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G]叫一声caro听听》Eoccuiy

1、第 1 章

　　“我讨厌雨天。”
　　身后的男人湿漉漉地靠上来，将下巴落在他的左肩上。
　　“两只灰松鼠，一大把野菜。”
　　似乎有水滴顺着男人的轮廓滑进他的衣领中，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泽田纲吉合上手中的书，扭头和男人接吻。
　　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吻。他没有闭眼，看着水珠连串般从男人眉梢鼻翼往下滴，金色的睫毛微微地颤，像是雾。
　　“我不吃松鼠。”他揉了揉男人湿透的金发，低声重复了一遍，气息在唇齿间交换。“Giotto，我不吃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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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松鼠的食谱这么杂。”
　　一身睡衣的泽田纲吉愣在了起居室门口，他习惯性地拽了下睡帽上那颗星星。

　　由于他的拒绝，昨天的晚餐是一大锅野菜汤。Giotto切了几片腌肉扔进去等水开。两人围着锅一句话不说，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温情——窗外仍在下雨，泽田纲吉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窗帘拉上了，可雨声淅淅沥沥不绝。
　　空气中蔓延着湿气，狭小的起居室里渐渐升腾起白雾，那是水蒸气。两人把择好的叶子往锅里投，肉香被煮开。
　　泽田纲吉垂下眼睑嗅了下，拿起一旁的汤勺叮叮当当地敲起了锅沿。
　　“我饿了。”他忍不住说。这简直是句废话，但唯一的听众并不在意。
　　挺好的。Giotto想，无论安安静静坐在一起还是突兀地说话，都不会感到尴尬。这种气氛太棒了。
　　“我回来晚了。”于是对着他笑，握住他持着长勺的手，轻按了按手下温热的触感。能肆无忌惮地触碰他真是太好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密林里，他们得在这林中待多久，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两只灰松鼠在笼中吱吱吱地上蹿下跳。
　　他们等待汤煮好，分食，在昏黄的烛光下接吻。
　　这栋小屋只有一个卧室。

　　Giotto从厨房探出头来，身上系着件泽田纲吉的白衬衫充当围裙。小屋里并不是没有围裙，但翻到那点缀着草莓和兔子的布料时，他当机立断把它塞进了不见天日的箱底。
　　“怎么了？”
　　“松鼠死了。”
　　泽田纲吉背对着他，边回答边走进起居室，然后提着那个粗糙的小笼子向厨房走来。
　　“只剩一条尾巴了。”
　　他把笼子抬起来给Giotto看。一只灰色毛发的松鼠懵懂地睁着它圆滚滚黑沉沉的大眼睛，舌头不停舔着自己的小爪子，蓬松的大尾巴一扬一落。而笼子的另一角，躺着条同样蓬松的大尾巴。
　　“刚刚，”泽田纲吉拿起料理台旁的水杯喝了口，语气里有几分……怪异。“这只把那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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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初入密林时的情状，Giotto还清楚地记得。
　　怀里的青年闭着眼，睫毛安静地垂下，眉峰却仍颦起，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密林里生长着遮天蔽日的树木，空气却自然而清新，带着花果的芬芳，入目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泽田纲吉轻得像是没有重量，Giotto一手搂住他的后背，一手揽起他结实的长腿，青年侧头在他怀抱中，呼吸伴着自己的心跳起伏，正是公主抱的姿态。
　　越往里走，密林越美。似乎是画卷被缓缓揭开，或高或低的枝叶，自叶隙间洒下的光，偶然点缀的红色紫色小花，地上松软的草叶。
　　一切都太美好了。
　　Giotto在密林深处的一片草地上找到了这栋小屋，不远处甚至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
　　他们很快安置了下来。

　　美好而安宁的生活。晨起后读书，在阳光下食用爱人亲手做的早餐。一整个上午可以在林间尽情地漫步，各式各样的落叶俯首皆是，随意取一枚就是一个书签。
　　小屋的书房里有着整整三列书架，泽田纲吉将无数个清晨与下午花在了那些薄薄厚厚的书上。光透过彩色玻璃映进来，显出圣母或耶稣的扭曲光影，指尖在书脊的烫金上滑动着。
　　他在起居室的围椅里窝着，下身披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身前一个小火盆，永不停歇地烧着树木的枝叶。有时树枝尚未干枯，便发出“噼里啪啦”的汁液灼烧声。
　　暖光和热度，温和的触感，偶尔的交谈，书页缓慢地翻动。
　　他知道Giotto在身后的小圆桌旁。
　　Giotto在画画，他找出了一大盒墨水和钢笔，而后兴致勃勃地画了起来。
　　他去看过那些画，都是密林里的事物。仰头视角里枝叶交错的天空，灌木底不易被发现的小浆果，火盆与椅中闭目沉睡的他。

