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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人民医院是隔壁市最好的医院,病房常年处于满员状态。但架不住江湛神通广大人脉多,几个电话,三更半夜的,愣是给他搞到间高干病房。

      高干病房不仅有宽大的病床和陪床,客厅还有一张折叠长沙发。
      江湛很有绅士风度,亦是为着避嫌,说:“我去睡沙发。”
      桑湉说:“窝着多难受。俩床还不够您挑的嚜。再说在我这儿,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些穷讲究。”
      江湛啼笑皆非问:“这么跟长辈说话,妳觉得合适么?”

      桑湉适才在走廊睡正香,被江湛愣是给摇醒,这会儿困得眼睛都强睁。
      一径扑倒在陪床,桑湉踢掉人字拖,说:“行了uncle湛,再不睡,我就要跟你说Morning了。”
      江湛愈笑不止,拿这个故人之女也没辙了,视线掠过桑湉身上揉巴得抹布似的背心和短裤:“我让助理去张罗了一些洗漱用品和衣物,他说他马上到……”
      不待他说完,桑湉奋力挣扎着道:“谢谢uncle湛,我睡醒了再换……”
      言罢头一歪,再次陷入黑甜乡。
      江湛:“……”

      北京时间三点整。桑湉迷迷蒙蒙睁开眼。
      安静的高干病房里,两床之间一盏调得极暗的床头灯,幽幽地发一抹微弱的亮。
      朦胧中,依稀可见病床上平躺着一个人——身量很高,半搭着薄毯,是个男人。

      一瞬间,桑湉恍然不知置身于何处,“唰”地弹起身,本能更快于意志的结果是她倏然跳下地。
      一声“爸”几欲冲出口……
      再一瞬,手撑着病床床沿她静下来——不是不是不是爸,她爸已经出院N久了……
      再再一瞬,冷汗后知后觉地涔涔落,那势头,像肌体里装了一台蒸汽阀。以致桑湉退回到陪床却没重新躺或坐下去——她怕她的汗,把床单溻潮了。

      蹑手蹑脚走出房,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很为人民的公仆所着想,独立卫浴间要穿过客厅进入餐厅再拐个弯儿——这样哗哗水声才不会影响到公仆的休养,亦不会进而贻误了公仆为人民服务。
      当然,桑湉是get不到这些良苦用心的,她只留意到,洗手台上几只大小不一的手提纸袋。
      想起睡死过去前,江湛说让助理去张罗洗漱用品和衣物……
      桑湉扒拉开纸袋瞧了瞧:一条Nike勿忘草色工字背网球连衣裙;一条Nike同款纯白色|网球连衣裙;一包三条装一次性三角内裤;一套牙具;两条毛巾;护肤品是泊美的水、乳、洁面、眼霜和防晒,不是贵价货,但正合她这个年龄用。

      天啦噜,江湛这个助理可以要求加鸡腿了——大晚上的,难为他咋淘登的!!

      没啥好客气,桑湉决定洗个澡。横竖她这一身臭汗也有傅衍的功劳不是吗。
      速度脱光光打开淋浴器,她将水温调得很热,十分热。
      因为即便到了这一刻,刚刚恍惚几瞬带起的恐惧,仍如有形质般,死死攫着她。
      恐惧令她冷。于是她在热热水流的冲刷下,抱住双肩蹲下去。

      好怕啊。无以言表的怕。好怕她竭力拼了那么久,却是南柯一梦。

      『你必坚固,无所畏惧
      你会忘记过去的苦楚
      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般……』

      然而坚固的前提是,她爸好好儿的。

      十一岁那年厉桀垂危时,她的无助、茫然与绝望,她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真的,没有人能理解,马德拉医院里,看着她爸重重纱布包裹下的头颅与残肢,她是如何被恐惧一击而溃自此深深镌刻入骨髓。
      所以恶心麻人的沙蚕和蛇算个屁?
      害怕失去她爸的巨大惊恐才是命运烙按在她身上的第二个血手印。
      哪怕是虚晃一场,亦足够她受的……

      好一会儿,桑湉方缓过来。将水温渐渐调低,她最后以冷水结束了这次的淋浴。

      考虑到医院里人来人往白色不经脏,桑湉毫不犹豫选了勿忘草色那条连衣裙。
      而洁癖轻易不会容许新衣不洗就上身。用卫生间里医院提供的香皂给新衣过了遍水,怪力萝莉随便拧了拧,接着摘下墙壁上挂的吹风机吹了吹,Nike独家研发的Dri-FIT打孔式快速排汗专利布做的网球裙,已妥妥地沥干了。

      唔,不错,符合人体工学的接缝技术,动起来流畅且不会走光,尺码正好有内置pad……
      emmm,一边吹着湿鬈发,桑湉一边望着镜子里头的自个儿想——uncle湛如果不给其助理加鸡腿的话,她加!

