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白云飘（上部）》独美

68、第8章

　　阴谋总是喜欢藏在黑夜里，而却又总是在经意间让偶然间经过的路人甲获悉。

　　就在我冲进黑夜里唱歌的这个夜晚，正无精打采准备返回军营的时候，无意间竟让我发现同样穿梭在黑夜的另外一撮人，正在密谋实施的一个阴谋。这个此刻意欲实施的阴谋很简单，行刺、报复。而正反派的主角一个是寇匪，一个就是文彦博！当然文彦博不会在这样的黑夜去密谋行刺寇匪，就算是，也应该是清剿余孽。事实的真相就是前一阵被文彦博施以重拳打击的寇匪余党，此刻正意欲行刺剿匪总司令文彦博，一来是向官府示威，二来也是对官军的剿匪行动施以报复。

　　而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要不要就是头被门夹了，才会像现在这样，发疯似的一阵狂奔，想通过抄小路赶在这群黑衣人的前面到达文彦博下榻的包拯的官府内向他示警。我应该很高兴看见文彦博出事，这样起码他就会提前回京，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直无限期的呆在惠州，让我总会产生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可是，我分明又不想真的看见他出事，我的理智告诉我，从他的种种行迹看来，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更是一个好男人，这种人是不应该遭报应的。好吧，好吧，我告诉自己，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就当这是我上次逃婚的事而欠他的好了，套用一句很出名的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躲是不躲不掉的！

　　“快！快去通知文……不，叫张龙……让他立刻给我死出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府衙的门卫叫道。面面相觑的门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但却没有进去叫人的意思，我心里一急，心想我在这里一闹，多半府衙内都会被吵吵起来，到时候那些意欲行刺的人也许会因此取消行动也说不一定。主意一定，扯着嗓子我就叫了起来：“张龙！你给我死出来！别以为你躲着见我就没事了，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果然话未喊完，门口的衙卫非但没有进去叫人的意思，反而是厉声对我呼喝了起来：“什么人敢在此放肆！还不快滚！”我向旁边一闪，一面意欲向门里冲去，一面仍然胡叫起来：“张龙，你这个杀千刀的，别以为躲着#￥％…&×#@……”正把张龙的亲戚都请出来的时候，张龙那个张冰块终于铁着一张千年寒冰死人脸出现在我的眼前！看到他，也不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上前去化身八爪鱼抱住张龙，露出我可爱的小虎牙，对着张龙的颈动脉就是一口……（嘿嘿，当然不会是咬了一口，而是……亲了一口！美男当前，我的原则向来都是绝不放过！）不过张冰块也不是真的死人，当下就想使狠力将我从他身上扒拉下来，我立即对着他的耳朵清晰而小声的言道：“今夜有寇匪余孽要行刺文彦博！”

　　张龙在听到我句话的时候，身子分明一僵，但很快伸出手来，拦腰将我一抱，将我夹在腰间，飞身向府衙内奔去，谁知道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府衙后院传来嘈杂的喧哗声，接着就看到从后院方向上方的天空飞出阵阵火星，此刻我和张龙几乎是同时惊声出口：“调虎离山！”我挣扎着站下地来，顺势踹了张龙一脚，急道：“别管我了，你快去保护文彦博！”张龙犹豫了瞬间，但很快就飞身而去，扑出被火光映红的黒夜中去了。我站在原处，想了一下，就往火源处跑去。

　　起火的地方就是传说中调虎离山一计中最爱火烧的地方，马棚！这里草多，易燃，很快就可以达到造势的目的。此刻这里果然是聚集了许多人，牵马的牵马，灭火的灭火，人员混杂，场面混乱不已。但是我仍然从这些混乱的人中，看到了那些黑衣人中的两个，看情形，这两个人似乎是故意留在这里控制局面的。而其他人却已经不见踪影。看到这两个人，我忍不住向四处张望，果然很快就从府衙的东面传来的更刺耳的声音，细听之下，正是金属相接的声音，金戈铁器的撞击声，一阵阵传来，并且好像还越来越近。

　　果然很快，就看到拼杀的两派主力已经且战且退到了起火的马棚这边。于是马棚四周的情况俞加混乱了起来，马嘶、人声、兵戈金鸣、燃烧的火星一同撕裂了整个夜晚。当我意识到我所处的场地开始危险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了，只能慢慢撤进马棚，冒险从马棚中穿过，到达另一侧的安全地带，但没想到事态发展之快，那些黑衣人也被逼到了马棚前，准备背水一战，拼死一搏。而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黑衣人其中一人发现了趴在水槽旁边的我，立即剑峰一挑，向我冲了过来！

