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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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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星星点点洒在树下正枕在陆晋良双膝上熟睡的王韵然周身,睡得久了,面颊被灼得有些发烫,遂忍不住翻了个身。
以为怀中人醒了,原本看书的陆晋良低下头,正巧看着王韵然红扑扑的小脸对着自己,煞是可爱。
手中的书顿时孤零零落在了地上,他视线全被怀中的人儿吸引过去,他看着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周遭的蝉鸣声也觉着悦耳了,许久,他不自觉低下头,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怀中人儿却只当是飞虫,很不耐烦地抬手往额头上拍了拍,而后继续睡得香甜,这番举动却引陆晋良起了玩心,取过王韵然的一缕散发,朝她眼睫处扫了扫,又往她鼻尖处戳着,再是她嘟着的红唇,见她的小手随着他的举动一路不停,忍不住笑出声:“阿良,别闹。”
熟悉的话语让陆晋良短暂一愣,思绪带回多年前的洛城,那是他到洛城的第三年,总会偷偷翻过高墙,也曾在榕树下拥着她小憩,那时岁月静好,他暗暗发誓要这般拥着护着她,一生一世。
怀着人被挠醒,王韵然迷蒙着睁开眼,眼前是陆晋良放大的笑脸,却让她一丝晃神,半晌,才后知后觉好梦被搅扰,遂坐起身,没好气道:“王爷愈加无聊了。”
“怎是无聊,我逗我儿子玩儿呢。”
这话却是叫王韵然不大高兴了:“哪来的儿子,若是女儿呢?”
见王韵然真有几分不开心,赶紧将人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哄着:“是女儿更好,长得像你这般漂亮,我将她宠上天去。”
不知是不是怀孕缘故,情绪起伏总是很大,王韵然一扭头:“若长得不好看呢,便不喜欢了?听嬷嬷说,再过几个月,我手脚会浮肿,脸也要圆上一圈,到时可丑得很,王爷可要嫌弃了。”
“胡说,在我眼里,你怎样都好看,咱们的女儿也是,这世间,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会嫌弃,一辈子都不会。”
王韵然没有说话,眼泪却突地落下,叫陆晋良更不知所措,指腹不停地替她擦拭着眼泪,可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都止不住。
“怎么了,你若不喜欢,我再不用头发逗弄你,再不搅扰你睡觉,再不......”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记不得多久了,没见她这般哭过,每每她落泪,便叫他心乱如麻。
王韵然听着陆晋良的言语,更多了几分难过,她亦有些厌弃这般哭啼的自己,遂努力将胸腔的情绪压住,她不敢和他说,刚刚她做了个梦,梦见王府里来了位正妃,他便再也没来看过她,还好,只是梦。
抽泣声刚平息下来,梨白却快步上前:“王爷,何少卿来了。”
陆晋良蹙眉,却也得起身,先是安抚着王韵然:“我去去就来,只一会儿。”
王韵然点头,目送着陆晋良往前院去,娟白的手帕被梨白递到面前,梨白垂着眼睑:“夫人怎地又哭了?”
梨白怎都不明白,这些日子,王爷日日陪着夫人,连府门都不曾踏出,每日命府上厨子变了花样给夫人做好吃的,更是特地请了位洛城的大厨,那厨子手艺相当不错,与在洛城所吃口味相差无几,这般的疼宠,叫府里下人们各个眼红着,按理,夫人更是该欢喜得很,今日,却是梨白第二次瞧见夫人落泪。
“没什么,可能,肚里是个爱哭鬼呢。”说罢,抚了抚小腹,眼神温柔得很。
“奴婢听周妈妈说过,女人怀胎是来得感性许多,尤其夫人这一胎怀得辛苦。”梨白说完,有些小心翼翼,终还是问出:“昨儿德馨县主过来,可是和夫人说了什么?”
王韵然没有回她,只捡起刚才被陆晋良掉落在地的书,轻轻拍拭着书面的灰尘。
梨白伺候王韵然这么些年,自然晓得她性子,愈是这般安静,愈说明猜中了。
昨儿夫人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王爷便出府给夫人买豆腐花,偏巧这时候德馨县主过府来,王爷虽是吩咐了不许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往夫人跟前领,搅扰夫人安静,可德馨县主毕竟是王爷表妹,又在府上住了许久,大伙儿都不敢拦着,县主与夫人说话时,并没叫梨白在跟前伺候,是以她也不晓得县主与夫人说了些什么,自那以后,夫人情绪总有些不对。
当初夫人嫁进王府,德馨县主便百般的不痛快,夫人费了好些心思,才将那尊菩萨送走,如今夫人怀了孩子,县主再来,又能有什么好话呢。
静了好一会儿,梨白便知夫人是不会说了,只得转了话题:“夫人莫要多想,王爷待夫人是真的好,今儿还命人来把小院里的川穹挖了,说是没了药味儿,夫人兴许能舒心些。”
“可别,好不容易种下了,眼看就能采挖出来晒干了,这时候丢了,多浪费。”王韵然赶紧应声道。
梨白笑着应道:“奴婢知道这些川穹是夫人为王爷种的,可药房里什么药没有,王爷头疼了,自有大夫开药的。”
“不一样的。”王韵然说完,想了想,又道:“是何少卿一个人来的?”
