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晏平乐

3、北上

　　娘亲为我收拾了行囊，我辞别爹娘，独自上了路。我没有马，只能步行。因不急于赶路，正好看沿途的风物人情。
　　这一日到了一处渡口，江边有座茶坞，我行了半天路，便想在此歇歇脚。我要了一壶茶和一些吃食，边吃边思量是否要过江北上。
　　又有一人进了这茶坞，我抬头打量，见他身穿蓝色长袍，腰系玉色锦带，背后背着一把古朴宝剑，他剑眉英目，周身有逼人的气势，看来是位身藏绝学的高手，武学造诣不在我之下。
　　他在门边的一张桌上坐了。这是我在江湖第一次见到背剑之人，不觉心生好奇，多打量了他几眼，他恍若不知，气定神闲地为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回桌上。我心中暗叹，他的气质、神态不像武林豪客，更似是林间逸士。若能结识一二这样的人物，方不负我平生志向。我正在犹疑如何上前搭话，只听他对前来招呼的小二说道：“敢问小二，几时有船过江？”
　　小二脸带笑容，恭谨地答道：“一过晌午，船就来了。客观若是饿了，可先用点饭。”
　　那公子点头，说道：“如此，随意做些清淡的菜来。”
　　小二叫了声“好嘞”，便去了后厨。
　　我走上前去，抱拳行礼，说道：“在下方如北，也有意过江，有幸与公子同船。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公子微挑了下左眉，回道：“庞英。”他扫了眼我挂在腰间的剑，似乎颇感兴趣。见他打手势请我坐下，我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方兄师从何门？”
　　“家师一闲道长，隐居多年，不在江湖走动。”
　　江湖上的人，多是不可信的，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此刻，我只为结识了一位少侠而激动，全无防备之心。
　　我问了些江湖事，庞黄简单明了地作答，态度客气而不亲近，端得神秘高贵。
　　片刻，小二上了菜，我自回了自己那桌。
　　用完饭，我出了茶坞，去江边看船是否来了。太阳正当空，虽过了中秋，天气依然燥热。江面茫茫，没有一丝波痕。远处，一只船缓缓向这边划来。不到一刻钟，已到近前。庞英也从茶坞中走出。等船靠岸，我们一起上了船。给了艄公银两，船掉了头，便向对岸驶去。
　　我正在船头看对岸的青山，忽听到一阵喧哗之声，回头一看，一白衣少年双脚在江岸一踏，身子飞起，快速扑向我们的船来。船离岸已有三四丈远，他在水面轻点了下，一个翻身已落与船尾艄公处。
　　“好轻功！”我在心底暗赞。白衣少年上了船，还回头向岸上的人挥手。岸上的人均是公差打扮，犹在岸边叫喝不休，想是要抓拿白衣少年。船已走了远了，想那些公差是跳不过来了。
　　那白衣少年黑冠束发，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嘴角含笑如风，脸上得意洋洋。他扔了一块碎银给艄公，迈步到了船前。
　　他先将我与庞英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两位都带着剑，船行寂寞，不如和公子一比高下！”
　　与人比武，我跃跃欲试。眼角余光看向庞英，见他背负双手，一言不发。不等我答话，那白衣少年已出右掌，直击庞英肩头。掌无风，速度却极快，转眼即触到庞英蓝衣。白衣少年一笑，变掌为爪，要抓庞英衣衫。
　　瞬间，庞英侧身，脚尖一点，后退三步。
　　“端王爷已明令禁止公开斗殴，楚三公子要公然抗令吗？”
　　“楚三公子”没打到人也不恼，，甩甩衣袖，笑答：“我是江湖人，切磋武艺犯什么法？只怪那什么王爷管太宽！”
　　庞英哂然一笑，“听闻郁统领带重兵围了楚府，要拿楚三公子。不想我等在此巧遇。”
　　我见此两人早就相识，似乎还互有敌意，若真在这船上打起来，我免不了被波及，便笑脸向楚三公子说道：“这位公子轻功了得，令人心羡。在下方如北，不和公子如何称呼？”
　　楚三公子一整衣摆，嘻嘻言道：“承蒙夸奖，本公子正是羊城楚问，飞星镖的正宗传人！”
　　见我起了欣赏之意，楚问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出身背影介绍个详细。原来他是羊城城主楚天舟的三公子。楚家以飞星镖闻名于江湖。传说百年前，楚家第一代城主，将飞星镖练到了“无影”的境界，可以以气化镖，杀人于百步之外。
　　我与楚问年龄相当，气味相投，一番交谈下来，已如多年的好友。他为人直率，是难得的益友。
　　船行到对岸，庞英略一拱手，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亦当胸抱拳，言道：“后会有期。”庞英施展轻功，片刻已消失在树影之后。
　　我与楚问立于江边，楚问忽问道：“上剑山庄近来有趣事发生，小北可想去凑凑热闹？”
　　上剑山庄是何处，我一无所知。我来江湖本就为了长见识，这上剑山庄名号不俗，去一趟也好。当下便问道：“这上剑山庄是何去处？”
　　楚问啧啧称奇：“小北竟不知上剑山庄。本朝有三大剑庄，一是‘舞月剑’，舞月山庄，庄主徐酉，‘舞月剑’已传给其女徐卓雅，她还未出江湖，但已传闻她剑术高绝，超越前人，更妙在她容貌妍丽，不可方物；二是‘丘南剑’，丘南山庄，庄主丘左权；三便是上剑山庄，镇庄之剑是‘无上剑’，庞英背后背的即是，乃是一把古剑。这三大剑庄皆以剑立庄，在剑术一道上，天下恐无出其右者。”
　　我腰上挂的剑似乎跳动了一下，如同我心中热血。我的剑是师傅所授，是师傅未做道士时游历所得，取名“印兰”，自创印兰剑法三十六式。不知，我的剑比他们的剑若何！
　　我又问道：“上剑山庄将有何事发生？”
　　楚问神秘一笑，说道：“不如我们先买两匹快马，路上再给你细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