,祖母把红鸢放的这么远,可见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可是她能考上举人吗?若能考上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考不上,红鸢岂不是又要被卖了?
马车正行驶着忽而又刹住了,车内一阵颠簸。立彩一下子没坐稳竟向另一边跌去,重重地撞到了曾川身上。撞得她头昏眼花的,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搞什么鬼!外面怎么驾的车啊!”
只听外面的车夫道:“对不起啊小姐,这路上无故躺了个人……”
曾川一手扶住了她,感觉到这女人胸前的两坨\肉紧压在自己的胸\前,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张口结舌道:“我,我出去看看……”
便立马推开了立彩钻出马车,立彩被推了一个踉跄,头又撞到了马车的车壁上,顿时气得想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