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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祭祀 ...


  •   索那斯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紧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虽然离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虽然对于能否成功还有太多的未知数,但是能够说服这个倔强不已的女人承认自己未曾犯下的罪行,哪怕是权宜之计的欺骗,也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那个一心追求真实的女人啊。
      那不仅是王宫,就连神圣祭坛都不再存在的“真实”。
      索那斯特低头看着深思再度涣散的梅艳,赶紧从长袍底下拿出一个小陶罐和一些饼状的干粮。
      “依西斯女神?”索那斯特小心翼翼地避开梅艳肩膀上的伤口,重重地摇晃着她,“睁开眼睛,吃点东西吧。”
      摇晃了好多下,梅艳才艰难地睁开眼睛:“索那斯特,我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吃。”苦笑了几声,眼光扫过索那斯特手中的食物,胃里却一阵翻滚。
      强压下呕吐的冲动,梅艳狂咽了几口唾沫,她知道自己很饿,却吃不下任何东西,很明显是这几天变质发霉的食品让她得了胃炎或者消化道疾病。
      在缺少特效药品的情况下,要调养到痊愈,恐怕要费很大的功夫了。
      如果她还有必要去调理的话。

      索那斯特摇摇头,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但是必须要吃一点东西。形势所逼我无法带来更加精致美味的食物,这些饼还算是新鲜干净,好歹吃上一口。”索那斯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会有苦口婆心劝人吃饭的一天,看着梅艳依然沉默的神情,索那斯特也有些无奈,“必须有足够的体力,才能坚持着站在阳光下面对诺拉达的阴谋,我亲爱的依西斯女神。如果连站立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话,就无法自己去澄清,自己去质问,如果是这样的,一切的努力就会白费。依西斯女神,真是那样的话,你的认罪就无法拯救你的生命,而反到会成为无法回头的催命符——”
      “索那斯特啊,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不像是威仪的祭祀,倒像是邻家的大嫂呢。”梅艳勉强地打着趣,却也因为索那斯特的这种唠叨而感到一丝的温暖,“我吃就是了。”
      索那斯特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嘲笑我唠叨吗?依西斯女神?以前一直习惯了在神庙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所有的人拉开距离,那是神和人的距离。但是你不同,你就是神灵,依西斯女神啊。”
      梅艳有些沉默,神和人的距离吗?
      神和人必须存在不可逾越的距离吗?
      也许是的,距离产生敬畏,敬畏产生信仰,信仰产生坚持,坚持产生虔诚。所以宗教才能历经数个世纪而永不褪色。
      但是,那些被赋予神的代言人的神官祭祀们,则注定要在这人神的距离中,承担一生的孤独吧。

      梅艳轻轻地抬头,眼光从索那斯特年轻俊朗,却又成熟有如历经沧桑的脸上游离而过。
      他和拉姆瑟斯应该差不多年龄吧。
      但是拉姆瑟斯可以肆意地纵马在大漠奔驰,在绿洲徜徉,在美女的身边流连,可以毫无忌惮地笑着饮酒,笑着挽弓射箭,笑着拔剑四顾,挥洒着贵族与青年的那种豪情和激情。
      但是这位同样出身贵族的祭祀,却已经在冰冷高傲的神庙里,用冷淡与矜持包裹住自己属于年轻岁月的火热之心,已经学会用最华丽优雅却毫无生命力的语言来赞美神灵,祈求恩泽。
      在伟岸盛大的神殿里,慢慢地远离人群,远离情感,远离亲人,慢慢地孤独,慢慢地苍老,慢慢地腐朽。
      梅艳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湿润起来,润泽它们的是伤感而无奈的泪水。
      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是注定存在着的无奈,却还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即便在黑暗与罪恶笼罩着的地方,仍旧相信每个人的肩上,都有天使的庇护。

      索那斯特却不知道梅艳心中流过的思绪,看到她突然之间朦胧的双眸,不由得一阵惊慌。
      “是伤口又疼了吗?”索那斯特觉得自己有些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缓解她的痛苦。求神祈福吗?仿佛在这里,没有丝毫的效果。
      “我没事。”梅艳看着索那斯特像小孩子一样担忧的脸色,不由一笑,眨了眨眼睛,努力收回几乎流淌下来的泪水,“那个陶罐里是什么呢?索那斯特?”
      “是牛奶,和着蜂蜜。”索那斯特连忙打开陶罐的盖子,小心地帮着梅艳喝一口新鲜的牛奶,“我怕干粮你吃不下去,牛奶和蜂蜜至少能补充一下体力。”

      梅艳一笑,顺从地由索那斯特将牛奶灌进她的口中,甜甜的蜂蜜的味道和着浓浓的奶香,凉凉的感觉仿佛能够暂时褪去一身的疼痛。
      “谢谢你。索那斯特。”梅艳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抬头看着索那斯特,真诚地开口,“如果说底比斯神庙软禁的岁月能够让我结实你这个朋友,那我对那段日子,忠心感谢。”
      索那斯特的脸更红了,虽然昏暗的光线让梅艳一时无法看清他的脸色,但是他自己却能感觉到脸在微微发烫:“这是我的荣幸,依西斯女神。”
      索那斯特将陶罐小心地收在长袍底下,又掏出几片类似是植物的叶片:“把这些叶子含在口中,它们能帮助你保持清醒。相信我的话,女神,阳光一定会重新沐浴着埃及的大地的。”
      梅艳点点头,入口的叶片带来一阵扑鼻的清凉,大概是薄荷一样的植物吧。
      清凉的感觉让浑浑噩噩的头脑一阵清醒,但是全身麻木的痛觉也显得异常清晰。
      梅艳皱了皱眉头。
      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
      天主教的历史上,不少苦修者奉行这样的金科玉律,现在看来,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我知道了,索那斯特,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梅艳方才还有些涣散的眼神在牛奶和薄荷的作用下显得清亮有神了许多。
      “嗯。再坚持一下吧。”索那斯特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地牢。临走时不忘吩咐驻守在外面的随从更换了几乎要熄灭的烛火,让柔和的火光给黑暗得近乎绝望的牢房带来一丝生命的希望。

