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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正文:CHAPTER15 转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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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这种方式,离开了这个呆了四年的地方。 ---题记
昨夜,我没有回去,我在医院陪她,她如果转院了,到时候再想守着她,就没有现在这么随意了。
我跟她说,“苏妙佳,我今天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吧?”她说“好”,我很开心,然后晚上叔叔让我回去休息的时候我便搬出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三天来,妙佳都很听话,她特别听我的话,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每个人都看的出来,她很依赖我,我一边感到欣慰,一边又有些恍惚,她竟然如此依赖我。
她的依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男人,理应有所担当。同时,也觉得肩上更重了,她的依赖,于我是一种责任。
早晨有些时候,妙佳醒来后意识比较清醒,说话也比较清楚,她还跟我说:“有你(们)真好”,之后她能叫出我的名字。她真的很听话,至少是很听我的话,脑袋上之前开孔的伤疤痒让她觉得不舒服,鼻子上插的胃管让她难受,她下意识想去挠,我让她忍耐,把手放下,她果然不去动,果然把手放下。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嗜睡的,医书上说是因为颅内压不正常导致的,大部分时间她的意识也明显是糊涂的。
可是,哪怕只有片刻的清醒,便足以鼓舞每个人,让人没有放弃她的理由。
这三天,对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我有了更深的理解。吃喝拉撒翻身雾化排痰都得有人伺候着,天下也只有父母对子女才能无私的给与这种爱,才能精心照顾到这种地步,持久而永恒,反过来如果是父母病了,良心而言,我们究竟能做到几分!有些时候困得实在不行,站着就能睡着,妙佳家人心疼我,总叫我回学校,叫我先忙自己的事,把毕业论文弄好,我坚持不走的时候便总叫我睡觉,即使是一个简易的地铺往往也让给我睡,自己则坐在病房外的走廊打瞌睡,而阿姨更几近无眠,我不知道她不睡觉是怎么撑下来的。
中午,哥哥回来了,没有说转院的事情,我也没有过多的问。许彦和米苏也来看她,我让妙佳跟他们打个招呼说下午好,她说的很清楚,棒极了!也叫出米苏的名字,只是她管许彦叫颜丹晨!为啥啊?虽然颜丹晨是一美女明星,但是此时此刻说出,弄的许彦一阵伤心,我打趣解局对许彦说妙佳这是在夸她。稍后她便睡着了,我打算趁这个时候回学校,毕业论文的确该写了,导师说明天开会,既然不转院,我想着便先回去了。傍晚正打算走的时候,徐珂来了,我再次让她打招呼,她说的竟然是:徐小珂,下午好。多一个“小”字,意义完全不同,她的这个小的进步,这一句话,深深牵动着我们的心!
这段时间,米苏也很辛苦,来的也最勤,我觉得大家的心情都太沉重,便提出去外面的小吃街吃东西去,我们笑着、吃着,臭豆腐、炸鱿鱼、烤肉串、冰淇淋,可谁又能笑的舒心,吃的尽兴?尽管我们笑着,尽管我们吃着,心底却总有种沉重,笑出来泪花,吃出了伤心。
另外可惜的是王鑫没来,王鑫的妈妈心脏病发作,也很凶险,王鑫整个人都哭的昏昏迷迷,徐珂见她妈妈病情稳定后就回来了,听说她妈妈目前已经转院,病情比较稳定,恢复还算良好。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的跟米苏说起昨天李婷来的情形,一个劲笑。“你就嘚瑟吧”,米苏说着自己也笑了, “怎么你在这的时候她就那么多话啊,表现的那么好!”米苏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自己。“呵呵,不知道”,不是我不告诉她,是我确实不知道原因,也许是我一直的不自信,让我本身就低估了妙佳对我的感情,正如她曾经对我说:也许我爱你没有你爱我那么深,但是也不要一直害怕我怕会离开。相信我,我会为你而改变的。
“她现在是凌晨最清醒,也许是因为凌晨你们都不在这,所以显得我在的时候状态比较好吧。”
“她还记得你是她男朋友吗?”她这句话倒是问住了我,我也曾想过,但是我没问,没有好的时机,也没必要问,即使她不记得这层关系了,难道我就要就此放弃吗?
