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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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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B大学校门口。
一抹俊美的身影在……嗯……“幽灵”般地徘徊。
很凑巧地,除了他自己,今天伙伴们都有最感兴趣的课,所以——宇宙超级可爱无人能敌的展令扬来接你们放学喽!
时间还早呢,他用脚尖在地上优哉游哉地画圈,动作轻灵优雅;难以想象,一件极无聊的事情也能让他表现得活灵活现。
令扬知道,一声招呼就能让君凡他们来到他身边,但他不会那样做啦,因为他是体贴死党的好孩子嘛,呵呵。
校园内就不用去了,没有伙伴的“护花”,万一碰到一些“爱慕”他的老师同学教授主任理事长,到时候甩不掉怎么办?哎——,人见人爱也是一种麻烦。
令扬似乎没发现,身处校园外的他,更是吸引了一堆陌生的眼球哦!
“笨!”他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我可以先去小瑞瑞的实验室看他做实验嘛!”顺便捣捣乱。
说做就做!
谁知,前脚还没迈入校门,就忽听得身后有一个声音叫道:“季云!”
展令扬一怔。
这声音……这声音对他而言,是熟悉又陌生啊!
令扬的眉头微蹙,那一瞬间在他年轻的脸上浮现出的是睿智和成熟。还有……淡淡的感怀,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忧。
下一秒,换上惯有的一零一号笑脸,他旋转回身:“爸!”
龚冀轩望着这个优秀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欣喜和想念。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啊,虽然是私生子,却无法令他不自豪。两年未见,季云他长高了,长大了,更加挺拔,更加清秀,更加迷人。龚冀轩竟然有些激动:“季云,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你在的学校,嗯?”
令扬微笑着回答:“我有留条啊,而且人家是要上学嘛。”
“你这孩子!你好不好?一直住校吗?算了,不要站在这里,上车季云,找个地方和爸爸好好聊聊!”
司机将车停在一间优雅的咖啡屋门前,暗自呐罕:从没见过总裁流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而起因,就是这少年——传说中的总裁三公子吗?
封闭的咖啡屋包间里,只有龚冀轩和展令扬两个人。
龚冀轩端详着儿子,怎么也看不够。他承认,自己在这孩子身上付出得太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集团、放在事业上,几乎没有照顾过他。可是季云还是优秀地成长起来,继承了他和落阳的全部优点。他完全有理由对他寄予厚望。
“季云,回来吧。我要给你最好的精英教育,把你培养得更加出色。”
令扬轻轻地摇头:“不。”
“为什么?那所K.B大学根本不适合你,你怎么找了这样的学校?在那里上学纯粹是糟蹋了你的好资质。你已经18岁,是该接受我亲自培养的时候了,爸的事业早晚要交给你来继承……”
令扬仍然摇头:“不。”
“什么不?” 龚冀轩眉头微蹙。
他抬起眼眸,云淡风清地笑:“爸,你忘了?有大哥呢!”
“季云,你也知道,” 龚冀轩正色说,“早在两年前集团内部就为谁是继承人的问题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季仑,一派支持你。虽然你年纪小,但经过我的了解和观察……爸爸决定选你。”
令扬故作头痛地说:“爸,你真的了解我吗?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一个不平凡的材料。”
“不要妄自菲薄,季云。回到爸爸身边来,我有这个信心把你培养成完美的继承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令扬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父亲是孩子的第一偶像,能得到父亲的肯定是儿子更加努力的理由。但是对他而言,这是奢求。现在得到了,然,他却已过了欢喜雀跃的年龄。
保持着惯有的笑容:“爸,何必呢?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妈妈就一定扯上我。”
“什么话!”龚冀轩愠怒了,“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母亲所以选你?你以为我是在赎罪么?你以为我会拿集团的前途开这种玩笑?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算我对不起你母亲,也用不着你来评价!”他盯住他:“季云,你在恨我?”
