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剑影》不言羽

6、五、冰封岭——倒霉的一剑封禅的出场

　　也许不是很久的以后——
　　要说什么最是让出道不久的剑邪困扰的，就是他身上的剑了。
　　自张开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到了这把自己背着的剑，莫名地背上了它，就好像是有谁无形中交托给他的任务。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自己的未来也是遥不可及。
　　究竟，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世间来呢？
　　他不知道，可是想去追寻一个道理。
　　一个让自己存在的道理。
　　而在前进的路上，那把剑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烦恼。
　　想想，一把能在主人遇险的时候自动跳出来杀敌的剑自然是一把神奇的好剑，但是——
　　但是，它跳出来的频率也太多了吧。
　　有时，甚至就是对方一点点的敌意，它不是立刻从剑鞘里蹦出来，就是魔火从它身上窜出来。
　　效果简直就是惊人，短短三天时间，北方武林都知道出了这么一个身负魔剑的剑者，更是让剑邪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联合追杀。
　　这把名位朱厌的魔剑曾让剑邪有了被它彻底拖累的感觉。
　　剑邪的功夫不弱，加上魔剑的气势，北方武林大规模的追杀行动到底没有成功，在众多的武林人士努力了几年之后，不得不送了一个剑邪的称号给他，同同时成名的人邪、阴川蝴蝶君并称为刀剑金三角。
　　到了这个份上，前来追杀的人少了，来伺机抢剑的倒多了，不过，朱厌好像就跟定了他这个主人。
　　袭击从时常发生变成了偶尔发生，到现在罕有发生。
　　即便是罕有，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两次的。
　　剑邪路过一处冰封高地的时候，就有那么一对送丧的队伍在经过他面前时突然发难。
　　以他此时的身手从他们手里走脱自然不难，不过对方有备而来，显然在高地上另有埋伏，发现了线索的剑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想他们要是等不到人自然就会放弃离开，过了三刻，听到了远处有激烈的打斗声。
　　他们跟谁对上了？
　　剑邪很不情愿地思考到，按照这个方向，他们似乎是误认了人。
　　哪个倒霉鬼被当作他的替身了？
　　考虑再三，在打斗声停止之后，剑邪不得不挪动了自己的位置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倒霉蛋替他挨下了这次伏击。
　　皮草，青脸。
　　不认识的人。
　　看着对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剑邪犹豫了又犹豫之后，从附近死了的杀手身上搜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然后扛起那人离开了现场。
　　事后人邪一剑封禅曾就自己被救的事情感谢过剑邪，剑邪被他感谢得很是心虚。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告诉其实那一次人邪是误做了他的替死鬼，而他帮中毒的一剑封禅解毒的过程更是经典，他把所有搜来的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喂给了一剑封禅，好在他最后没事，当中解了毒又中了毒的过程被剑邪自然省略。
　　认识了这么一个人，才算得上是剑雪无名生命的开始。
　　哪怕是剑雪这个名字，也是那个人所赠予。
　　剑雪可以说，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这位好友兼换贴两人行走江湖的日子。
　　遗忘一切过去的剑雪很好学，经常是十万个为什么问到一剑封禅想投降。
　　有时候剑雪也知道，自己的好友心里埋着很糟糕的心事。
　　一个遍寻不到，又必须寻找的仇人。
　　一剑封禅的记忆里，甚至找不到那个人成为他仇人的理由。
　　不过，人邪做事，从来就不需要理由罢了。
　　有一个仇人，有一个朋友，行走于江湖路上的必备条件都很充足，一剑封禅对现状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有的时候，真的被剑雪呛声呛得不行就是了。
　　一剑封禅爱叫剑雪无名小朋友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现在，他就满头黑线地看着小朋友手里拿着孩子玩的风车对着风转得不亦乐乎。
　　“剑雪，走啦。”旁边的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怪怪的，偏生他这个平日里淡漠非常的好友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就是特别地单纯。
　　有点孩子气，就像他全然没有体会过童年一样。
　　想到这个，一剑封禅自己也没有什么童年的记忆，就好像他的记忆被强行断了档一样，自他模糊的印象里，就只有一片火红和遍地的尸体，脑袋里什么人也没有，就有对吞佛童子强烈的杀意。
　　不杀了那个人，他就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样。
