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日谈》容莫

20、19

　　怀揣着成吨的问题，今夜失眠的人变成了祝英。周围的人都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只剩祝英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好走到营帐外头，看看夜空和星星。这个世界的天空还未遭到太多污染，星星和月亮都能看得很清楚。

　　外头的士兵们也大都已经睡下，但仍还有一部分士兵在彻夜巡逻。尤其是在祝英他们休息的营帐周围，直接就有一支小队驻扎在这里看守着，防止他们偷偷溜走。

　　祝英当然不会偷跑，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不管这些士兵明天要吃多少顿，都是一样的，所有必须的准备工作在今晚就已经做好了。她已经差不多能掌握那种有别于人的特殊能力了，虽然这种能力很难用语言和其他人描述，但她确实能够通过双手实现自己脑海中期望的结果。

　　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看着头顶上的斗转星移，思考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月亮东升西落之后，太阳马上就接过了这根接力棒。从东到西，每一次循环就意味着一天时间的消逝。世间的生命不断轮回，而日月的循环交替也从未停止过。相对于日月数十亿年甚至上百亿年的生命周期，人类又能算的了什么呢？即使是一颗已经濒临死亡的恒星，距离它真正死去的时间也是极长的，人类的文明在宇宙的尺度之下不值一提。

　　尺度？尺度……对，没错就是它！尺度！数量级！答案就在这里！这就是祝英能力的本质！她可以让吃下她亲手制作的食物的人，在某些方面的数量级和尺度进行改变。例如让人快速愈合的凤凰豆腐，就是让这些人体内细胞的再生速度提高到了正常状态下的数十甚至百倍以上。

　　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呢？为什么这个世界几乎无法正常使用文字？这一点，祝英仍未想明白。是有人故意消灭了文字的传承吗？不，这绝无可能。且不说这样做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使真的有人消灭了其他使用文字的人和国家，但他们自己也没有可能拒绝使用任何文字才对，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走在其他国家的前头。

　　再仔细回想一下科特之前说起过的，有关盘古的那些传说。盘古通常是被认为突然间失踪的，那文字有可能是突然消失不见的吗？还是说，文字从一开始就几乎不存在？但现在根本不可能获得多少和人类文明起源有关的可考证资料，就因为文字从未被广泛使用过，这个问题就像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永远不会有结果。

　　天色已然微亮，军营中吹响了起床号。士兵们纷纷起床集合，开始早训。闲鹤他们也被吵醒了，闲鹤问：“我们今天早上要准备给他们做什么吃呢？”

　　祝英拿起一壶刚刚烧开的水，微笑着说：“这些就够了。”

　　“这……就这点水？”闲鹤的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快能放进去一整个大鸭蛋。“他们昨晚提出的要求可是要给他们做至少四顿饭，不仅吃饱，还要吃好。拿这点水去糊弄他们，要是他们生气了，要把我们全毙了，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他们不会想吃其他东西的。想吃的东西，昨晚都已经给他们吃过了。这些水将会是他们今天一整天的食物。”祝英看上去充满了自信，闲鹤虽然心有疑虑，但一想到她之前也已经带来了诸多神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很快，士兵们就已经完成了早训。军官没有让他们就地解散，而是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祝英的营帐前。

　　“女士，我的士兵们已经训练完毕。现在他们已经饿了，需要马上进食。我想知道，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一样的早餐呢？”

　　“将军，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里。”说着，祝英把手指向了旁边的那个水壶。

　　“你这是在逗我？”将军拔出了佩刀，径直把刀尖对准了祝英的脖子。“不管你这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够我这几百人的士兵吃的！”

　　祝英却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将军，我可没有开玩笑。若是不信，你亲自来品尝一下就知道了。”说着，祝英便斟了一小杯水出来，恭敬地端到军官面前。“将军请品尝。”

　　军官一把夺过酒杯，没好气地说：“就这点水，连牙缝都塞不住！”随后仰头饮下，一饮而尽。

　　这杯水喝下去之后，不仅没有出现什么神奇的变化，反而让他觉得更饿了。他的肚子开始不停地咕咕叫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听得周围的士兵们都想笑。但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的，他们都知道，谁要是敢在这时候笑出声，肯定会被这个暴躁的将军用佩刀处死。

　　军官的脸上也是青一片白一片，对着祝英怒吼：“还敢说没有骗我！快点，把早餐给我交出来！否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对此，祝英却不以为然。她轻轻拨开那把修长的佩刀，说：“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急躁，这水只是个引子，真正的食物还需要您动动嘴才能吃得到。”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动嘴？”

　　“很简单，先深深呼一口气，把身体里的空气差不多排出来之后，再张开嘴大力吸气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军官摆出了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就这么简单。这在我的故乡，是被称为‘喝西北风’的做法，只需要吸入足够多的空气，就可以和吃饭一样可以吃饱。”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说出来，祝英自己都会觉得扯淡。不过今天她可不是在开玩笑，这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不行，那怎么办？”

　　“如果不行，不用劳您动手，我自裁，如何？”

　　这个回答，让在一旁翻译的闲鹤都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可是知道的，祝英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早餐给这些人吃。

　　军官瞪了一眼在憋笑的士兵们，又白了一眼祝英，说：“也罢，我就信你这么一回，反正这对我也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