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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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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当我再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性命。霍尔穷其一生,费尽心力想得到角钻,可还是没等到这一天,自己先咽了气。树倒猢狲散,那个紫荆花组织再也不复存在了。
至于那天我们是怎么脱险的,玄秘书简洁地作了概括(很有她的风格,如果是我一定多扯几章出来):“这一切都是小辰的计划。先让任先生引出KK的暗哨,然后再用我们的人一个个取而代之。唯一的一场意外,就是你肩上那一枪,当时我们的人几乎已全部换下KK的暗哨,只二楼东边窗沿上那个人最为警惕,两人争执间,他突然开了枪,幸好没有打中要害。”说罢,玄秘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似讲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故事。
我艰难地咽了口气,尽量把她云淡风轻的态度理解为,她是一个经过大事的女人,况且,我也只能这样认为。
“至于孟歌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跟你说吧。”玄秘书说着,提起小药箱出了门。
跟着,莫非辰跟孟歌就赶趟似的出现在面前。我的脸立刻垮下来,装作没看见,随手翻起枕边的大部头书。
孟歌倒是爽快,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打量着我脖子上的项链,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我。
我当然不能输,一勾唇抬眸回敬着她。目光交汇间似有电光火石闪过,谁都没有先眨眼,更没有垮掉笑容,因为微笑才是自信最好的证明。这是属于两个女人的较量,为了同一个深爱的男人。
莫非辰有些着急地叫了我一声,我没应,又劝了孟歌一句,她也没应,整个人急得只能围着我俩干打转。
孟歌渐渐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我知道,她这是在向我加注,我眼角一弯,无声应下。这一仗,我志在必得。
“解语,其实……”莫非辰终于忍不住,想要跟我和盘托出。可我俩刚约定好要唱主角,怎么能让这个男人抢了风头?没错,我——跟孟歌。
“欢迎你,侄媳妇。”
“谢谢,小姨妈。”
“你们……”在莫非辰不断放大的瞳孔里,我和孟歌相见恨晚地抱在一起。当然,我是独臂。
莫非辰这下彻底懵了,看看我,又看看孟歌,不知该从谁问起,从何问起,样子十分好笑。
最后,还是孟歌替他开了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我去过钟晋的公寓,在抽屉里发现一本相册,里面有一张你们儿时的照片,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你,直到我离开莫家的第二天,也就是被KK带走的那天,我发现了照片背后的秘密。”我不禁失笑:“‘小姨妈孟歌’,那字真是你写的吗?可真够丑的!”
孟歌立刻笑得前仰后合,瞥着不知何时竟羞红脸的莫非辰道:“他……他写的……哈哈哈哈……”
“真的啊?哈哈……比……比狗刨还难看……”
“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
“你们两个,别太过分啊……”
直到玄秘书敲门叫我们吃饭之前,孟歌又跟我讲了两件我不知道的事。
第一件是关于任樾言。原来那天我们第一次去钟晋家遇到的那个小贼,是孟歌的人,她怕我发现照片的秘密,特意派人把相册藏起来,只是没想到我们来的那么快。事后,任樾言不但追上了黑衣人,而且还误打误撞发现了孟歌和莫非辰,于是在莫孟两人的竭力诱导下,任樾言答应入伙陪他们演这场戏。而第一次交易前,我在他房间门口听到的那通电话,孟歌证明是打给她的。
第二件是关于钥匙。不光是霍尔和KK,所有人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钥匙居然会在我手上。当年林夕识十八岁生日,孟云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正是开启瑞士银行的钥匙。
我摸摸脖子上的项链:“是这个吧。”
孟歌点点头:“看来,小辰真的很爱你。两个月前,他到美国找我时,我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可他还是把钥匙给了你。解语,你知道保险柜里放的什么吗?”