因此就一直没问,虽然她的表现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亲口问问,心里没底,“应该,应该是知道的,吧!”。
晚上在群里跟她高中同学介绍完情况后,站起来伸个懒腰,又去水池冲洗把脸,散去一身的疲倦,想写写论文,现在多写点,写完了之后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她。刚打开资料文献看了一小会,电话便响了起来,我一看屏幕妙佳的哥哥打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已经是晚间10点,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的,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只是那一瞬间,已经有很多不幸的场面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支支吾吾的小声问出了什么事情,生怕是不好的消息传来,所幸是我多虑了,哥哥打电话说妙佳要转院,转到老家J市去,15号也就是明天早6点由这边医院送过去,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我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心底隐约有些难受,终是要走了。关
掉电脑,我决定再去医院,陪一晚上,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给同寝楼的段旺,段旺一直追着妙佳,也数次到医院探望,晚上我刚回,他便给我打电话约着明天一起去看妙佳,现在都妙佳要转院了,还是叫着他一起吧。我下楼的时候段旺也刚好到了楼下,于是我俩便一起骑着单车,飞也似的赶往医院。
这一晚上我基本没睡,主要是雾化和震动排痰以及翻身,然后要随时看着她手别乱动,我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说,每次她醒来我都跟她说,“你要换地方了,我暂时去不了,过几天就去了。”她总“嗯嗯”,可是再次醒来似乎又忘记了!然后我再说,她再忘。此外,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米苏问我的问题。幸好,总体而言,她还算听话,让她手放松她就放松,凌晨三两点的时候是妙佳最清醒的时候,她始终知道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她还知道摸摸我的脸,跟我说谢谢,清醒时候的这些举动,有谁会相信她现在还是一个上午说的话下午就会忘记的重病患者,即便是心坚如钢也会被她融化。
她躺着,依旧是我的温暖。
段旺已经醒了,初始他开始还有所顾忌,没有握妙佳的手,可能是看我握着了,也“肆无忌惮”了,从他凌晨3点睡醒一直握到6点,虽然我略微不爽,却也觉得无可厚非,并没说什么,我这位老乡,曾经恋她也恋的深,他并不知道我和妙佳已经走到了一起,况且妙佳安好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虽然她不喜欢段旺,但是也不想伤害他,那么就不告诉他吧。我理应善待曾经对她好的人!谢谢他们替我照顾了妙佳那么久。
凌晨五点的时候,便开始做转移的准备工作,好说歹说主治医生总算愿意顺路陪一程,医生要去Z市办事,可以绕一下到J市,有一个医生陪同,路上心里会踏实很多。我趁着大家都忙,段旺去上厕所的时候,弯下腰凑到她的脸跟前,问:“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吗?”她的回答依旧是:嗯。我不放心,便用了老办法,我说记得就掐我,她掐了,“记得”,她说。
傻丫头。
她的一掐,连日来所有的委屈无助便烟消云散。
她的记得,连日来所有的心酸悲戚便销声匿迹。
我看着妙佳的眼睛,即将离别,总感觉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却只说出了一句话“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记得我。行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哪一刻她的清醒的思维就会由清醒陷入混沌状态,这么多天我总是跟她高中同学说她苏醒而非清醒。
“求求你,行吗?”
“嗯。”
然后她就睡了过去。其实,我知道,当她再次醒来就会忘记我们刚才的对话,只是,即便如此,在她说嗯的那一刻,仍旧有一种在高空漂浮很久终于着地的感觉。人有时候,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的,她嗯了,我便可以说她答应过我的。
呵呵,妙佳,既然你这么乖,那么顺便原谅你当我的面握其他男生的手啦,原谅谅你了,原谅你了,反正你好了也会说不记得了,你肯定不认账了,肯定。
我多么希望她醒来还记得。
05/15,周四,晨六点,把妙佳抬上120急救车后,我在车后站着,师傅过来关上了门。
我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在最后一刻跳上了车。然后给导师发了一条简讯,说苏妙佳今天转院,我跟车一起去了,导师很快回了简讯说好。
一路阳光十分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一路平安。三个小时后,顺利抵达。
在J市人民医院,推她下车的前一刻,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我们俩的合影(配图3-1),当时我想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这便是我们最坏一张合影。我说我要回去了,她问我去哪,学校,然后她便不再说话,又一次昏睡过去。此时,大学的同学们去A市医院扑了个空,转院太突然,他们都尚且不知。
我连最终她被送到哪个病房都不清楚,便跟着A市120车回去了。
妙佳,我爱的人。你一定要记得我啊!
只要你好起来,就算忘了我,我也甘愿。
回去的路上,心里很不舍,打开窗户看沿途的风景,今天的天气真的好晴朗,处处好风光。我在这风和日丽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猛吸了一口气,很快便睡了过去。
“当黑色的死亡与华丽的爱交织
必将演唱出生命中最难忘的歌
这是世间最美丽的两个极致
最壮丽的一次融合
演绎亘古最绚丽的篇章
打破一切的禁忌
极致过后,于一粒尘沙中
开出新的世界
滴出春的翠绿。”
我陪你,从生走到死亡的边界,从死走到生,必定是难忘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