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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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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近处,才发现原来那在树影间跳动的灯火是挂在树梢上的灯笼,每隔十丈都有一个,每个灯笼都高出它所在的那棵树约有两丈,灯火燃烧,忽明忽暗。
许多事,一旦揭开了它那层神秘的面纱,也会变得了无生趣。
但若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原委,总也想不明白。
王怜花依偎在沈浪怀里,就像一个孩童般,有吹过耳旁的风带来远方的雪花,片片落在他肩头。
他不禁往沈浪怀里缩了缩,好让他的棉衣将他也一起包裹。
“这些灯笼都是你挂上去的么?”王怜花抬起头问道。
随之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方才的疑问:“就算你再有本事,一刻钟挂十个,可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沈浪道:“你喜欢么?”
王怜花眯着眼想了一会,才道:“勉强凑合,莫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但你也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弄的这许多灯笼?”
沈浪道:“你不必知道过程,只需享受美丽的此刻。”
刚刚说完,就感觉怀里人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然后他听到了他略带哀怨的回答:“原来,是这样啊。”
王怜花怔了下,凄楚的笑着垂下了羽睫,柔似春波的眼眸中镀上了一层哀伤的薄雾,盈盈闪动着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也许真正的爱,不是你去包揽他要做的一切,也不是你将最好的放在他面前,而是与他一起分享这其中坎坷的经历,享受最后成功的喜悦。
假如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人生中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去追求的?
人活着是要不断去奋斗的,就算伤痕累累又有什么关系,回头看看原来身后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走过这段最艰辛的路途,那时的结果早已变得无关紧要。
若是什么都没付出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一切都有人打点,甚至连其中的过程都不能知道的话,纵然最初会使人欣喜,但这种喜悦终究不会维持多长时间。
这时的沈浪却没有去想这么多,他只觉得自己已将最好的都送给他,他为何不但不欢喜,反倒有些郁郁寡欢?
王怜花用力向后扯着缰绳,枣红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沈浪问道:“你怎么了?”
王怜花已压下方才的失落,转瞬而来的是平静的内心,平静的面容,就连语气都是那样平静:“无事,坐车坐的久了,身子有些伐累,下来走走。”
沈浪盯着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一样,好像在闹别扭。
王怜花又道:“你可知这条路通向何处?咱们今晚莫不是要在此露宿?”
他抱着胳膊走在路边,沈浪也只好追上来,道:“好像有一小镇,前面大概不远了。”
王怜花沉默无声,沈浪不禁忖道:“这样的场景,如何就像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一般?”
人总是这样或那样的给自己找不痛快,但却不知这样只会对自己构成伤害。
王怜花走的很慢,并且时不时用余光描一眼身后的沈浪,然后再加快前进的速度。
走不多大一会,再瞅瞅他,再加快速度。
反复几次之后,沈浪亦有察觉,也知他方才莫名其妙来的脾气已经消退,只是碍于面子才不好说话。
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沈浪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又过了许久,沈浪还是安安静静的,王怜花安耐不住了,不禁忖道:“难不成沈浪真的傻了?我都这般暗示了,他怎地还没有动作?”
走了几步出去,灯光下身后的“沈浪”却没有影子。
王怜花急了,俶然转身,但见四周白雪皑皑,方才的道路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足迹,还有一行车辙和四个马蹄印。
远方传来一阵萧声,时断时续,音律悠悠哀婉,恍若向远方的客人诉说诉说一段悲伤岁月。
沈浪去哪里了?
为何沈浪会这样神鬼不觉的消失了?
这歌声又是从何处传来的?
在这样寂静的山林道上是谁在吹箫?
马拉着车依然跟在王怜花身后,马蹄踏碎雪花,车轮碾压时光。
太安静了,安静的连一丝风声都不曾有,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能沿着有光的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寒冷的夜晚,孤独的行人,迷茫的方向。
沈浪到哪里去了?
他看向马车的帘子,也许只要揭开,就能找到他。
他还是坐车厢在中间,笑吟吟的望着他因愤怒而略显通红的脸,打趣道:“找不到在下,王公子怎地这样焦急?”
可是在抬手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万一沈浪不在呢?
萧声又起,如泣如诉,不绝于缕。
王怜花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寒夜里的萧声起了变化。
他似乎还在担心。
沈浪会不会是被人截走了?
不会,不会,以他的能耐,谁能奈何?
这只刚放下的手又抬起。
车轮压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就这一下已经足够。
足够王怜花看清楚了。
车厢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沈浪那懒散的笑,因为沈浪根本就不在这里。
他似乎也从最初的希冀变成了祈求。
他颓然的坐下。
是什么时候沈浪在他的心底扎的根?
为何沈浪总欺负他,他却忘不了他?
他从何时开始把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了?
就这样吧,他想。
也许这段有头无尾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有结局,就像轻飘飘的花瓣,结束它那摧残夺目的一生,就只能没入泥土,任人践踏。
也许某个午后醒来,才发现这一切终究不过黄粱一梦,什么爱恨情仇,贪嗔怨憎都是水中月,镜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