梨白点头:“好似有什么要紧事情,夫人若想知道,奴婢找板栗打听去?”
王韵然阻止道:“罢了,板栗是王爷心腹,你找他询问,立马就能传到王爷耳里,倒不如我自己问他的好。”
“可不是,王爷哪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夫人您的,倒是夫人......”梨白犹豫着,还是没有往下说,夫人叫她给谢少卿送了书信,却嘱咐着不能叫府上其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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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去,却只等来板栗回话,说是王爷有事随何少卿出府一趟,怕夫人在院中等久了。
王韵然伸了个懒腰,待板栗走远,才是吩咐着梨白:“有些嘴馋,听说悦宾楼请了位洛城的厨子,手艺极好,咱去尝尝他的牡丹燕菜,可是和家中一样。”
梨白还愣神时,王韵然已经起身,不忘嘱咐了一句:“青棠也喜欢吃洛城菜,你记得派人去谢府请了他来。”
夫人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梨白刚要劝,又想着夫人这两日心情不佳,难得想出门走走,散个心也不错,遂赶紧收拾了跟着。
悦宾楼在京西城,西城多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往来都是显贵,此时不是饭点,悦宾楼还未宾客满座,二楼西北角雅间正对西街,风景极佳,谢青棠推门时,正看着王韵然趴在窗沿,看着西街往来络绎。
“果真是晋王有颜面,我几次来悦宾楼,可从没有过这般舒适雅间。”谢青棠落座,被眼前的一众洛城名菜吸引,已有些饥肠辘辘之感:“还是表姐晓得我口味,都是我喜欢吃的。”
“长得真是好看。”王韵然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棠一愣,抹了抹脸上,再看了身上打扮,挺有些不好意思的:“今儿刚进府,就被你叫来,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原你喜欢看......”
话音未落,就见王韵然眼神直直盯着窗外,脸上一红,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随后起身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人群纷纷,却一眼,谢青棠便看见了王韵然所指,那人确是人群中最显的一位,安阳王的独生女儿,半月前随着父亲进京述职,颇得陛下喜爱,钦赐郡主封号,饶是谢青棠在京都见惯了美人,也不得由心赞叹一句,此美只应天上有。
“一副皮囊而已,我瞧着还是表姐灵动些。”谢青棠随手关上了窗,尬笑一声:“风大,我冷。”
王韵然知他心思,只转过身,挨着谢青棠坐下:“其实,也挺好的,人长得好看,父亲又是封疆大吏,如此一来,晋王也便有了与太子相抗衡的筹码。”
这话,却是叫谢青棠不知如何言语,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有意将云和郡主嫁与晋王为正妃。
一时,二人无话,平日里念念不忘的洛城菜,此时亦食之无味,两人不知再雅阁中坐了多久,直到外边日色消失,逐渐被夜色笼罩。王韵然终是停了筷子,她扭头看着谢青棠:“可是我不喜欢,不高兴,不想要。”
仿佛看见了多年那般稚气带着些倔强的脸庞,谢青棠张嘴,呐呐半晌,却不知如何安慰。
“本王也不喜欢,不高兴,不想要。”推门进来的是晋王,手中还拿着串糖葫芦。
谢青棠起身行礼,晋王只微微点头,而后挨着王韵然身边坐下,谢青棠遂很是识趣地退出了雅阁。
将糖葫芦递至王韵然眼前,陆晋良说道:“今日出宫有些晚了,寻好久才买到的糖葫芦,回府却说你出来吃独食了,可是该罚。”
“王爷刚刚说什么?”王韵然一瞬不瞬看向晋王,问道。
“说你吃独食,该罚。”
“上一句。”王韵然不依不饶。
晋王只是一笑:“你心中所想,便是本王的意思。”
“那我不想你娶正妃。”王韵然说得很是认真,那股子任性劲儿与洛城时一模一样。
晋王状似为难,抿唇,道:“这可难了,我才刚从宫里请来晋封正妃的圣旨,你却不想当?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可是你答应过我......”才说完,突地反应过来,愣愣道:“你说什么?”
“陛下应允了,我的王妃。”握过王韵然的手,陆晋良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道:“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