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骨生香》小月楼

44、跳崖

　　双方奋力一击，光芒冲天，震天动地，各自噔噔震退几步，姜子牙拼命压住血气翻涌，唇边却仍是控制不住的滑下一丝殷红。姜子牙抑不住的低咳，心中明白，此时的自己，虚弱至极，一击必倒，再无反抗之力。
　　申公豹与苏妲己得意的对视，以姜子牙现在的状态，手到擒来简直不用费吹灰之力。这么想着，申公豹噙着笑意举步向前准备拿人。
　　岂料，姜子牙抬起头来，目光清冷，随着申公豹每向前一步，他便后退一分，步步紧逼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了悬崖旁边，仍是丝毫没有止步的打算，申公豹双目喷火，只得恨恨的停下了逼近的脚步。
　　姜子牙立在悬崖旁边，衣袂生风，云袖翻摇，散发出一种清冷脆弱纤尘不染的纯净。若不是苍白的唇边挂着血迹，谁又会想到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虚弱至极。
　　申公豹忍不住再次开口，上扬的语调中除了愤怒更带上了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期待：“姜子牙，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看在我们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你不死，若再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天边繁云微收，淡光琉璃，阳光打在姜子牙的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下巴微微抬起，珍珠白的脖颈泛着诗意光泽，神色安宁，墨玉般的眸子里闪动着星河般璀璨的流光，定定的看着申公豹，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申公豹心中一凛，就听姜子牙清冷的语调响起：“申公豹，我们曾经义结金兰，发誓生死与共，而你却背信弃义，倒戈相向。如今，你既恨我入骨，又何谈什么兄弟之情！”好笑的看着申公豹阴晴不定的面孔，停下来微微的喘息，复又开口，语气轻弱：“你可知，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若是我死了，能让你放下仇恨，重回正道，那么，为了我们曾经的结义之情，我愿意成全。”
　　本来面色阴鸷的申公豹乍闻此言，突然暴怒起来，他恶狠狠的吼道：“姜子牙，你休想！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将你活捉回朝歌！”
　　姜子牙微微一笑，白玉般的俊颜映着练练瑞华，语速轻缓却傲然坚定：“申公豹，你要知道，我姜子牙，绝不会再次落到你们手中，成为你们危胁西歧的筹码！”
　　申公豹与苏妲己闻言大惊，申公豹这才蓦的发现，不知何时，姜子牙已经挪步到了悬崖之边，山风呼啸，鼓起他宽大的袍袖及飘摇的玉带，似要羽化的谪仙，昂首而去，申公豹惊骇欲绝，抢步上前，却见姜子牙白玉般的苍白面容之上慢慢晕染起一丝轻柔的笑意，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沧桑，承载着万世的清秋，仍含笑一腔温暖如初，这笑容直直照申公豹的心底，让他瞬间恍惚，就在这瞬息之间，眼前的人儿已经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申公豹如遭雷击，全身颤抖的嘶吼道：“姜————子—————牙——————”
　　“不——————————”与此同时，另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声撕裂虚空，悲愤激越！堪堪赶到的姬发尚来不及喘息，就看到那个纵身而跃的清冷身影，登时目眦欲裂，指天长啸，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抢上一步毫不犹豫的跟着跃下了那万丈深渊..................
　　申公豹面如冰霜，周身散发出浓重的暴戾之气，眼看着姬发跟着跃下悬崖，当下头脑一热，举步就要上前，胳膊却突然被一只手牢牢扯住，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公豹，你要干什么！”
　　声音如水激寒冰，冻彻心扉，顷刻便让脑子发热的申公豹冷静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山风呼啸空无人影的崖边，脸上似悲似喜，变换不定。姜子牙终于消失了，他长久以来的眼中钉肉中刺，头号敌人心腹大患，就这样撇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坠入了万丈深渊，他应该高兴的仰天长笑摆酒设宴以作大庆！申公豹面部有些抽搐，可是为什么，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就连心里，也毫无半点喜悦之情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子牙！姜子牙！
　　“公豹？公豹！”耳边再度响起呼唤声，申公豹才猛的回神，僵硬的挂起一个虚假的笑意，回头说道：“大姐，我不相信姜子牙那么容易死，我是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万一他们以法术贴近崖壁逃过我们的眼目，那我们岂不是....................”
　　“无妨！”苏妲己美目瞥向崖边，冷冷笑道：“姜子牙重伤难支，姬发急怒攻心，我相信他们都做不到，所以，我们可以确信，他们必定已落入那万丈深渊。”
　　申公豹闻言，眼角一跳，随即勉强的扯起嘴角笑笑，貌似长舒口气：“若果真如此，我们朝歌便少了两个心腹大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妲己嫣然一笑，艳冶柔媚：“不错，如此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得赶快回去报告给大王。”说着柳眉一舒，回身举步：“走吧！”
　　申公豹心思沉重，缓缓点头，抬步跟上，回首错目，再不见那人飘然如仙的丰姿.....................
　　话说姬发跟着姜子牙跃下悬崖，劲风撕裂空气吹得面部生疼，耳旁只闻得打着旋儿呼啸的狂风声，姬发努力眯着眼睛，这才捕捉着下方那抹血色的人影。但见他全身已放松至无碍的状态，一路向下坠去，看样子，似乎是昏迷了！姬发心中一紧，急忙运功尽力加速，试图赶上那人落下的速度。
　　近了....................
　　姬发正奋力追赶，耳边竟隐隐传来惊涛之声，空气中夹带着极度的湿意，姬发俯眺之下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悬崖之下，竟是一片幽深的湖水！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层层鳞浪随风而起，糟糕！姬发心念急转，眼前的人已扑通一声坠入湖中！
　　姬发惊慌莫名，加快速度也一个猛子扎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漫上来的瞬间，姜子牙下意识的屏住了气息，内伤外伤在冰冷湖水的侵浸之下，仿佛撕裂般的疼痛，模糊的意识里走马灯一般闪现着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他记得自己还有未完的大任，还有待辅佐的君王，他想要睁开眼睛，逃出困境，奈何浑身冰冷无力，麻木的四肢仿佛被紧紧缚住，无力挣扎，只得由着自己不停的往下坠去。
　　胸腔中的空气已经逐渐稀薄，大脑也因为缺氧而开始昏沉起来，湖底的暗影慢慢吞噬着他，失去意识之前轻轻的抿抿唇，二公子，对不起，子牙再也无法辅佐你伐商建周，接下来的路，你一定要好好的走...............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仿佛就要随着这幽暗的湖水沉睡下去，气息大开，冰凉的水便毫不留情的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