      一通洗涮捯饬完,桑湉蹑手蹑脚潜回到病房。病床上江湛睡得酣沉且安静。也是,时间还这么早。
      重新扑倒在陪床,连日缺觉让桑湉困倦疲惫至极点。
      不行,我得把缺的觉补回来……
      一念初起,桑湉已然呼呼着。

      再睁眼,北京时间七点半。夏初的日头透过窗帘给整间病房镶了层润薄的光。
      病床上江湛人影儿已不见。
      几年里头一遭晚起的桑湉,赶脚寄个儿仿佛刚充好电的大白,元气满满,上能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

      一咕噜爬起来,桑湉拾掇妥铺盖踱到外间。客厅里,江湛正在打电话。很显然,他也洗过澡了,黑亮额发略有一点潮半耷至额角,身上行头换了一件鸭青色POLO衫配米白休闲裤。
      要说人长得好是占俏,桑湉就没见过有谁能把POLO衫穿得这么有味道。何况鸭青这等寻常直男轻易驾驭不了的颜色,江湛却愣给衬出了晴日暖云春照耀,温风霁月夜舂容的沉雅。

      怕搅扰到江湛,桑湉默默拐进卫生间又简单洗漱了一遍。再出来,江湛那通电话已打完。
      “早啊,uncle湛。”
      这个称呼她叫得可谓越来越顺溜。并且小时候同她爸同事厮混久了的缘故吧,她在面对叔叔辈儿的男人时,一向有种不自觉的亲近和坦然。

      江湛失笑:“早,小湉。”
      桑湉手指朝自己一比划:“您助理买的衣服很合身,替我谢谢他。”
      江湛:“好,回头我转告他。”
      桑湉想了想:“我给您钱您不会要的是不是?”
      江湛:“妳说呢?”
      “那我不跟您客套了。”桑湉说,“也谢谢您。我去看看苍海和傅衍。”

      江湛叫住她:“ICU探视时间在下午。”
      桑湉顿住脚步:“我去问问医护人员他们情况怎么样。”

      “我才从那边回来,值班护士在对讲里告诉我他们两个已退烧,海官凌晨三点钟时醒过来一次,阿衍六点钟醒的,两个后来又睡了。”
      从长沙发上站起身,江湛冲餐厅指了指:“先吃饭——再放就凉了。”

      桑湉有一秒的犹豫,然而一想江湛毕竟是傅衍的表舅,人表舅尚没忧急得茶饭不思呢,她若非要去,未免太蝎蝎螫螫了。
      “他俩还有没有幻觉了?”桑湉跟在江湛身后问。
      江湛进卫生间洗手,门敞着,他说:“没有了吧。不然护士不会说,他们一个劲儿追问是怎么到的医院。”

      餐桌上大大小小摆了十几个外卖盒。桑湉适才就看到了。江湛洗罢手一一掀开盒盖子:蒸鱼,糯米鸡,凤爪,叉烧包,茶蛋,虾饺,蒸鲍鱼,艇仔粥,炒芥蓝,蒸虾球,虫草花干贝玉米汤……
      桑湉瞠目道:“这么多……”她震惊得不是数量,是种类太繁多。

      江湛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浅笑,慈蔼道:“昨儿个晌午见妳饭量挺大的,又不碰重油重盐的食物,uncle特意让助理去选了这几样,妳试试,不够或不喜欢,我让他再去买。”
      桑湉:“……”

      糟践粮食是可耻的,那就执箸埋头可劲儿造吧。
      所幸这些早点看着琳琅满目每份的量却不大,江湛作为纯爷们儿吃得亦不少,俩人儿你搛一筷我搛一筷你搛一筷我搛一筷,跟净盘使者似的,不消一会儿,空盒子摞一摞,风卷残云得就剩一例凤爪了。

      江湛那个开心哟:“没想到食逢对手也是一大乐事啊。”
      桑湉抬睫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搛起一块鸡爪子。
      江湛hin有谦让精神地一莞尔:“我饱了,这些都归妳。”

      桑湉道了声谢,慢慢啃起来。她有很多年没吃过凤爪了。
      腐国人的食谱里没有它。霓虹人也不吃它,平素买菜看不到,她自然想不起来做。
      所以她对凤爪的记忆尚停留在long long ago,那时候每次她爸偶然搞到一点,都欣喜得不得了。
      要先洗净剪掉脚趾甲,剁成三段沸水焯,加姜丝花椒和料酒,再晾再炸再用豉汁蒸。有时调料凑不了那么全,就抹上盐腌一腌,再过油拿酱油可乐煨到汤汁收。入味的胶质肉一吮即脱骨,软Q咸鲜,然后爷俩儿下酒啃。