我摇摇头,孟歌正欲说下去,刚被叫去厨房帮忙的莫非辰正巧走了进来,孟歌立刻起身道:“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我等着莫非辰坐过来,把脑袋靠在他怀里,我喜欢他帮我梳理头发,指肚划过皮肤,揉进发丝。我将方才孟歌没讲完的故事告诉他,谁知,莫非辰却轻声道:“里面放的什么不重要,反正最重要的,我已经拥有了。”
我顽皮道:“你确定保险柜里的是什么?万一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呢?你这样轻易把钥匙交给我,我可不打算还回去。”
“好呀,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切,小气。”
“解语。”
“嗯?”
“对不起。”莫非辰的手渐渐环上我的左肩,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我答应过你,这辈子绝不骗你,我食言了。我以为只要你死心,只要你离开,就不会再受伤,可到头来还是……”
“我也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天涯海角我也追着你,你以为你能甩得掉我?所以,这种傻事再也不要做了。我要的爱,不是牺牲,而是活着,两个都活着,你明白吗?”
“解语,不会再有下次了,再有一次,先崩溃的,恐怕是我……”和着咸咸的眼泪,莫非辰亲吻上来,带着特有的薄荷香,我感受到他的愧欠、怜惜和温柔。
这场华丽冒险终于宣告终结,如华胥一梦,唯有他,是最真实的存在。
五个月后,我和莫非辰还有孟歌,坐上去瑞士的飞机,凭借“钥匙”顺利进入当年孟云平开户的保险柜,却在打开的那一刻,愣住了。
孟老先生一定是个调皮鬼,竟和我们开了如此天大的一个玩笑,霍尔和KK穷追猛堵的,而我们又拼死拼活保护的,居然是一封来自上世纪的信!
“哈哈,挺幽默的。”我尴尬却不失认真地玩笑道。
莫非辰也是一脸狐疑,可微翘的嘴角难掩笑意,我俩默契地互望了一眼,等着正在读老祖宗信的孟歌宣布下一步行动计划。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霍尔他老人家钥匙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孟云平的鼻子大骂?嗯,说不定几个月前,霍尔下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做了。
“解语……”孟歌终于从信里抬起头,眼神有点难以捉摸,震惊欠妥,理解未满。
我忍不住抽出她手上的信,很短,只两行。
“但愿是孟家或者莫家后人读到此信,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钥匙即角钻,系隋朝遗物,价值不可估量。”
“钥匙……即角钻?”我有些发愣地摸摸脖子,霍尔挖空心思要找的东西居然一直在我身上,更可笑的是,他和它竟还有过一面之缘。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我慢慢取下项链,交给孟歌:“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还给你。”
孟歌将它盛在掌心,手指玩味地摆弄着:“因为它,我失去了父亲,哥哥……孟家毁了,不在了……可它却被二姐保存下来……父亲说他一番苦心,他的苦心就是家破人亡吗?”
“孟歌,你还有我们……”我抱着她颤抖的身体,虽不能切身感受到她失去亲人的痛,但对死亡的恐惧和生命的敬畏是相通的,尤其是经历过这些事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开,越来越贪恋人世间的幸福,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对,你还有我们。”莫非辰张开怀抱,将我俩紧紧拥住,“你还有两个不省心的侄子,一个老古董姐夫,现在好了,又多了话唠侄媳妇。小姨妈,以后你的生活要热闹了。”
“谁话唠了?”我猛地一抬右肘,正撞在某人大开的肋骨上,疼得莫非辰一声闷哼。
孟歌哧地一声笑出声来:“看来,是有人的日子要热闹了。”
一周后,北京。
经莫中庭及孟歌同意,我们将那颗角钻捐赠给国家历史博物馆。当馆长捧着那颗隋朝遗物时的表情,真是异彩纷呈——震惊、怀疑、肯定、惊骇、疑惑、狂喜……当然,在他试图盘问角钻的出处时,莫非辰十分潇洒地递给他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作为科研及考古经费。
馆长激动地拍着莫非辰的肩膀,诚恳全写在脸上:“真是国之栋梁啊!”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愿意提。
任樾言走了,彻底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博物馆外的天空异常干净,不染一缕云烟。一架飞机从东边匀速飞过,我举目遥望:“他,还好吗?”
莫非辰环上我的腰,也望着那架飞机,仿佛那就是任樾言:“他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