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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 167 章 托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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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把眼前的纸折好,又放入信封里。闭上眼睛:“没什么,只是有些触动而已……”
时间又过了数日,师姐每日在家中读书练剑,邱涵在一旁劝她:“这些事需得劳逸结合,你这样一根筋苦干怎么行?”
师姐摇头:“没那个时间了。”
的确没那个时间了。就在这番对话后的第二天,白利驾崩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师姐穿了白衣,系了白布,徒步往皇宫去了。
却在宫门处被人拦住,原因是因为师姐是“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宫。
恰好邱涵架着马车也在一旁,出面解了侍卫的刁难。却免不了周遭的一阵嘲笑:“瞧瞧,多么大的面子,连薛大人都为她出头。”
师姐却并不在意,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邱涵笑问:“你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茬啊。”
师姐颔首:“知道一些。”
邱涵挑眉,转头看向窗外,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走过的地方都是哭声叹声,天上恰好下了雪,一片一片的落下来。
原本已经干枯的荷叶,更是禁不住雪花的负重,被雪花折了,落在了水池里,陪着鱼儿做一个长长的梦。
青松那原本青翠的模样,也变成了青白两色的斑斓,他们的腰杆依旧笔直,静静的庄重了这个皇宫。
好些枯木上已经没了叶子,留不住雪,只能任它们飘散。
邱涵下了马车,师姐也下了。皇帝的“寝宫”近了,他们不许再架着马了。
其实,以师姐的性情,如若不是觉得这样会给邱涵添麻烦,早就拉着邱涵和她一起走到这儿来了。
以邱涵的身份,带一两个人来这里,按理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带来的人,说出来的话却不能让人忍受。
师姐跪在白利的金丝楠木棺材前,和着一班女子在一起,并不显得多么引人注意。
但她的话却让人难以忽视这个小小的女子。
师姐对着金丝楠木的棺材,俯首道:“民女不才,既领君命,定成君事。除恶平凶,整理朝纲,扶君幼子。”
边上有人忍不住冷笑:“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他原本想说的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话。但是碍于一旁的邱涵,不得不临时改口。
却少有人终于到,一旁的人群里,王老,司徒家的一位老人,还有另一个老人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讶和犹豫。
师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此乃陛下身前所赐。”
眼前一人冷笑一声,接过了纸,铺展来看。最初脸上到未有异色,可是渐渐的就有些狰狞了。
“这如何可能?我王家乃天南百年世家,在九国间也赫赫有名,为何…为何会选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邱涵笑着上前一步,未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却发现那年轻男子手中的纸张不知何时到了邱涵手里。邱涵笑道:“这几天这小丫头一直在看这张纸,我一直好奇的很,又不好问一个小辈要东西,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更好奇了。还是拿来看看吧。”
说罢,也不顾旁边那少年人惨白如纸的脸色,自顾自的读了起来。
“天南自建国以来,以经十代,共六百七十三年。先祖白齐起于海市,不忍受辱与贼兵,遂揭竿而起,与乱世之间自成一方势力。励精图治,不辞劳苦,洞察秋毫。后人虽不能及,亦有可勉之处。”
“及至吾时,皇室凋零,国势强势。虽叹此生难以启齿先人,(虽然我时常叹息,这一生恐怕难以对先人开口。这一句翻译一下,是因为白利感觉自己没有孩子难以继承皇位,其他的不用了吧。)而上苍垂怜,终得一龙子。”
“而其母命薄,自惭出身,弃家而黄泉。吾二人恩爱,尝戏言曰:‘你我谁人先亡,便等在黄泉路上,等到那人来到,再携手将彼此埋葬。’当时戏言,如今重想,涕不止息(眼泪一刻也不停止。)。”
“黄泉可恨,隔断有情之人,求神心垦,奈何圣也不闻。相思难灭,久又弥深;魂灵渐远,苦不聊生。”
“身负重责,岂能同生,若隔两世,更难余生。几时天命?你我共生?几时游梦?你我相珍?”
“不知,不知。”
“谁知?谁知?!”
“先辈之人,不肖子孙白利,今圆夫妻之好,而拒天南之位。此事虽愚,当心之所发,难以自制,来生有幸,再报此事之罪。”
“今有圣贤之徒魏绯,年纪虽轻,才识过人,不骄不躁,不急功近利,不结迎私党。小儿年幼无知,特命其从右辅政。封摄政贤王。”
“王尚齐,司徒震,聂江远三人,德高望重,忠心耿耿。特派尔三人辅摄政王之政。官居不改。若摄政王有逾越之处,可言听教化,如若不改,三人联合上书,可勒令更改。”
“此书备四份,司徒震,王尚齐,聂江远,魏绯各执一份。”
邱涵读罢,众人皆默不作声,整个房间里死一样的安静。
邱涵把目光投向王尚齐、司徒震以及聂江远,目光略有玩味。问到:“不知三位大人,这信上所言之事,是否属实呢?”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三人,三个老人脸上并没有异样。附下身来,向着师姐的方向半跪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这动作却说明了一切。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师姐的目光里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情感。嫉妒、愤怒、佩服、感慨……但是,即使在如此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等待着某人把平静打破,又都担心着某人把平静打破。
殿外的北风呼啸着,带来了雪花和寒冷。但是却没有办法冷却某些人的心……
过了好久,一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伏身下拜的三位老人道:“爷爷,这不可能!”
