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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飞花落 ...

  •   “松儿,松儿”星蕊焦急地唤道。“松儿......”
      “小姐,小姐,啊呀,小姐。您找松儿姐?”正在收拾屋子的和府丫鬟玲青从屋里跑出来,大口喘气地回道。
      “松儿去哪儿了?”
      “回小姐,松儿姐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去厨房?”
      “是,松儿姐说小姐口味清淡,她要亲自准备。”玲青解释道。
      “嗯,知道了。你去吧。”星蕊点头道。
      这几日,星蕊待在院里闷得发慌,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只她一人无所事事。安管家和松儿一如往常去和府打点安顿,留她一人与几个和府丫鬟在此院中。
      可院落就这么大,屋子那么大点地儿,总不能跑去下人们屋里瞎转悠。
      她慢慢颠颠儿地挪到院门口,四下瞅瞅,大伙儿各自忙碌,没人注意到她。径直出门来到和府后花园。
      正如她头一天入府见到隔断墙上雕刻的那般情景,一个大水塘,水面上浮满大片大片荷叶,荷叶上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水塘上一座拱形石桥,石桥通向和府大院,十二个桥墩上刻着形态各异的仙鹤。
      这家主人为何如此爱鹤?
      走过最后一对仙鹤,跨过梅花型石门,进入和府正院。
      一条鹅卵石子路铺向一座六角亭,六角亭的形制规格与那日河边的六角亭一模一样。只是亭前多了一对翩翩起舞、栩栩如生的铜制仙鹤。
      和府人爱鹤爱到如此痴狂的地步。难道他们看不见天上的大雁?听不见树上的黄鹂?瞧不见田间的野兔?追不上奔跑的骏马?
      一路上,除了树木、水塘、杨柳、亭阁,不见一朵花儿,满眼绿色。
      可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为何偌大的和府不见一朵娇艳的花朵。
      或许这和府都是铁铮铮的男儿,都胸怀大志,豪情万丈,却没有温润暖语,侠骨柔情。

      今日她一身橙黄色衣裙,外搭白色纱幔。略施粉黛,中分头发,发尾用绸带简单地束起,自然地垂在后背上。
      “安小姐。”“安小姐。”路过的下人们纷纷向她问好致意。
      安府大小姐惹恼和老爷一事,早已传遍和府,人人见她避而远之。
      她打量着经过身边的下人们,细布麻衣,细棉布,不论料子好坏,一律青、灰、蓝。连丫鬟们都没有像她这般鲜艳的颜色。好生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远在齐州道观。
      一股香气随风飘来,循着香味驻足在一座菱形拱门前,隐隐的香味似乎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正当她要抬步进入时,右边的假山上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姐姐。”
      她转头看去,一个约莫四岁,头上扎一小辫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迈下来。
      “姐姐,这里不能进去。”
      星蕊低下身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答道:“我叫荣淑。”
      “荣淑,你告诉姐姐,这里为什么不能进去?”
      “他们说这里不能进去。谁都不能进去。哥哥要生气。”小女孩看着她,认真地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们玩捉迷藏,他们找不到我。”小女孩喜滋滋地笑着说。
      星蕊被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吸引住,挡不住的好奇,心想着既然来了不妨进去一探究竟,便对着小女孩道:“荣淑,你看这里没有门,没有锁。有大木门有大锁的地方才不能进去呢。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姐姐进去躲一躲,让他们找不到我。好不好?”
      荣淑想想,呆呆地看着她,好像在思考她的话似的。
      “你想去吗?”她问小女孩,放任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虽然不会有恶人,但假山、石阶、鹅软石子,对四岁的小孩来说处处都是危险。不如带她一起去院中闯荡,至少有她在身旁。
      荣淑怯怯地不答应。
      她只能独自进入菱形拱门,走出十来步,只听哒哒哒哒,小女孩见她平安无事地进入院内,先前的恐惧不复存在,又年幼无知,好奇心重,跟着跑了进来。
      星蕊牵着她的小手,小步前行。“哇”。她两同时发出惊叹。
      一排长长的紫藤花架跃入眼帘,白色紫藤、紫色紫藤分别从左右两侧向中间延伸。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像连理枝一般纠缠难解,分不清是谁依恋着谁。
      一丛丛镶满花瓣的藤蔓密密麻麻得从花架上垂坠下来,清风掠过,一束束紫白夹杂的花穗微微荡起,片片花瓣在风中飘舞,白似雪,紫若霞,交相辉映,炫如霓彩。
      浓郁芬芳的花香扑鼻而来,片片绿叶点缀其间,花架下的草地上铺满落下的花瓣,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一幅鲜艳的油画。
      紫藤花架的斜对面,耸立着一座大屋子,屋子的东西两方各有一间小屋,三间房屋并排成一线,向阳聚气,磅礴有致。屋子的正前方,一棵百年老树安稳一隅,英姿挺拔、粗壮俊丽,像这座院落的守卫者,静静地守护着屋子的主人。