      她记得她第一次陪他爸喝酒也就六岁半,半杯啤酒滋儿滋儿下肚咋地没咋地。她爸由此笑着说:“好样儿的,不愧是我闺女,有千杯不倒的潜质呢!”
      后来无意中说漏嘴,被星野丰晓得了,星野丰气得劈头盖脸给她爸好顿骂。
      她爸还犟呐,说:“女孩得会喝点酒!这样往后要是哪个混小子想灌醉了我女儿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星野丰强捺住挥拳的冲动,亦懒得再废话,只网上咔咔咔搜索出N多幼童喝酒致傻致残致死的案例,推给厉桀看。
      厉桀看罢,特虚心地说:“下不为例——”下次,爷俩儿绝不说漏嘴。

      往事如烟,一瞬笼上桑湉的眉眼,看不到悲戚,她只是咀嚼得愈慢愈用力。
      坐在对面的江湛渐渐敛了笑,半晌,他说:“吃饱了就别勉强了。剩这一口,不算浪费。”
      桑湉没吱声,到底把盒里的凤爪啃了个溜干净,随即抽了张纸巾抹抹嘴,遗憾道:“可惜这个没法带,不然好想给我爸尝一尝。”

      江湛:“我在日本有朋友是开中国餐馆的,回头我让他做点,给妳寄或送过去。”
      桑湉居然没客气:“谢谢。可以的话,让您朋友多做点,我付他双倍钱。”
      江湛没接她话茬儿:“我想去|日本看看妳父亲。”
      桑湉:“行。不过我下周要去阿穆尔。要不您等我拍完片子的?乐意住几天住几天。”

      江湛静了静:“阿穆尔那么远,妳去方便么?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跟老吴商量下,让他换个近点的地方拍。”
      他也是昨晚才听说的这个事儿,彼时吴越和“路野”合同都签了。想反对,可NOEBY的老总是吴越,他股份占再多,也不能坏了规则随意插手或否决。

      桑湉没问您跟吴总很熟吗,凭什么他要听您的?只道:“这样的行程安排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作为职业钓手,我必须得适应。”
      向后靠坐在椅背,唠了几句嗑儿的桑湉啃鸡爪子时那股隐忍的郁气已消散。此刻的她是放松的亦是平静的,道:“至于我爸他,有护工阿姨和老师在,我走多远、多久都放心。”

      “但阿穆尔河流域比贝诺勒尔还蛮荒。妳一个女孩子……”再能打,混在男人堆儿里,终究不妥当。
      桑湉说没关系:“我跟我爸他们在俄罗斯远东前前后后辗转了差不多小一年。那一片我不说有多熟,起码不是两眼一抹黑。”
      微微一挑眉,她又一语道破江湛没好直说的话:“自保的能力我也有。不止近身搏击,我武器用得也不赖。”
      江湛:“难道妳想在行李里托运管制类刀具?”
      EXM,别逗了,当安检是摆设咩?!

      桑湉淡淡一哂道:“当然不是了。您之前去过远东么?那儿的超市里,杀伤性冷兵器随便挑,枪的型号也齐全。一把吉乌尔扎9毫米自动手|枪,折合人|民|币也就八、九百。APS贵一点点,一千来块。马卡洛夫最便宜,人|民|币六百到七百。上次去贝诺勒尔,我就买了一把马卡洛夫以防万一,离开时送给护林员了。这么方便,您说我犯得上挑战安检么?我又不是花不起那个钱。”
      江湛:“……”

      所以他真正该担心的其实是那些男人么?
      江湛抚抚额。
      但愿他们都别猪油蒙了心——珍爱生命,勿起歹念。

      桑湉手机这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星野薰。
      星野薰早上在群里听说了苍海傅衍误食毒蘑菇的事儿,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特特给桑湉打电话追问一下细节和起因。

      还能有什么细节和起因?
      桑湉不耐烦:“妳上午没课么?有闲心扯这些?”
      从隔壁市到东京,隔着1500多公里的距离星野薰冲桑湉撒着娇拉长音儿:“嗳呀说说啦湉酱好湉酱,那个追苍海的女生,漂亮不漂亮?”
      桑湉:“……”

      她就理解不了了,星野薰对苍海又没意思,花着国际长途电话费,问这些图个sa?

