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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人如玉剑如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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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玉
我愿意用我的自由,换取你的生。
我愿意用我的生,换取你的自由。
美人如玉,清瓷般光滑莹泽的脸,有着一份决绝。
没有痛苦,没有犹豫,乌黑的发在空中展开一个圆满柔软的弧,然后“砰”的轰然一声,散成千千万万,化作针芒,似离弦之箭,射向如潮水般不断逼近的武士。黑暗瞬间笼罩整片山谷,所有的人来不及转身,来不及眨眼,只来得及咽下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声叹息,尸体纷纷化为血雾,融入黑暗,染成一种无法言语的凝重诡异的艳色。
“你何必——”他无法动弹,直直凝望着面前愈来愈近的身影。
突然他想到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细雨朦胧的江南小镇,黑瓦白墙,青石烟路,绿柳粉桃,他还未卸下的北地的风尘仆仆,一点点湮没在南国的似水柔情中。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他披着刚从小店里买来的雨具,行走在一处不知名的小街。擦肩而过的路人,全如晴日般,悠闲踱着步。
这句词就倏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什么时候自己这般铜臭遍身的俗人,也有了吟风诵雨的雅兴,他自嘲着,压压笠檐,加快步伐。
一抹翠色无声无息地闯入他的视线,近在眼前,他怔住了。
她越来越近,可他却产生了错觉,他觉得自己在疾速后退,直到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幅画,他就退在画外。
一只手,羊脂白。
一把伞,春水绿。
一袭裙,浅草青。
这一刻,他无法呼吸了。
这一刻,他知道了。
他那过路人般无谓的欣赏,全在这一刻缴械投降,甘愿被俘虏在这与他的家乡相距千里的遥远天堂。
“你何必——”
只一眼,他爱上这抹翠,于是他爱上了一切的翠。
“你何必——”
似乎是昨天,又似乎已经一辈子那么长,什么时候记忆里的翠色被涅白所取代。
“你何必——”
泪湿青衫袖,
血淬白纱襟。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情深处。
一只手,羊脂白,溅着点点碎红。
一只蝶,穿花过,停憩在他的唇边,挡住他的哽咽。
“我如我愿。”
天地都模糊了。
他的右手握住了她的手,如他的左手般的她的手。
她的手却轻轻地,在他讶异的目光里,挣脱了开去,开始从颈间依次下延解开盘扣。
如冬去春来,白雪消融的田野,鹅黄嫩绿的浅草,初露头角。
他深爱的那抹翠在阔别经年后,又徐徐绽放在他的眼底。
剑如虹
剑如虹,气贯长空,放眼四海,谁能与共。
自古英雄宝剑,美女鲜花是最好的搭配词。
兵器谱上,清风剑是无可争议的绝世名剑。
然,有一把剑,始终盘亘在世人心头,在清风剑之前,之后许多年里一直被传说。
那就是“浅草”。
浅草,一如清风,取自他们主人的名字。
浅草从来没有攀上兵器谱,因为它不是剑,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兵器,因为它是一把伞。
二十四骨,荆棘柳,
双面,玲珑纸。
单枝,潇湘竹,
的的确确是一把伞,除却材质独特,普通非常。
然而它却具有剑的一切特征,柔韧,轻灵,削长。
当它出手时,只会留下它的青影,比这世上任何一柄剑,更加快,更加准,更加让人恐惧,也更加让人痴迷。
它的主人,姓什么,众说芸芸,无从定论,但是从无人怀疑的是,她,一如它的夺人心魂。
年轻的她,让人又爱又恨。
爱也空,恨也虚。
因为年轻的她像一颗流星,从武林的上空璀璨滑过,然后跌落在,那个世上最有权势的男子的怀里。
年长的她,让人黯然神伤。
爱也休,恨也弃。
流星终究只是流星,昙花总是一现。
在诞下太子后,一病不起,在24岁的寒春三月,撒手人间。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晚。
史官记:极帝惠文顺圣皇后慕容氏,湖州人,忠勇侯,镇国大将军慕容贺之女也。生五月而能言,四岁诵《论语》、《毛诗》,八岁好属文。极帝闻之,纳为婕妤,俄拜充容,再迁贵妃。十年三月己卯,崩于立政殿,时年二十四。其年五月庚寅,诏赠皇后,葬于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