      她两微笑着相互对视一秒,不约而同地冲向紫藤花架,成了画中最生动的景物。
      她们手拉着手,从花架这头跑到那头,脚下所经之处,花叶飞跃而起,头上的花束飘荡欢腾,像是在一同庆祝她们的盛宴。
      荣淑坐在满是花瓣的草地上,挑选着最美丽的花朵。
      星蕊绕着花架徘徊游走,草地上四处缀着朵朵黄色小花,她蹲下身子,采了一朵毛绒绒的白色小花球,来到荣淑身旁笑眯眯地说道:“姐姐变戏法给你看。”
      荣淑笑着点点头。星蕊托起荣淑的小手,把花朵放在她指间,白色小花球呈现在她眼前。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小花球迸发出根根透明的降落伞,在空中慢慢地飞散开来。
      荣淑睁着眼睛看出了神,看着它们飞到高处,看着它们落在手心,看着它们降落在身旁,飘落不见。她抬眼不明所以的望着安星蕊。
      “这是蒲公英。谁要是迷路了,在路边找一个蒲公英,它们就会带他回家。”星蕊解释道。
      荣淑收回眼神,看着手中神奇的花朵,可以引领迷途之人回家的花朵。
      星蕊望着眼前这个看得发呆的小女孩,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只是二房姨奶奶不准许她亲近,小妹妹在三岁那年不幸夭折,她还没有来得及陪她玩耍。
      她聚拢起一些地上的花瓣,堆成一个个小山,站起身,双手抓起花瓣,往高空中抛撒,微风拂起,花瓣飞舞,花架里瞬间成了花的海洋。
      荣淑站起来,高兴得跳着叫着:“下花咯,下花咯!”,星蕊双手抱起她,在空中旋转着,肆意地放声大笑着。
      骤然停下身子,顺势把荣淑放下,僵立在原地。
      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前几天刚罩过面却无视她的和府老爷和荣蔍,另一个并不相识。
      此二人去往荣蔍处所的路上,经过此地,听闻禁院内传来阵阵欢笑声。
      禁院是和府禁忌所在,除非和老太爷与荣蔍应允,任何人不得入内。和府上下无人敢违背,谁又如此大胆,光天白日之下,进去禁院撒野。
      二人过来查看,只见禁院门口早已站满了丫鬟、下人。和叔也倚在院门上,歪着身子向里张望,一脸难掩的焦急模样。
      丫鬟下人们七八号人围着和叔叽叽喳喳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小姐在里面吗?”
      “和叔,您老看清楚了点?”
      “呃喝”。荣蔍在他们身后故意咳了一声。
      一干人等,听见老爷的声音,吓得急转过身,围在后面的人反应不及,差点摔倒,跌跌撞撞,歪歪斜斜地互相拉扯着。
      荣蔍撇撇他们,径直向和叔看去:“你们在做什么?谁在里面?”
      和叔正正神色回道:“回老爷,像是小姐在里面。”
      “荣淑?她进去做什么?你们怎么照看的?”荣蔍面有愠色地看向荣淑的丫鬟。丫鬟战战兢兢道:“老爷,小姐和我们玩捉迷藏,见她往这里来,可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清风送来阵阵欢笑声。大伙儿偷偷地转头瞥向禁院。
      和叔见荣蔍面有难色,说道:“老爷,像是安小姐也在里头。”
      “安小姐?”荣蔍皱了皱眉,疑惑得重复。和叔点点头。
      “走,进去看看。”荣蔍对身边的友人说道,便跨步进入禁院。和叔与下人们,在门口等候。
      他们没进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橙黄色衣裳的安星蕊,抱着小人儿荣淑,与风中飘洒的花朵一起旋转飞舞。阳光、紫藤、霓裳、大地,满园春色,两个娇滴滴的可人儿满面春光,欢乐升腾,呈现出一幅自然生动的美妙画卷,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忍不住屏气凝神、驻足观赏。
      待星蕊杵在原地,他两已欣赏了片刻。
      荣淑抬头顺着姐姐的目光转身看去,迈开两只小短腿欢天喜地得奔出去:“哥哥。”
      一旁的友人见此场面略带嘲讽地笑道:“真真如李白所云:‘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此地严禁踏入,原来是老兄你金屋藏娇啊!”
      荣蔍知他是玩笑话,斜他一眼,板着脸不动声色。
      荣淑见哥哥一脸凝滞,便跑去拉友人的手:“赵伯伯,你看。”她高举着右手,递出一棵小黄花给荣蔍身旁笑盈盈的男子。
      男子俯下身,接过小黄花道:“来,伯伯给你戴上。”将小黄花插在她的衣领上。赵伯伯抱起荣淑,让她靠上他的肩膀。
      “出来吧。”荣蔍看着星蕊道,话中分辨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星蕊跟随他们出了菱形拱门,迎来下人们惊讶的目光。
      丫鬟们围拢到荣淑身边,和叔一看果真是安小姐,又见她衣饰凌乱,连忙背着老爷暗暗地向她打了几个手势。
      她玩的正尽兴时,被荣蔍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边走边暗暗担心擅闯禁院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瞥见一旁的和叔挤眉弄眼,低头瞅瞅自己,幡然醒悟,赶忙伸手整了整松散的秀发,理了理歪斜的衣衫,各色花瓣从她发端、衣袖间飘摇下来。
      正好被前方趴在赵伯伯肩膀上的荣淑瞧见,兴高采烈地叫起来:“下花咯!下花咯!”
      荣蔍与友人一听,转过身来瞧她,被拍落的花瓣正缓缓落地。
      荣淑冲着荣蔍说:“哥哥,姐姐在变戏法。”
      一瞬间,星蕊脸上刷的一抹红晕,掩饰不住的尴尬,不过是哄小孩的把戏。
      而这一切,被和荣蔍与荣淑的赵伯伯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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