      “说啦说啦好湉酱,那女生漂亮不漂亮?”电话那头星野薰用中文催催催。
      桑湉无奈道:“漂亮。”
      “怎么个漂亮法?”星野薰还没完没了了。

      桑湉瞅了瞅对面小口啜饮柠檬水的江湛,下意识想换日语。
      然而一转念,日语他听得懂。那英语?估计他也听得懂。
      罢罢,她且当着人面儿做一回八卦党。

      努力搜罗着词汇,桑湉尽量描述周婉璐晞的相貌:“长得像狐狸那种漂亮妳能领会到么?就是,呃,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脸也尖尖的,还戴着灰色的美瞳……”
      星野薰这个中国通一言以蔽之:“网红脸是吧?”
      桑湉:“啊?”那是什么脸?

      餐桌对面江湛不厚道地嗤一乐。
      桑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哦哦哦,那肯定比不上苍海前女友漂亮咯。”
      星野薰依旧喋喋絮叨着——反正因破手机而烤脸的不是她!
      指名道姓背后八人家,她丁点儿压力都木有!
      “韩小姐嘛脸虽然方了点,但胜在五官柔和、端秀,气质又好。”

      桑湉:“……不是妳怎么知道她是前——女友的?”
      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星野薰:“我磨着群里某个人悄悄告诉我哒。是谁就恕我不透露啦!”
      桑湉难得地怒了:“那妳继续问那个人去吧!”
      说完她忿忿摁下结束通话键。
      这包打听太让她崩溃了!
      都有消息来源了,还到她这旮瘩求证一下干嘛呀?

      女孩儿像枝头初绽的春蕾,睡饱吃饱后尤其蓬勃且鲜焕。气得鼓鼓的小模样儿,脸蛋儿粉嫩嫩漾着莹莹夺目的光。
      或许,这才是十八岁该有的样子……吧?
      没有刀剑一样的锋芒与凛冽,亦不复人前的防备与疏离。

      视线下移,江湛注意到桑湉的左手腕,上头戴得表他认得,那是厉桀曾经的黑水鬼。
      呵,男人嘛,对表的敏感好比女人之于首饰和包包。
      不由自主江湛进而想起他和厉桀唯一倾谈的那一次——他约饭,厉桀笑着婉拒了,说他小女儿不舒服,他要赶回酒店去照顾。

      如今,她再也不需人照顾了。天南地北,江海茫茫,都须她独个儿去闯去扛。

      而哪个女孩儿不是父母心上曾经娇滴滴的小公举?
      可惜,少数的小公举,后来被迫进化出了尖利的盔甲与爪牙。

      静静望着桑湉,江湛倏忽间思绪飘远,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蕴着千山万水。

      桑湉好不容易气儿顺了,抬睫正正对上江湛略显恻然的双眼。
      他是在可怜她么?抑或是同情?
      NO,比起包打听,她更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迟疑地叫了声uncle湛,桑湉斟酌着措辞道:“如愿长成了我想要长成的样子,我挺满意的。所以您别这么看我好么?怪让人难受的。”

      江湛一笑,迅速收拾好表情:“抱歉,人老了,难免婆妈些,看到妳,忍不住想起了一些旧时事。”
      将玻璃杯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他说走吧:“去ICU。”
      桑湉:“探视时间不是在下午吗?”
      江湛起身道:“找找关系还是可以塞个人进去看看的。”

      桑湉虽然跟着站起身,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道:“他们情况有严重到需要破坏规则么?”
      江湛又一笑:“其实是我表姐、也就是阿衍的母亲非要过来瞅瞅才放心。而且她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她也要亲口道声谢。”
      桑湉怔了怔,不确定地问:“您刚说的救命恩人……是指我么?”
      江湛笑而不语一颔首。

      桑湉扭头进了卫生间,把衣架上晾的洗净未干的背心、短裤、毛巾、内裤一并叠好收进纸袋里。

      江湛以为她是要拾掇完东西再跟他去,抱臂倚着卫生间门框,心说这姑娘性子可真爽脆。

      桑湉指了指那套泊美护肤品和牙具:“这些我拿走了啊。您又不能用,扔了怪可惜。”

      江湛一展眉,做了个“合该如此”的表情。

      桑湉又拎起装白色|网球裙的Nike手提袋,朝江湛摆了摆:“这个吊牌没有摘,您可以让您助理去退了——怎么,不用?行,那我也拿走了。”

      她嘁哩喀嚓的,一点不墨迹,很快全都弄利索了。
      然后她才说:“uncle湛,您表姐我不会去见的。因为背傅衍的是老丁,车里抱他一道儿、沾了一身屎味儿、给他擦屁股的是老丁,到医院后救他的是医生,进ICU后照顾他的是护士。我没那么大的脸,救命恩人实在不敢当。”

      将手提袋归拢于左手,她对江湛笑了笑:“谢谢您的衣物和早餐。我先回俱乐部。下午四点龙兴竞技池,您方便的话欢迎去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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