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劫》散髮

29、第二十九章

　　对于要离开一个住了上千年的地方，不容易啊！下这样的决定，司炎料必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永远离开仙界，应该是逃离才对。我们两人都有共识，就算从此浪迹天涯，漂泊不定，只要能相守一世，就值得了。
　　「司炎大哥，都是因为我，其实你不必要如此的。离开仙界你的牺牲太大了。」
　　「你是我的妻，没有牺牲这件事。我心甘情愿陪你游山玩水，不好吗？」
　　流浪起初是很美的。携手共看泰山朝阳、相倚齐观钱塘江潮，今日游东海、明日往北极，端得无比惬意快活。闲来，上上茶馆酒肆，尝尝各地小吃，看看世间百态。碰上，有困难的人，只要不改了人家的命运，能帮的就尽量帮忙。
　　因为惧怕仙界寻找，在江湖行走，都隐去仙气，不用法术。
　　这样的日子，居然这样给我们过了二十年。神仙若无劫难，动辄千百岁，二十年对他们来说几是一瞬，我却是个仙家幼稚生，二十年真的很长。人间在子川哥哥义父一家平定战乱之后，慢慢恢复成往日荣光，我们又回到长安。
　　长安城的街廓依旧，店家、市集都已不识。找到长安当年所居的宅邸，满园牡丹依然盛开，屋内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完好的如同从未离开，我十分惊喜。
　　「那时候，我下了很强的保护咒，就像玉虚峰一般，此处亦与我产生连结，我的功力削减一分，保护就少一分，功力增强一分，保护就增强一分。」
　　「湘姐姐找到这时，你发生甚么事。要不然，没人能找到我吧！」
　　「也没甚么，重新封印的时候，耗掉我太多的气力，才会掩盖不住，没能护妳周全。否则，妳不用上天庭见玉帝，也没有后边这一串事情了。那个时节难为妳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我要做长久夫妻，哪来见外之词。」
　　我这话说完，司炎脸色瞬间一阵青白。
　　「玉儿，你我要做长久夫妻是真，但前面两句不吉利，别说。」
　　司炎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都快爆开了。
　　我喜欢长安，在这里的那一年，不知有多快活。现在市街热闹已不如前，街坊邻居都已不识，重新想在这安身立命，还得给自己找个身分。司炎，修道千年，医术涉猎颇深，便在这宅子前面挂上招牌，悬壶济世。
　　「聂大夫，我的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气就犯疼。」
　　一个白发老翁是司炎的第一个病人，连我一看也知是老人风湿，司炎施金针另开出几剂药，内服外敷。七日后，这个老先生带来另一个病人。此后，一个介绍一个，聂大夫的名号打开，病人一日多过一日，每日忙得几乎没空休息。
　　神医的名声传开，司炎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不像当神仙的时候，每日里除了修练之外，几乎无事可做。现在不用仙术，凡事亲力亲为，还自己靠着医术上的本事，赚取金钱花用，更博得一个神医的好名声，很有成就感。
　　「神医，甚么时候有空多陪陪老婆呀！现在你忙得连看我一眼都不。」
　　「玉儿，对不起，病患实在太多，看都看不完。最近是有点忽略妳了，今晚上陪你一起看月亮好不好？」
　　「你是忙忘了吧！今天初一呀！哪有月亮可赏。」
　　「那看星星吧！我们不是前年得了一壶女儿红，还没舍得喝，我做几个小菜，给妳赔不是。」
　　「聂大夫，我现在怕是不能喝酒呢？」
　　「为什么？可是身子不适，怎不早说。」
　　「我没有生病，你还是快吃完午饭，前厅里已经不少人候着啦！」
　　原本在长安，并不打算待这么久，也没料到一住下来都过了七个年头。以前司炎再怎么样也从来不流汗，如今沾染了人气，一忙起来都是一额一头的汗水，越来越不像仙而像个人。