“没有啊。”他还是在微笑,“只是您的眼光并不太准哦,我在K.B上学是因为我喜欢那儿的气氛。和同学逃逃课,泡泡妞,看看小书,挺好啊,何必去继承您那庞大的事业自讨苦吃呢?这种事交给大哥吧,我做不来。”
“你……” 龚冀轩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破绽。可是,微笑掩盖了一切。他只看到他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表情。“季云,继承我的事业是自讨苦吃吗?”
令扬耸耸肩,没有言语。
“这是你的真心话?”
“对不起爸,我真的做不来,大哥会帮您很好地继承下去的。”
“我交给谁不用你操心。” 龚冀轩的声音冷了半截,仍不放弃地追问:“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所以你不愿继承我的事业?”
“不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还是微笑!龚冀轩生气了,在他看来,这微笑代表着不负责任。
“季云,你真叫我失望!”
令扬半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对不起,爸。”
“好。既然你自甘堕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龚冀轩站起身,“季云,你好自为之。”
展令扬没有动,龚冀轩已出了咖啡屋。
“爸,对不起。”令扬的唇轻启,喃喃地说。
他抱住自己的身子,陷进椅子里。
忽然,一股威迫的人气出现在头顶。复抬头,龚季仑犀利的眼神就那么毫无预警地直刺进他心底!
空气仿佛凝结住。
龚季仑的眼睛燃烧着怒气,突然间,尖利的言辞劈头盖脸地向展令扬打来:“臭小子你刚才跟爸说那些话什么意思?欲擒故纵么?!”
令扬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大哥,你怎么可以……跟踪爸?”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龚季仑一拍桌子,“说!你憋着什么坏水,也想沾染龚氏的企业?你这个虚伪狡猾下流的私生子!”
令扬摇头:“爸的事业我一丝一毫也不想沾染,我和爸说的是真心话,大哥应该为最佳继承人。”
“哈!”龚季仑像被针扎了似地跳起来,反手给了令扬一个耳光:“用得着你说么!用得着你和爸说么!你凭什么和爸说那些话?你在侮辱我!”
令扬住了嘴。他知道,他犯了龚季仑的大忌。
龚季仑暴跳如雷地冲他吼着:“你敢侮辱我!你敢侮辱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是不是!”
令扬刚因使父亲失望而内疚难过,现在又被龚季仑吵得头痛:“大哥,我无意与你争权夺利,更不敢有一丝侮辱你的意思,你何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
“你还敢狡辩?!”龚季仑猛地扯住展令扬略显纤细的手腕,“好,我让你看!你跟我走,走!”
出了咖啡屋,令扬被他一把摔进轿车后座。
展令扬揉着发痛的手腕,看着前面开车的龚季仑的背影:大哥,我真有这么可怕吗?让你不惜来跟踪父亲?
唇角,泛起自嘲的笑。
不一会儿,目的地到了。
“下车!”
迈出车门的一刹那,令扬就呆住。这是——
“看吧!看吧——‘龚氏梦云爱心献血站’!哈哈,真他妈的幼稚可笑!”龚季仑鄙夷地啐道,“瞧瞧这名字,梦‘云’啊!哼!就因为你的一句话,爸就投资建了五十个站点!真难相信爸会浪费资金在这种所谓的公益事业上!都是因为你!他妈的败家子!”
令扬闭了闭眼睛,无力去解释。他的小小提议,在龚季仑眼里虽是微不足道的公益事业,却可为龚氏企业求得更多的拥护,求得网民、股民更多的支持。
他的小小提议,实际上是变相地为龚季仑的发展铺平了道路,无论对飞鹰集团还是对任何一家子公司都大有好处。
可惜,龚季仑不会懂。
令扬在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虽然他请求父亲把建立献血站点的公益事业放到龚季仑的名下,但父亲却用了他的名字。
爸……
令扬终于知道龚季仑发怒的原因,父亲命名为“梦云”显然刺激到他了。
恍惚之中他被拉进献血站的内部,被推坐进椅子里,看到龚季仑举起针管,塞到医生的手中,然后要对着他的胳膊……令扬骤然清醒过来,反射性地挡住医生的手:“你要干什么?”
