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情殇》蔷薇雪花

2、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东西。
　　风歌跳海前一直这样认为。
　　明明那样柔和的触感，明明那样温情的围绕，却偏偏让人无法呼吸，无法逃离。
　　风歌清晰地感觉自己在沉沦，却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罢了，罢了，放弃吧，风歌很少放弃，只要这里还有一丝希望。可现在的风歌身心俱疲，再也不想挣扎，有一种颓废的感觉呢。风歌在水中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阳光利落地穿过海水，空明通透的蓝，是一种干净的美。风歌近乎痴迷地看着这蓝色背景，慢慢莞尔。
　　这样的美景风歌在幼时也见过，风歌十岁之前也有很快乐的童年，爷爷在梧桐树下做了一个秋千，爷爷用力一推，风歌便飞好高，风歌就咯咯地笑，抬头就看见深黄树叶后的湛蓝天空，很美，更美的是那时的快乐，但之后的日子，之后的日子，风歌下意识皱眉，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想回忆，可是人的记忆有时就是很奇怪，越是痛苦的记忆就越清晰，越难以忘记。其实经历说起来那么简单，不就是自己家里起火了，全家人丧生，除了当时不懂事的自己和妹妹阴差阳错逃过一劫，回家去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了梧桐树，没有了小秋千，没有了爷爷，然后呢？然后怎样了？风歌在海中缩成一团，双手环抱膝盖，缓缓合上双眼，怎么头脑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沉重。
　　失去意识前，风歌最后的念头是，水还真是无情的东西呢。
　　然后，风歌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破水而出，来到了海的另一边，有一种摆脱束缚的感觉，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的花香，树木香和泥土香，水珠划过眼睛，她无法睁开眼睛，但有很悦耳的乐曲夹杂着风声，拂过脸颊。是很舒服的感觉，她不觉微微笑了。
　　风歌试着睁开眼睛，不禁呆了，难道，这里是天堂？这里美得让风歌都不舍得眨眼睛。入目是漫天飘扬的桃花，纷纷洒洒，连同温情的月光一起跌入澄澈的湖水，明明是黑夜，却拥有比白天更绚烂的颜色，而自己则处在水中央，风歌看着自己周围泛起的一圈圈的涟漪，觉得自己就像爱丽丝，一不小心就进入了仙境，风歌伸手想要抓住一片桃花，却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四下一片寂静，见风吹的声音都可辨别。风歌疑惑地左右寻找。
　　“你是谁？”很好听的男子声音，似乎还有几分玩味，不沙哑也不清亮，却韵味天成，风歌寻声望去，岸边身着白色外袍，黑色里衣的男子倚在桃花树下，花瓣飘落，落在他的衣领，袖口，裙角，自然形成一幅最好的刺绣，让本来素净的白衣平添几分风流。衣服的风格并不重要，关键是穿衣服的人能否衬起衣服，那人仅仅一个表情，几分邪挑的嘴角就衬起了整件衣服的风流，他在那里站着就像星星，熠熠生辉，刹那间，他就成了主角，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成了背景。
　　仅仅一眼，全是惊艳。
　　他手里拿着似乎是一件乐器的东西，挑眉微笑，一双凤目定定地盯着她，一身风华绝不亚于这妩媚的桃花和清冷的月光，风歌一时竟忘了答话，就这样看着他。
　　“无论你是谁，你成功地引起了寡人的注意”，那男子笑，不自觉的笑得魅惑人心，他来到岸边，蹲下，白袍桃花散落一地，他看着风歌，“你上来。”命令的语气。风歌讨厌这样的语气，恼怒地看着他的眼眸，风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凤眸狭长，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月光，流光溢彩，右眼之下竟然还有一滴艳红的泪痣。于是，风歌的不满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惊艳，风歌于是就迷失在这样的月光中。
　　良久，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叹了一口气，将陶埙放在岸边，邪笑，“那好吧，寡人下来。”说着他纵身跳下了水，水花四溅，晶莹剔透。
　　风歌看着他迎着月光慢慢向着她走来，俊美无双，本就宽松的白袍在行动中开得更大，露出精致的锁骨，妖娆邪魅，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男子，一时风歌竟忘了呼吸，就这样停留在原地，看着他越逼越近，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风歌猛然惊醒，想要后退，但他却拉住了她，仔细端详风歌的脸，眉眼顾盼生辉，唇色绯然，最美的是眼神，大胆热烈，骄傲但不咄咄逼人。“其实，以你的容貌，并不需要如此，寡人迟早也能注意到你。”风歌同时看着他的脸，五官精致而张扬，眼如墨玉，肤色瓷白，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良久，风歌的眼睛被蒙住，同时伴有轻笑声，“别用这么热烈的眼神看一个男人，”男子低头，凑到风歌耳边，压低声音，“当然，除了寡人。”声音魅惑，有意为之。
　　风歌感觉到了温热的空气在耳边蔓延，风歌不自觉红了耳朵，风歌下意识地推开他，一时水波荡漾，月影零碎，男子轻轻向后仰，白袍散开，胸膛线条硬朗光滑，胸口挂着一块黑玉，墨一样的颜色，细腻的质地，精致的雕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风歌一下就被这块玉吸引了，伸手触上黑玉，果然是块好玉。
　　“原来美人喜欢玉啊，”男子伸出手掌覆上风歌的手，男子的手掌修长，指尖微凉，风歌想抽出，却被牢牢抓住，男子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黑玉脱落在风歌手心，“那就送给美人了。”
　　风歌摊开手心，黑玉躺在手心，颜色更显纯正，风歌朝男子粲然一笑，男子看着风歌，月光下，她的笑容似乎比月光更加光明，她的笑容这么美。
　　“既然寡人送你一件东西，你也应该送寡人一件东西。”语气理所当然，男子扣紧风歌的后脑勺，笑得邪气，“寡人要一夜风流。”说着，俯身吻上风歌。
　　他的唇冰凉，辗转在风歌唇上，风歌全身战栗，也许因为惊讶，也许因为一瞬间的情动。
　　是这景色太美了，所以风歌沉沦了，她并不想反抗，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并回应他的吻，这只是个梦不是吗。
　　感觉到了回应，男子的动作更加大胆而热情，而风歌也尽情放纵自己，风歌想自己一定是压抑太久，终于有了爆发的点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他们的热情使这样的风景都有了温度。
　　月光下，水中央，一对男女的身形显得如此契合而和谐。
　　他们的相遇本就美得像梦，所以结局才会显得那样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