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声息》未见茶花

3、第二章

　　第二章

　　1

　　春天的来临总是会给人带来希望和新的开始，每当樱花落下，打着旋儿，虽然很淡，但空气里似乎都是甜味。森川未步就闻到了这种甜味，在她从窗台上拾起一片花瓣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幸福的图画。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艺术的奥妙吧。

　　其实她心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小激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社团办公室社长的位置上等待着新生来交给她入社申请书。上一届的社长前辈将此重任赋予她，是她的惊喜和幸运，其实社团里画的好的社员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算好的，但没想到可以成为社长，所以今年新生到来，她打算树立一个威严的社长形象。

　　现在美术社里一共是十二名社员，毕竟美术在青学并不是有名气的特长，所以比起别的社团人数相对少了些。“希望社员可以增多一倍啊……”森川有些烦恼地说道。这时，社办的门被打开了，森川激动地抬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啊，原来是诗织啊。”她还以为是来申请入社的新生，原来是同年级的社员濑户诗织到了。

　　“怎么？我来就这么令你失望？”诗织放下书包，从自己的桌子抽屉里拿出画具，又在墙边拿出自己的画架和画板，“我去隔壁画室画，我找到打工的地方了，以后不会天天来社团的，所以要赶快把这个月的作业画完。”

　　“诶？都高三了你还要打工，时间够吗，学业怎么办啊？”森川问道。

　　“担心我还不如看看你自己的成绩吧，我可是一组的诶，上个学期我的成绩全A哦，你可是有三个亮红灯，圣诞节又补课了，求我给你补英语好不容易才过了三十分的事情你忘了吗？”濑户诗织无奈地摊了摊手，“真搞不懂牧野前辈怎么会让你当社长，他的脑袋真的没有进水吗？你连自己的顾不好，还怎么顾社团哦。看你今天这么早就到社办来了，一定又跷课了吧。”

　　“诗织呜呜呜你这个坏蛋这么毒舌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森川假装悲伤地抹了抹眼睛，大声抗议道，“牧野前辈一定是看中我的才华！”

　　濑户的嘴角抽了抽，视线默默地移开。也许牧野前辈真的是重口味，看中只在县内获三等奖的森川也看不中在全国拿二等奖的野田君吧。还好野田君比较开朗，不在乎这些。

　　“哦对了，今天，久见前辈回来了。”濑户一边擦自己落满灰尘的画架，一边对森川说道。但是森川好像不以为然，抽出笔在纸上乱画着，一边不经意地问：“久见前辈？谁啊？”

　　“……就是社里之前休学离开的那个久见前辈啊，和牧野前辈关系不错的那个女生，你还因此放言说一定会画得比她好一百倍的那个久见啊。”

　　“……欸？”那个前辈？“难道是短头发的那个？然后长得还挺好看的，明明和我们一样大但是却高一届的，然后一直粘着牧野前辈的那个？？？”

　　“嗯，就是她。”濑户将手中的纸丢入垃圾篓内，“但是她应该没有粘着牧野前辈吧。”

　　“不管！你说！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是不是粘着！是不是！哼！”

　　濑户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真的有点可怕的，特别是森川这种天然傻逼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就随她去吧。但是……濑户转身打算拿着自己的工具走出社办时，意外看见就站在门口的一手还握着门把的女生。

　　“呃……因为门没关，我就……我敲了门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这个女生就是久见，她不小心从那句“会画得比她好一百倍的那个久见啊”开始，就听完了以下的对话。她还记得美术社的森川和濑户，只是没想到森川原来对她有这样的意见。

　　实际上一年前，久见就开始蓄发了，从前的齐耳短发也长到了胸前这么长，毕竟也是十六岁的女生，还在生长发育阶段，这一年不见，模样也稍微变了一点。乍眼一看，森川也没认出来这是谁，但是濑户跟她是一组的，所以上课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于是森川特别不走心地无视了濑户的挤眉弄眼问了一句：“没关系，你是来申请入社的吗？”

　　“嗯，是的，我是久见千秋，高三一组的。之前也是美术社的，因为之前休学了，虽然高三了学习很紧张，但是还是想加入美术社，弥补自己之前没能完成的事情。”