　　烦！不去想了。
　　想多了就头痛。
　　剑雪无名总算是还记得他这个友人，把风车送给了边上好奇地张望着他的孩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们两人位于道路的两边，中间隔着不少的行人，正当剑雪要走过来的时候，一对婚礼队伍隔进了他们之间。
　　兴高采烈地演奏着喜庆音乐的锣鼓队在经过了剑雪身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在无声无息中盯着他。
　　这个情景，好似在哪里见过。
　　喜欢思考的剑雪无视对面一剑封禅“凌厉”的目光，眼神飘忽地思考起来。
　　这个小子……又不分场合地给我发呆……
　　一剑封禅自认对剑雪无名已经很有耐心了，但是照他的说法，再有耐心的人碰上剑雪也能把耐心磨得连渣都不剩。
　　身材高大的人邪毫不犹豫地冲进婚队当中，拨开抗议不断的人群，把自己堵到了剑雪面前。
　　“剑雪……”
　　一恍惚，剑雪无名想到了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情景。
　　“一剑封禅，他们……”
　　容不得他把话说完，婚队就包围了他们，伪装成送亲队的杀手们纷纷从隐秘处拿出武器向两人袭来——
　　“受死吧——”
　　杀手是这样宣称不错，可是……
　　北域双邪要是这么容易摆平，他们还能在大街上晃吗。趁早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躲一辈子得了。
　　所以，这场小小的战斗就在一剑封禅的快意揍人和剑雪无名的轻松制敌下落下了帷幕。
　　真正的危险，反而出现在战斗结束的时候。
　　大红的花轿里，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呻吟声。
　　他们该不会是打劫了真正的迎亲队伍吧。
　　一剑封禅和剑雪无名对看了一眼，一剑封禅一把掀开了轿帘。
　　剑雪无名还来不及警告他，地上原本被打昏的一名杀手突然拌住了一剑封禅的双脚。
　　对方没有下杀手，一剑封禅在被剑雪念叨过N遍杀生的恶行之后导致了他现在的犹豫，而这一点犹豫也让他没有看到轿子□□出的暗器。脚下的那个杀手显然知道这一点，死命地抱着一剑封禅的双腿不放。
　　眼前人影一晃，待一剑封禅再度揍晕了那个杀手后看到剑雪就拦在了他面前。
　　“剑雪，没事吧？”居然要剑雪救，一剑封禅大呼不妙。
　　“无事。”剑雪无名手掌间掉落下几枚细小的银针，“我们离开。”
　　“好。”
　　轿中被抓的新娘胸口被射出的银针贯穿，早已毙命。双邪已经在街道上引发了混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之后一剑封禅发现剑雪无名不对头却是在这天的晚上。
　　两人离开城镇之后在一座小山洞中休息。剑雪早早地就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一剑封禅看他休息也没有去打搅，就坐在篝火边认真地戳弄着。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小朋友不对头了。
　　眉头逐渐蹙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全身都好像在微微颤动。
　　该不是，着了什么道吧。
　　一剑封禅连忙过去推他。
　　“何事？”剑雪无名马上就醒了过来，而且还精神饱满神气十足，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一剑封禅莫名地恼火起来，“刚才怎么了？”
　　“刚才？”剑雪好像想到了什么，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躺着一根银针，这根针和先前剑雪拍飞的那几根不一样，在火光的照射下，发出蓝殷殷的光。
　　一剑封禅当下狠狠拿过了针怒骂道，“你发什么神经！有毒的东西也这么拿——咝——”手里的针突然变得炙热无比，烫得他撒手就扔。
　　银针掉落到地上，没入了黄土中，一剑封禅看到自己厚实的手掌心居然被烫起了一串水泡，不解恨地用脚扒拉了几下土把银针埋起来，然后狠狠踩了几脚把土夯结实了，“这什么玩艺，怎么这么烫。”
　　才回头，就看到了剑雪奇怪的眼神。
　　“一剑封禅你……”
　　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喊话声。
　　“洞里的人快出来送死，今天我们香会全员出动，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剑封禅简直就是快活得摩拳擦掌，“太好了！就怕你们不来。”
　　剑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想今天终于可以和当年的老仇家做个了结了。
　　可是——
　　他的手指微动，滑过手心中不甚明显的细长灼痕。
　　避魔针为什么会对一剑封禅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他也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没想到这流传已久的故事里的避魔针会被这些凡夫俗子当成普通银针用在了暗器里，要不是抓到的时候和自己身上魔刀留下的气相冲克，想来自己也不会发现。
　　但是，一剑封禅却——

　　莫者言：误打误撞误相逢，究竟谁对谁错谁牵头，剑舞魔踪无处觅，聚首是缘不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