　　有天下起了雨，而后地上生了许多蘑菇。
　　他们穿上猎装出门，互相调侃是采蘑菇的小姑娘，将那些白白胖胖的柔软一个个从地上揪掉。
　　很快篮子就满了，泽田纲吉顺手摘了串浆果，红紫的汁液染得指尖同色，Giotto忍不住俯身去舔，将它含在口中吮吸。
　　这除污很快就变了味道，Giotto用舌尖在他的指上轻触，泽田纲吉从善如流。
　　身侧是雨后特有的清朗。冲撞、汗滴与喘息，他听到泽田纲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Giotto，那是……松鼠？”

　　一只松鼠站在树枝之间，安静地注视着这两位外来者。
　　灰色的皮毛，黑沉的瞳仁。
　　沉默的姿态。
　　Giotto兀地变了脸色，“离开，纲！我们快回小屋！”
　　被Giotto急冲冲拉走的泽田纲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只松鼠仍停留在树枝上，与他静默地对视，而后轻盈地一跃，几个纵跳便消失在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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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是个奇异之地。
　　泽田纲吉曾对这栋小屋的选址满怀疑问。在森林之中的水源旁居住，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但是……并无猛兽出没于溪流附近。不仅仅是猛兽，溪流中连鱼都无。这让泽田纲吉情不自禁地怀疑起溪水是否有毒。
　　然而几天他便知晓了——这林中并无百兽与飞禽，甚至是虫类。
　　像是一幅画，永远被静止的风景。

　　林中有风，轻柔或狂暴。林中会雨，湿漉漉地沾染上草木与地面。林中有光，无论是何等纠葛缠绕的密处，似乎都无法阻挡光的侵入。
　　所有的树木并不按时节来生长，自由自在般，想开花便开花，想结果便结果，想落叶便落叶，想抽芽便抽芽。
　　“我们生活在童话之中？”
　　调笑地说着。看向窗外纷纷的白雪，泽田纲吉伸手拨弄火盆，让它烧得更热一些。
　　“这样不好吗？”Giotto端出一锅奶油蘑菇汤放上餐桌，用长勺搅拌了下奶白色的汤汁，背对着窗户。“厨房里还有三条腌肉，今天要不要做了？”
　　“Giotto……为什么食物永远吃不完？”

　　“这有什么不对吗？”
　　金发的男人在他面前俯下身，长睫蝶翼般轻颤，眼中的殷蓝仿佛囚着一片天空。
　　温热而湿濡的触感，从眉骨开始一路向下，鼻尖，双唇，下颔，最后轻轻贴住他的喉结。
　　“纲，叫我一声caro听听好么。”
　　陈述句的语气。
　　泽田纲吉于是笑起来，他回抱住Giotto，揉揉那毛茸茸的脑袋。

　　“别撒娇了，Gio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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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开始轮流出门寻找新鲜的菜叶。
　　有时候泽田纲吉会碰到那只小松鼠，他想逗弄一番，但它只是远远地观望自己，若有接近的迹象很快便会跳开。
　　不知道Giotto是否与它相遇，他漫不经意地想着。
　　但很快地，Giotto带回了它。

　　“纲，你吃过松鼠派吗？肉馅鲜嫩，你一定会觉得很可口。”
　　Giotto眯着眼用刀在它身上虚划，小松鼠在笼子里吱吱地乱窜。
　　泽田纲吉的回答是第二天清晨将松鼠放走。
　　为什么从来没有动物的密林会出现松鼠？
　　为什么他们会进入人迹罕至的密林？
　　没有人在意。
　　Giotto坚持着每天将那小东西带回来，而被抓回的松鼠慢慢从一只变为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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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下手中的煎锅，也不去管已经焦了的煎蛋，伸手去触碰那笼子，手在半途抖了抖，又缩了回去。
　　他看向泽田纲吉，轻轻拥住了对方。
　　“……该结束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滑过去，看到身边的景象乃至怀中的人都如积雪般消散。

　　Giotto自【——】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