　　我却是真的安分了，他在前厅诊治病患，我便在后堂操持家务。每日上市场买菜，是我唯一会出门的时候，大家都知我是司炎的妻子，买菜的时候往往能收到不少他病人送的菜，连推都推不掉。街坊都夸我命好，嫁了这么个好人，医术高明，又帮助贫病，而且还长得这般俊美。甚至不少感念他的病人，见我膝下无子，还会探探我的口风，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作妾，帮着添子添孙报答恩情。当然，也有不少女病人，有病看病，没病看人的。我不知道，他是否耽溺于此，视病犹亲是他的口头禅，我也不戳破，横竖别出乱子就行。
　　到了晚上，他还真的把我的话当回事。等病人瞧的差不多了，早早关了门，不再让人进来。前厅整理得差不多，就直接进厨房准备起来。
　　「玉儿，我做了几样妳喜欢的菜式，拿出酒来，咱们到院子里好不不好？」
　　「这五月天的，夜里尚有凉意，还是屋里吃吧！你都累了一整天，还整治这一桌子菜，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是我疏忽了。玉儿可别生气啊！为夫的给妳赔不是。」
　　我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表示没关系。
　　「日里，好像听妳最近身子有所不适，我给搭搭脉？」
　　「我不是生病啦！是别的原因，猜猜？」
　　「我猜不出来」
　　我伸出手来给他号脉，他一摸上去便知道了。一双眼瞪得老大，嘴张的开开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呀！你要当爹啦！」
　　「玉儿，妳有啦！怎么不早说，还天天提这么些菜，作这么些事，动了胎气怎么办？」
　　司炎喜出望外，声音都还带点颤抖。
　　「哪里就娇贵起来，你没瞧见，市场里的卖菜阿娥，都快临盆了，还在做生意，我也不过刚有，哪里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是有孩子，就都不能动，那可就遭罪了。
　　「凡胎十月落地，仙胎要多久呀？凡人生孩子听说很痛，我怕疼。」
　　听到我的问题，司炎的面孔紧缩了一下。神情凝重，几乎是心痛的模样。
　　「玉儿，凡胎十月落地没错，但仙胎就不一定。太上老君的母亲，怀胎八十一年才生下他，是目前听过最久的。一般而论，三、五年是跑不了的。神仙命长，所以神仙的孩儿，长得也慢，养个十年也不过像凡人的三岁孩童。」
　　他这一说，唬得我发楞，难道要挺个肚子晃三年，还是最短的时间。邻家的娃娃日夜哭啼了大半年，才开始好带一点，这个孩子却要折磨我十年，听起来好可怕，这还没说到生孩子痛不痛呢！
　　「那到底疼不疼呢？」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只是我也没经历过，认识的女仙也无人有子嗣，像不像凡人一样，我也说不准。玉儿，孩子是我俩的，我会陪着妳，放心好不好。」
　　「你会医病不会接生，怎么陪着我？说说罢了，到底生孩子是我，受罪挨疼是我。你呀！就等着当父亲吧！以后夜里娃娃哭闹，你哄着就行了。」
　　「是娘子。我以后下午就不再看诊，多陪陪你可好。」
　　司炎，一脸的温柔，很久没见过了。
　　「算了吧！那些个看病、看人的，几乎都没把门坎给踏穿了。少看半日，怕是那些个犯相思病的姑娘，会出人命的。我要是再不替你添个娃娃，都有人上门毛遂自荐要当你的小妾啰！」
　　「玉儿，何苦打趣我，要是你不喜欢，这医馆收了吧！」
　　「那我俩靠甚么过日子，施法术搬运吗？你不怕动法术让天庭的人，循着仙气找上门来。还是乖乖地当大夫赚钱吧！」
　　司炎心疼的抱着我
　　「好好的自在神仙，都是为了我，躲到下界当个平凡大夫，累你受苦了。玉儿能有你这样一位郎君，是我的无上福分。」
　　我靠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温暖气息。他打横抱起我来，低头吻落颈间。
　　「玉儿、你好美，我想要你。」
　　「现在可以吗？」
　　「我会注意，轻点好不好？」
　　我羞红了脸，点点头。
　　司炎抱我上床，放下纱帐。红销账里，他辗转亲吻极尽温柔缠绵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