　　森川感觉自己脑袋里有根弦突然“嘣”地一声，断了。

　　２

　　久见对于是否再加入美术社这件事，起初是放弃了的，但前几天牧野打了电话来，俩人闲聊了几句，久见才打算回去试试。以前她在美术社认识的人也不多，只因为和牧野以前是同班同学，所以才和他有来往。牧野是很优秀的人，已经考上了东大并就读于法律系，他家似乎很想让他从政，他也没有反对。其实他并不是一本正经的人，也偶尔开玩笑，甚至有些腹黑，不过人倒是很温柔很大方，所以牧野问她“要不要回去玩玩”的时候久见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当然，其实牧野也只是其中一点，虽然以前认识的人不多，但是每天去社团，参加社团活动，坐在画室里看着其他人画画时幸福的模样，还有每到学园祭的时候社团准备的节目，久见是很开心的。

　　做出这个决定时，久见分别给好友和桃城都发了邮件。

　　“一美，我去美术社啦，你觉得呢？”
　　“啊，桃城，我又去美术社画画啦。”

　　好友清水一美是个现充，每时每刻手机都放在手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所以一发过去一分钟之后就收到了回复：“欸？你不好好学习参加社团做什么，过不了多久你还不是要隐退了。”
　　“我觉得我学习之余会有很多空闲时间嘛，再说我也还想跟鹤见老师学点东西……毕竟我也就只会画画这点技能了……”
　　“……是我不该和学霸讨论好好学习这个话题。随你喜欢啦，反正鹤见老师这么帅，多看几眼也好。”

　　久见对于好友这种只看脸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她咬了咬唇，删掉原本要回复的内容，默默放下手机，捧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脑海里却浮现了鹤见老师的脸。鹤见老师的确很帅，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而且他也很年轻，才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去意大利留学了一阵子，拿过很多奖，也办过美术个人展，但是却选择当了美术老师。

　　久见从小就喜欢在各种地方乱画，似乎有点画画的天赋，也请家教教过一段时间的美术，但是小时候的她好像很讨厌循规蹈矩的美术方式，就放弃了一阵。那之后刚好升入初中，她扎头在学习上，成绩突飞猛进，又学了一段时间的大提琴，直到高中，无意间和鹤见老师冲撞，笔记本里的涂鸦被老师看见还轻笑了一声，知道对方是有名的美术老师，听说很清高自傲，本以为会被嘲笑一番，结果却被询问“要不要来美术社？”，于是那以后久见踏上了美术的征途。

　　有了鹤见老师不同寻常且善解人意的指导之后，久见的美术水平提升得相当快，同时久见的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虽然化学一直头痛，但还是保持在五十分左右。由于后来高二的时候已经参加过县内和市内的美术比赛以及数学竞赛都获得一定的奖项，还在学校里成为了某段时间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她也很久没有见到鹤见老师了，不过过节的时候她都有寄贺卡给老师。虽然老师每次都是回一封简短的邮件，看似冷淡但是语气拿捏得非常好，不愧是见过世面十分得体的大人啊。久见想应该是群发的吧。

　　手机再次震动的时候，窗外的天都已经暗了下来。久见手里的书也已经翻了一半，即使她一直在想鹤见老师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把书的内容看进大脑里去。

　　“那很好啊，久见最适合画画了，生日你给我画的肖像画我都带到学校挂在寝室的墙上啦！（抱歉，和学校里的前辈打了一下午的网球，刚刚散场才看到你的邮件！）”
　　是桃城的回复。

　　“是吗……那幅画亏你框起来保存到现在。”
　　“嘿嘿。话说，东西你打开看了吗？”
　　“东西？”
　　“我叫越前帮我交给你的，他没给你吗？”
　　“没有啊……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喔。”
　　“你收到就知道啦。好了，我一身的汗，先去洗澡了。”

　　东西？久见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

　　“今天越前怎么没给我呢……”

　　3

　　久见会认识越前，主要还是桃城的缘故。

　　她虽不是什么活泼可爱的公主类型，但是也不是什么阴郁的孤僻少女，该认识的人还是有一堆的，不该来往的人也避而远之，遵循着“人不找我，我不招人”的原则。既然是久见的故事，自然是要把她的人际关系都说的清楚了些，才会让人思绪清晰嘛。