“厄……”那医生流露出又为难又害怕的神情,转头去看龚季仑:“大少爷……”
龚季仑推开他,直瞪着令扬:“怎么?怕了?你有本事怂恿爸建立献血站,就没本事献血么?你既然来到这里,难道不该以身作则么?还是,你怕抽血?”
“可是,大少爷,这、这针管里……”医生结巴着。
“闭嘴!” 龚季仑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令扬:“不敢?你这个孬种!”
展令扬望着龚季仑,为他感到悲哀。大哥,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聪颖如令扬当然知道重要的不是抽血,而是那有问题的针头。
但是,他仍然在微笑着:怎样才能抹去你的恨,大哥?
他伸出手臂:“我知道了。来吧。”
龚季仑微微一愣,旁边的医生像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
可恶!龚季仑死盯着令扬微笑的脸庞,他恨他的笑容,恨不得打掉他的笑!
“抽啊!”他冲医生吼。
医生哆嗦了一下,终于微颤着把针尖扎进了令扬手臂中的血管。
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献血袋;他的主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突然间,一个人毫无预警地出现了!扫倒了医生,拔掉了针头,冲着展令扬叫嚣道:“你傻了?!”
来人竟是……展御人!
令扬微抬起头,状似不解地望着他。展御人却早已转向龚季仑:“你什么意思?!”
龚季仑也不客气:“什么什么意思?我做事用不着你来管!”
“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说过展令扬要交给我来处置!”
“你想让他死?我代劳了!”
“谁说我一定要他死?!”
令扬听着听着,忽然想笑,他的大哥和表哥竟然为了他齐聚一堂来吵架?多荣幸!
然后,他就真的笑出声来。
龚季仑展御人同时住嘴,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你们继续,我要回家了。”他站起身来。
“你敢走!”展御人挡置他面前。
“你要怎样呢,表哥?”
展御人咬牙:“你坏了我的事,还敢问我怎样?”
“NO,我不欠你,表哥。你已经报复过我了不是吗?”令扬轻叹,“把我和忍的事散布到日本双龙会,是你干的吧?”
展御人眯细了眼睛:“你知道?”
令扬但笑不答。“我要走了。”
“你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他回过身:“还有什么吩咐,大哥?”
“你……你不问我在针管里动了什么手脚?”
“你会回答吗?”
龚季仑瞪了他半响:“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我会考虑放过你。”
令扬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那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令扬又看向挡在身前的展御人:“你还要报复我吗,表哥?怎样才能让你消气,你说。”
展御人重重地吸气,展令扬那云淡风清的样子竟然让他自贱形秽!他恼羞成怒地脱口而出:“不管龚季仑今天给你注射了什么,都不许你医治!”
“好。”令扬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咖啡屋,令扬仰望天空。
黄昏了啊,阴沉沉的云,把天都压低了……
盲目地向前走,刚被抽掉几百CC的血,头有些晕。
街对面驶来一辆轿车,猛地停住了,有个人推开车门站出来:“展令扬!”
令扬停下,看到那人冲他跑过来:“展令扬!”
空洞的笑,染上唇角。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先是父亲,然后是大哥、表哥,现在是……呵呵,久违的“老朋友”——宫崎耀司。
宫崎耀司站定在他面前:“你要去哪儿?我到了异人馆,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发现了他的不正常,“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你那群朋友呢?”
“你说,异人馆没有人?”令扬重复着。然后,他终于感到腕表的强烈震动,这才发现,他的手表通讯器已经快被打爆了。
他按下按键,立刻传来以农的大吼:“令扬,你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说好等我们回来一起去超市采购的嘛!我们到了却连你的影儿都没有,你放我们鸽子啊!令扬,令扬?你还好吧?你在哪里?”