　　我已经顾不得许多，‘哇’的大叫一声，飞速向前扑去，企图躲过他那一剑，最起码不至于落在这些人的手中，沦为人质。谁知道千钧一发之际，马棚顶棚突然跨榻，连带着燃烧的火星落了下来！向我扑来的那个黑衣人刚好被落下的马棚棚顶砸中，倒地不动，而我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已经发现整个马棚由于此处的瘫榻而带面临整体覆灭，摇摇欲坠也就是在这眨眼之间，而我和那些黑衣人都将因此而埋于马棚之下，葬身火海！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周围燃烧迸发的火星和身下那些刺手的杂木，只能拼了命向外爬去。

　　在我看来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而实际也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眼睛已经被浓烟熏得完全睁不开，眼前模糊一片，辩不清方向，呛进喉咙的浓烟让我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爬去。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一种安全的力量感立刻传遍我的全部神经，我像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死命抓住眼前的这棵稻草，然后就晕了过去。

　　这一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晕倒都不同的是，当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失明了。不管我怎么不相信的使劲揉着我的眼睛，我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当我的双手被另一双有力的手控制住，并将我紧紧拥进怀抱中的时候，我终于放声哭了起来，第一次，无助的大哭了起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对所有的一切完全没有了掌控的力量，所有的信心消失无踪，所有的希望幻灭一空。

　　我好睏，当我挣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后，再次沉沉睡去，我希望这只有我的一场梦，一场噩梦，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不仅如此，也许我还会回到我可爱的现代社会中。可是，我再次清醒过来，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不争的事实，我失明了。于是我开始沉默，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好说了。我知道此刻身边有人在照顾我，但我不知道这种照顾可以持续多久，今后的所有日子，我是不是都需要这样的照顾，也许我的沉默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思考，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下吧。

　　‘吱’的一声，我听到门被推开了。很轻的脚步声，像是怕将我吵醒似的。我用胳膊支起上半身，伸出一只手去，在未知的空间时晃了一下，立即就感到一只很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使力扶住他的手，让自己坐了起来。整个人一动，方才感觉到全身有些虚脱，竟有些坐不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立刻就感觉身后靠过来一个温暖的怀抱，贪婪的靠了上去，想要开口说话时，却发现声音里夹杂着自己的喘息声，变得既嘶哑又黯淡：“好饿啊！”

　　身后之人还未作声，我已经接着说道：“不管你是谁，拿点吃的东西来给我吃好不好？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饿死鬼投胎吗？”身后之人的胸口微微震了震，却没有声音发来来，应该是想笑，却又没想出声来。我冷哼一声：“想笑就笑好了，藏着揶着的干什么！”身后人终于出声说道：“你想吃点什么？”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有一种温暖的力量，我笑道：“钟原你装什么深沉？你还不知道我想吃什么？我已经快饿死了，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来，最好是烤鸭、烧鸡、扣肉……对了，有没有卤水鹅掌啊，我特别想吃这个！”

　　身后的钟原终于轻笑出声，但我听得出，他的笑声里分明夹杂着一丝叹息与无奈，我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出声问道：“对了，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钟原顿了一顿方才答道：“你这是在包大人的府衙内！”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文彦博呢？没死吧？他如果死了，那我就真是白瞎了……唔……”话未说完，我的嘴已经被钟原的手捂住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你没有瞎，你眼睛只是被浓烟熏伤了，大夫说上了药，会慢慢好起来的！”

　　“瞎就瞎了，看不见算了，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吧，钟原！”突然觉得好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口气不像是在说自己，倒像是在安慰钟原，似乎瞎了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钟原。身后的钟原闻言突然伸过两只手臂，将我紧紧圈在他的怀里，头重重的搁在我的肩胛处，声音沉沉的传来：“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我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深处分明听到了一声叹息，嘴里却笑道：“答非所问的家伙！我在问你文彦博那家伙死了没？”

　　“他冒险冲进火里将你抱出来的时候，受了重伤，现在仍然没有清醒过来！”良久，我方才听到身后的钟原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心里像是被钝器重重的一击般，生生的疼痛起来，无法抑制。眼前的黑暗中浮现出已经是一片火海中即将倾覆的马棚，脑子里记起昏倒之前最后感觉到的那股安全的力量，缓缓说道：“原来是他那个笨蛋啊！真是白瞎了！”

作者有话说

　　肚子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