　　高一的时候，久见并没有和桃城同班，久见入学的成绩是全校第二名，和桃城好不容易挤进百名榜的成绩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按学校的等级，一个是一组，那么另一个就是四组咯。即便是这样，两人成为好朋友的缘分也不会因此中断，而是以另一种更顺其自然的方式实现的，这样一来，更能说明天命注定会诞生这段友情。

　　那是在久见接受了鹤见老师的邀请来到美术社之后的某一天，桃城被意外邀请到社团做一天模特。堂堂男子汉就以窘迫的姿势维持了三个小时，事后还抱怨那比部长叫他跑五十圈还难受。

　　由于刚加入美术社，水平也不是很好，久见在浪费掉四张素描纸之后，默默地在第五张纸上画起了Q版的桃城。就因为这张Q版的作品，桃城看到之后似乎很开心，便向久见要了这张画。之后，两个人从见面会打招呼的关系在高二分到同一班之后上升到了更高的阶段——至少在久见心里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排名里，桃城已经从陌生人上升到了第三十二名。当然，后来也在不断前进中。

　　久见和桃城十分熟悉之后，经常有人问她是不是在和桃城交往。实际上她只是觉得自己和桃城十分合得来所以聊天次数很多，但是并没有别人猜想的关系。然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有一些不应该存在但是却很顽强的好奇心和幻想能力，经过多次关系一般的同学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人的炮轰之后，久见也无所谓了。还好，所谓的校园暴力欺凌现象没有出现，选择青学果然是选择素质的保证。

　　想起桃城，就会涌出很多轻松搞笑又难以忘记的回忆。久见之前有写过一阵子的日记，好几篇都记录了桃城的逗比行为。后来日记没写了，但是存在于脑海里的记忆却是挥之不去的。她一直都很高兴，可以认识桃城这样带给人快乐的伙伴，而且还可以蹭汉堡吃。

　　后来有一次在KFC，久见、清水、桃城和高木四个人聚餐，不经意间聊起了越前。

　　是清水开的头：“欸，桃城，听说你们部有个矮个子正选很厉害啊。”
　　“你说……小不点……咳咳咳！”桃城一口咬下鸡腿肉，正含糊不清地问道就被呛到了。
　　“越前龙马。”高木在一旁给桃城递了饮料，顺便帮他回答了那个人的名字。

　　高木是最后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他一向沉默寡言，但因为之前家里有点困难是清水和桃城特别热心地帮了他，所以成为了朋友，而久见是后来才知道这回事的。

　　“越前龙马？”久见咬了咬吸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桃城一听到久见这么说，立刻回答道：“每到比赛季各大体育报纸都有他的名字啦，青少年体育期刊几乎每两个月都有他的专题，今年小不点来了，青学的冠军当然又紧握在手yo~！”
　　“这么厉害啊……”
　　“嘿嘿，到时候青学的每场比赛你们都请务必来看啊！”

　　看着桃城因为得意而挑起的眉毛，久见三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桃城因为网球部的事情得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早已习惯。不过，他们后来的确去看了比赛。久见也因此认识了那个站在网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但是认识越前，并没有这么高兴，反而在后来那段心情杂乱的时光里，越前常常像根刺一样，看似轻柔却十分狠辣地戳进久见的心里。甚至以后，那些伤口，都还会存留在表层，消失不了。

　　4

　　高二的时候和好友们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当时网球部也去了，不过久见他们并没有和桃城碰过面，只是互相通了电话。他们吃饱喝足，又泡过温泉，换上浴衣，跑到人群聚集点去看烟火。

　　想着要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几个人就不小心走散了，久见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上了桥。正要打电话的时候，烟火蓦然盛放在天空中，一片美丽的光化开，洒在久见的脸上和瞳孔里。她被这绚丽的烟火吸引，不知不觉放下了已经播出好几个数字的手机，好几轮烟火过去时，才想起要拍下照片这回事。

　　再次举起手机的时候，她看到桥的对面站着一群穿着浴衣十分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人有着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在烟火的映衬下也隐隐地发着光。

　　此刻，所有人都抬头凝视着，兴奋地发出呼喊声。久见默默按下相机的按键，留下了灰色人群里最特别的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