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孔雀翎·心动》偏执面

2、七至十

　　七.家

　　高立像只野狗一样，躺在阴沟旁。
　　星光映在他的眼睛里。
　　璀璨发亮。
　　高立看着星空。
　　秋凤梧看着他。
　　秋凤梧不想开口。
　　因为他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不想。
　　他不想见到双双。
　　双双是高立的女人，也是秋凤梧见过的，最妙的人。
　　可是他还是不想见到双双。
　　他说不清楚原因，只是这样觉得。
　　高立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秋凤梧道：“你有什么可怜的地方吗？”
　　高立苦笑道：“我甚至连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
　　秋凤梧道：“你不是有我吗？”
　　高立长叹一声：“你总该知道，朋友虽然好，但和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秋凤梧冷冷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女人。”
　　高立道：“不错。”
　　他看着星空，眼神无比的温柔。
　　就好像所有的星星都变成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秋凤梧突然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
　　他现在还没有妻子。
　　他也不爱他的妻子。
　　他虽然娶妻，但那只是为了让老夫人放心。
　　他似乎没有爱过的人。
　　——这是嫉妒吗？
　　秋凤梧不知道。
　　但他觉得是嫉妒。
　　只是嫉妒。
　　——除了嫉妒，还能是什么呢
　　高立道：“她——她——”
　　秋凤梧道：“你不想见到她？”
　　高立道：“不是。”
　　秋凤梧道：“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她？”
　　高立怔了怔道：“你想见她？”
　　秋凤梧道：“无论我想不想，你都会带我去的，不是么？”
　　高立有些讶异。
　　他听不懂小武在讲什么。
　　更奇怪的是，他原先没有带小武去见双双的念头，可是现在有了。
　　他忽然觉得，让自己的好朋友见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定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所以他道：“我要带你去见她。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也是我的公主。”
　　“公主”这个词，一般都是哄小女孩的。
　　可是高立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看起来很甜蜜的样子。
　　他道：“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
　　秋凤梧冷冷道：“不会。”
　　高立道：“哦？”
　　秋凤梧道：“你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喜欢？”
　　高立笑了。
　　他当然以为小武是那个意思。
　　然后他跳起来，揪住小武的领子：“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如果你有一点点对她无礼，我一定要跟你拼命！”

　　八.鱼的世界

　　清泉。
　　青山。
　　泉在山中。
　　水如玉带。
　　木叶清香。
　　高立指着泉水，对秋凤梧道：“跳下去。”
　　秋凤梧把衣服脱了。
　　他脱的好快。
　　他的身体上，虽然有疤，但像世家子弟一样，很白。
　　高立没有细想。他也把衣服脱了。
　　他也跳了下去。
　　他们俩扑腾起好大两朵水花。
　　他们一齐笑了起来。
　　高立在水中。
　　他的枪在岸上。
　　枪上有血。
　　秋凤梧道：“你不想让她嗅到我们身上的血腥，所以让我洗澡，又因为是人杀人，不是枪杀人，所以人要洗，枪不要洗，对不对？”
　　高立一愣，方才笑道：“不错，不错，你可真是我的知己。”
　　秋凤梧也随他笑。
　　类似的话，高立对他说过。
　　他只听过一遍，却很轻易的记得。
　　似乎高立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记得很清楚。
　　他扎入水中。
　　鱼的世界，很干净。
　　只要没有人来，鱼的世界，就很少有血腥。
　　高立也扎了进去。
　　他们在水底。
　　可惜他们不能像鱼那样，在水里呼吸。
　　不然他们也一定要在水里过完下半辈子。
　　秋凤梧准备上岸。
　　然后他看到了两根钩丝。
　　鈎上是他的剑鞘，和高立的银枪。

　　九.丁干

　　秋凤梧早已知道是谁。
　　他已经不想再玩这种杀人的游戏。
　　厌倦。
　　所以他大喊道：“丁干，你出来吧。”
　　没有人应答。
　　秋凤梧直接跳到了山壁上。
　　高立也随他跳上去。
　　有三个人正准备启动机关。
　　看到秋凤梧，丁干的表情像是被人甩了一耳光。
　　好狠的耳光。
　　丁干道：“你，你怎么知道——”
　　秋凤梧道：“你以为你隐藏的足够好，对不对？”
　　他慢慢地笑起来：“可是我若说你隐藏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呢？”
　　他对丁干这个人，实在没有好感。
　　一想到丁干干的事，他就想要呕吐。
　　丁干心头一寒。
　　秋凤梧实在笑的太自信。
　　似乎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丁干捏死。
　　秋凤梧道：“我不想杀你们。”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非常慢。
　　这种“慢”，比“快”要惊心的多。
　　跟在丁干后的一个人道：“你不想杀我们，我们却想要杀你！”
　　秋凤梧叹息一声。
　　叹息声还没结束，那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倒下。
　　他们的咽喉上有一道口子。很浅的口子。
　　但鲜血流的很多。
　　他们死的也很快。
　　丁干的脸色苍白。
　　小武的武功，比他想像的要高的多。
　　于是丁干离开了。
　　秋凤梧没有拦他，也没有警告他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
　　因为“七月十五”还是会找来的。
　　——这种无力阻止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七月十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七月十五背后的青龙会。
　　高立看着秋凤梧，久久的看着。
　　“你没有拦住他。”
　　秋凤梧道：“不错。”
　　高立道：“你不是不能拦，而是不想拦。”
　　秋凤梧道：“不错。”
　　高立忽然叹了一口气。
　　“那只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们还是会找过来的，对不对？”
　　秋凤梧看着他，没有说话。

　　十.金开甲和双双

　　小桥，流水，鲜花。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劈柴。
　　他只有一只手。
　　秋凤梧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面对这个老人，他只觉得心口有热气涌出。
　　他的眸子是青灰色的远山，遥远而冷淡。
　　高立看着他，突然觉得小武和这个老人有点像。

　　老人放下斧头，跪了下来。
　　高立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正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交接仪式。
　　秋凤梧也静静的立着，没有说话。
　　他像在看一幕哑剧。

　　屋子里传出了声音。
　　少女的，明媚的声音，就像一支山茶花。
　　她道：“我知道一定是你回来。我知道。”
　　高立做了个手势，让秋凤梧随着他。
　　双双道：“你还带了客人回来？”
　　高立道：“不是客人，是好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请他进来？”
　　这次没等高立请他，秋凤梧自己走了进去。
　　他看见了双双。
　　双双斜倚在床上。
　　她的手很白，人也很白。
　　不是健康的那种白。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看起来就像个快要死的人。
　　她长得不漂亮，也不丑——只是畸形而已。
　　这个让高立奉为公主的人，是个畸形的瞎子。

　　屋子里有鲜花。
　　香。
　　高立奔上前，拥抱她：“我的公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简直快要发疯了。”
　　秋凤梧已转过头。
　　他不是觉得恶心，只是不想看。
　　不想看就是不想看。
　　可是不是不想听就可以不想听。
　　所以他还是在听。
　　双双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带了个朋友回来吗？”
　　高立道：“我看见你，就晕了头，连我的朋友也忘了。”
　　他看向小武，眼睛里已是祈求。
　　秋凤梧突然不想说夸赞的话。
　　虽然他还是很尊敬双双。
　　不想说只是不想说，并不是不会说。
　　所以秋凤梧笑笑，道：“高立，你真是个好小子，有这么好的福分，找一个这么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