展令扬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用玩世不恭的口吻懒懒地说:“人家很好啊,小农农,虽说你对人家念得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也不至于这么猴急嘛……”
宫崎耀司冷眼看着他做戏,心想展令扬受了什么打击,竟这般苍白虚弱?看来天助我也,找对时机了。想他此时,也一定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吧。
令扬忽然抬起眼帘,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宫崎耀司立刻用唇语回答:跟我去日本。并作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于是令扬继续跟以农调侃着:“人家没有想放你们鸽子啦,人家在超市门前遇见一位老朋友,盛情难却嘛!所以人家决定今晚上不回来了,不要太想念人家哦!”
“什么,你……”
通讯器被君凡夺走:“令扬,你遇到什么事情?”
“没有啦。”
“真的?”
“真的!”令扬一派受不了你的口吻,“我保证随时用通讯器和你联系,向你汇报,OK?”
“……嗯。”
接着又和希瑞等人穷哈拉了半天,在宫崎耀司快忍受不了的时候,收线。
他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世伯要见你,不,是他请你。”
“忍的父亲吗?”令扬歪着头思考,准备亲自和他谈判?很快嘛!
“能说服忍的父亲和我这个无名小卒对话,宫崎,你的功劳不小。”他微笑。而且,选了一个对我来说最糟的时机。
“至少,我对忍是尽心了的。”他说,“上车吧,你不是很有勇气见世伯么?”
令扬顺从地坐进了车子。
日本双龙会。
伊藤龙之介审视着眼前这始终挂着微笑的美少年,不禁暗地里有点佩服他的镇定和勇气,也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宫崎耀司宁愿冒着冒犯他的危险,也要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由“暴力解决”到“怀柔政策”。
没错,这一点,宫崎耀司说对了——展令扬遇强愈韧,而遇软愈折。
然,他虽然努力压制着自己,仍无法完全不流泻出对展令扬的杀气,无法不泻露出命令般的口吻和居高临下者的姿态。
对此,宫崎耀司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令扬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伊藤龙之介是长辈,而最重要的,是听到他说:“我坚决反对你们,是因为我是忍的父亲。不管他对我怎样看,我既然要他继承双龙会,就要对他的前途负责。”
能让伊藤龙之介说出这样的话来,太不容易。
“很明显,您的意思是我妨碍到忍了。”
“是。如果你真喜欢忍,有没有想过,你们的事情曝光,会给忍带来多大的麻烦?双龙会和帝国财阀很可能在你们的任性下将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离开忍,你要什么好处可以提出来。”他顿了顿,“也许你认为我自私,但请你原谅一个做父亲的自私……”
“我退出。”
“啊?”伊藤龙之介有点没反应过来,宫崎耀司更是吃惊地张着嘴,展令扬同意了?!
“我什么好处都不会要,伊藤伯伯,您这样说未免低估了我和忍的感情。”令扬扯出一丝微笑,心却好像在滴血,“伊藤伯伯,你欠了忍,但是有你这最后一句话已经足够了,我谅解你。忍在你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令扬的眼前,浮现出父亲期待而又失望的容颜,想到自己给家族带来一团糟的局面,想到龚季仑,想到展御人……,他的心一痛,眼前一阵发黑。
“展令扬,你……有什么条件?”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的退出,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和忍,要订一份十年的契约。”
“十年的契约?什么意思?”
令扬轻蔑地笑道:“伊藤伯伯,你以为,如果我不给忍一个说服的理由,一个承诺的约定,他会同意么?他会妥协么?不是我不死心,而是我相信忍,我太了解他。这一点,您可以问宫崎。”
宫崎耀司不得不承认,令扬说得没错。
“好了,我要赶回纽约去,我的朋友会着急。承蒙您接见,伊藤伯伯,再会。”
走出双龙会总堂的大门口,宫崎耀司追上来。
“展令扬!”
令扬转过身子。
宫崎耀司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给忍留信。在这之前,“他的眼光清澈如水,“宫崎,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令扬抬头望了望天空:“纽约的夏天已经快要过去。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把这所剩无几的夏天留给我和忍吧。”
宫崎耀司愣了半响:“我答应你。”
“谢谢。”令扬的背影很直,像一股清风,迅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