      埃及•胡迦达

      “这群混蛋,懦夫,胆小鬼,干造反却不敢跟爷爷我对打。退退退,只知道退,退你个大头鬼!”炎热的天气让本来火气就不小的荷拉丝一边骂人一边狂扇风,一边还不停地在大厅里踱步,佩刀在地上砸得砰砰响。
      “荷拉丝,你停一下停一下,虽然这地面还算是牢固,但是我的头会晕。”艾提斯不满地瞥了荷拉丝一眼,然后看着让人越发难以琢磨的拉姆瑟斯,“不过这些叛军也挺奇怪,打不过就退,让我们这么容易就控制了,再退下去,就要到阿斯旺了。他们应该知道,退到阿斯旺的话他们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不错。”拉姆瑟斯懒懒地横躺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坐没坐相睡没睡相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面前放着盛满美酒的酒壶和酒杯,阳光穿透窗子在刀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眼神解除的瞬间,炫目地令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对他们来说背水一战的阿斯旺对我们来说也是天险。胡迦达靠海一片平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托,他们自然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但是阿斯旺有大河成为天然屏障,要度过水流湍急的大河,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他们渡河之前解决他们?”艾提斯皱眉,“就算现在尽力追赶,把决战地定在阿斯旺的话,恐怕我们也会因为长途跋涉而——”

      “错!一开始他们并不想退到阿斯旺,因为这对他们而言也是毫无退路的选择,是下下策。他们没有料到我们还会以全军之力对付他们。”拉姆瑟斯猛然坐直了,收起手中尖锐的刀刃,“他们一开始的准备是我们会抽回一半的兵力会孟菲斯,然后他们就能游刃有余地在平原上包围我们。”拉姆瑟斯狠狠地灌了一杯酒,“毕竟阿斯旺和胡迦达都是他们的地盘,这些阴魂不散的阿吞神祭祀。”
      “啊!”艾提斯和荷拉丝都吃了一惊,“是阿吞神庙筹划了这次事件?将军一开始就知道吗?”
      “一开始只是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不过索那斯特那家伙送来的信让我更加肯定了这一点。”拉姆瑟斯白了艾提斯一眼,“我又不是巫师,哪能预料得那么准。”
      “还好还好。”艾提斯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这件事果然早有预谋,还好将军临危不乱,如果当时真的派回一半的军队去孟菲斯,就真着了他们的道了。现在看样子,我们是赢定了――将军?”艾提斯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却突然发现拉姆瑟斯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将军?”

      “我没事。”拉姆瑟斯闷闷地开口,手里拽着酒杯却一直没有放到唇边,只是呆呆地望着琥珀色的液体发呆,“我们是赢定了,但是为了这个胜利,我却付出怎样的代价啊。”
      “将军。”艾提斯眼光扫过拉姆瑟斯另一手上紧紧纂着的小刀,殷红色的刀身和闪着寒光的刀刃尤其引人注目,刀身上那一个银色的十字此刻显得高深莫测。艾提斯神色也有些黯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对啊。”荷拉丝突然惊叫起来,“如果我们追到阿斯旺,就完全没有可能来得及赶回孟菲斯救梅小姐啊!!!当时那群老头说尽力拖一两个月,现在都快两个半月了,就算梅小姐撑得过酷刑不招供,也拖不了多久啊――额――混蛋艾提斯你干吗踩我!”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艾提斯狠狠瞪了他一眼,余光却看到刚才还庸庸懒懒的拉姆瑟斯蓦然一震,不由感叹这个少根筋的荷拉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索那斯特在孟菲斯应该不会让诺拉达胡来啊。将军还是把精力放在胡迦达的叛军身上比较好。反正都迟了,迟一天迟两天也没有多大的差别。”艾提斯觉得自己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行了,艾提斯,怎么突然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拉姆瑟斯却突然笑了起来,但是让艾提斯看来却诡异得很,“我拉姆瑟斯要解决那群丧家之犬还不是易如反掌,我怎么会让我的名声毁在那种人手上?放心放心,我会对自己的手下负责的。”
      “将军——”这一席话说的荡气回肠,艾提斯却觉得话中有话,让人越发得不放心。却一时又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这个――依西斯女神有神灵庇护,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行了。”拉姆瑟斯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一反刚才的慵懒迷离,恢复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命令你们各自的部队,准备追击。”
      “是。”荷拉丝和艾提斯也同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精神抖擞地应答着。
      看着拉姆瑟斯的脸色,艾提斯却始终觉得放心不下,不知道是因为多年追随而形成的了解,或者因为某种难以描述的直觉,他总觉得,拉姆瑟斯心里的盘算并没有坦然地告诉他们。
      但愿这位老做出一些出格事情的将军,这次不要再有什么吓死人的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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