指着师姐道:“她是什么人啊?凭什么,凭什么啊?”
聂江远抬起眼,眼睛里蕴了些火气:“就凭人家得着先帝的赏识,先帝敢把太子交给她!”
邱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这事儿到底是该怎么着啊?依我之见呢,不如你们三位老爷子联手摄政,一人手里捏着一点权。你们三位也是忠心耿耿,也干不出谋权篡位的事。我呢,把这丫头打发回她师傅那儿,这样多好啊。”
说罢,把头转向面面相觑的一列人,像是征求他们的意见:“你们说呢?”
其中几人面上一喜,正待说话,却只听一个人沉声道:“万万不可!”
众人望去,竟是王老,王尚齐。
王老盯着邱涵,目光满是肃然:“师圣阁下,今我天南事大,难过此劫,还请阁下莫惜余力,请将魏姑娘留下。助我朝一臂之力。”
司徒家的一人有些愤怒,厉声道:“怎么?难道没了这丫头我们天南就保不住了吗?”
司徒震一个巴掌打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怒道:“逆子!”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司徒家的这位老爷子,一直以脾气好,为人处世圆滑称道,今个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众人把目光投向师姐,越发不敢随便给师姐下结论了。
邱涵此时化着妆,一副苍苍老者的模样,笑着问师姐:“你瞧怎么着啊?”
师姐神色淡然:“既受命,何当辞。”
三位老人俯身便拜:“摄政王海量,我等三人,定当尽犬马之劳,扶社稷而上。”
邱涵看着周围面色各异的众人,眼中一阵嘲弄。
…………
当夜,雪越下越大,师姐回了家中,摊开书卷,正待读书。
却看见邱涵不知何时已经先一步到了屋内,抱着一本《旧诗新解》,邱涵笑问:“你觉着你这摄政王位置能不能坐的稳?”
师姐神色不变,眼神淡淡:“能。”
邱涵眉毛一挑,一双眼睛似乎能蹦出阳光一般:“那你说说,怎么个稳法?”
师姐神色不变:“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我。”
邱涵:“……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啊。”
师姐依旧面色不改:“还有什么事吗?”
邱涵摇头,并不接话,自顾自的说起来:“我来给你说说吧,今日在宫里,虽有那三个老头帮你,但并没有人很多会服气。离陛下出葬的时间还有六天,这六天里,你得小心刺客。我会贴身保护你,尽量不离你身边。”
师姐颔首:“多谢,不过不需要。”
邱涵挑眉,明明是在夜间,可他的容貌却依旧清晰可见,仿佛这个人会发光一样。
“为什么?”
“那些人会来刺杀我,只不过是因为不信任我,担心我没有能力,那我便证明给他们看就是了。”
邱涵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不错你说的不假,你的确不能只靠着我的名声。而且你的武功也算得上准一流了,应付几个刺客应该还不是问题。我也就不插手了。”
师姐颔首:“多谢。”
“好吧,我再继续说,你觉得那三个老头为什么要帮你?”
师姐垂下眼帘,声音低不可闻:“因为他们三个人无法服众,天南是九国间国力最强的,但是它内部的势力冗乱混杂,而且不乏几个巨大的势力。而朝堂之上的人,背后大多有一两个势力,如果选择他们摄政,会影响政局平衡。如果像你今日建议那样,选出几人共同参政,那么没有被选择的势力,必定难以服气。与其如此,不如选择一个利益圈之外的人。而且我的能力初步被白利肯定,他勉强能够信任我,而且如果只是辅助摄政王的话,那么其他势力也未必不能接受。”
邱涵挑眉:“还有吗?”
“还有就是摄政王是不能随便换的,但是辅助摄政王的人却可以换。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那三个老人,似乎对天南利益的重视超过了对家族利益的重视。”
邱涵点头:“这的确是,那三个老头别看年纪一大把,少年时候也和白利他爹上过战场,扛过枪,拜过把子的。”
哦!师姐略有些惊讶:“一国至尊也会干这些吗?”
邱涵笑:“这也是你师傅与我说的,大概是真的吧。好了,我走了,你小心刺客。”
师姐起身:“夜里雪大,慢走。”
邱涵一笑,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一句:“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师姐:“哦。”
邱涵笑:“你师父大概明日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