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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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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扑面而来,带着零星的枯黄色落叶,把整个沧幽宫的花园点缀的很美。
肉肉盘错着双手,眯起眼俯瞰着眼前的小鬼,如果他不是皇子的话,她实在很想凑他一顿。难得她想认真的为晋王办些事,却硬是被他拖出来陪着玩。
“你会不会转圈圈?”
“不会。”肉肉回答很直接,她什么都不会,记忆里根本没有童年。
“很简单啊,你抱着我转圈圈就好,不停的转,让我感觉自己像飞起来那样就可以了。”左津还小,单纯得丝毫感觉不到肉肉的不耐烦,兴奋的眨着双眼:“我想试试看,都没有人愿意陪我玩,大家都喜欢左淤……”
左淤这个名字,肉肉最近听多了,是莫堃唯一的儿子,也是众人想推举的太子。她微侧着头,左津说这话的表情,让她有几分动容。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很渴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哪怕只是说说话。
想了会,肉肉遍蹲下身,一把将左津抱起,这才觉得他身子好轻好软,让人忍不住很想掐一下,她也真的就掐了。惹得他哇哇大叫,可爱极了的模样把肉肉逗的大笑。跟着,趁左津不注意,突然就举高他转起圈来。
“哈哈,再快点再快点……”
“你当我牛啊!”
一大一小就这样在花园里叫开了,肉肉嘴上虽然埋怨,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这孩子的笑声,让她觉得心底暖暖的很舒服。渐渐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脚有些打结了,好像停不下来了。
“完了,完了!”肉肉大叫着,尝试着想停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倒在地上了,也不觉得疼,只是所有的景物好像都翻转了过来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挺舒服,竟然也就傻呵呵的笑起来了,被甩在不远处的左津,正躺在一堆宫女太监的身上,也跟着大笑。旁若无人的俩人,丝毫都没察觉到刚才的一幕,都快把那些奴才们的魂都吓散了。
朗朗的笑声传入正殿,郑尚宓略微探出头,看着外头乱成一团的场面,起先还觉着担忧,见左津笑的那么开心,也跟着会心的摇头一笑,情不自禁的感慨出声:“好久没见津儿笑那么开心了。”
对上郑尚宓的眼,左淳浅笑着点头,目光也看向了外头。珏尘很沉默,嘴角有丝纵容的笑,他很羡慕肉肉,永远都是那么的开心,像是没有任何烦恼。她是真的很任性,那种随意亲和的性子,总能轻易的感染身旁任何一个人。
“立太子的事晋王没有表态吗?”左淳很快就扯回了神,认真的看着珏尘。
刚才气氛还甚好的大殿,顷刻又陷入了凝重。比起来,园子里的吵闹实在有些格格不入,左津慢慢止住了笑,跌跌撞撞的走到肉肉面前,左右摇晃着头打量肉肉。很久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连说话的语调都显得诡异:“你你……你真漂亮。”
说着还让人措手不及的嘟起嘴,湿漉漉的唇就这样贴上肉肉的嘴。
“啊?”肉肉一愣,这话这动作由一个才六岁孩子做出来,其实也并没什么惊讶的。可是他的眼神……让肉肉觉得不对劲,像个大人:“你哪学来的?”
她断定,左津很单纯,什么都不懂。也不过就是有样学样,便脱口而出的问了句。跟着就后悔了,想来多半是皇上平日里就是这么待郑皇后的,正好让左津瞧了去,就拿出来显摆了。
“上回我去找左淤玩,瞧见周公公就是这么对堃妃……”
左津的话出乎了肉肉意料之外,她反映很快,赶紧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了眼四下的宫女太监。见他们识相的都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才起身拍去衣裳上的尘,拉起左津往角落里走去。
叹了声,肉肉才蹲下身,拧着眉,双手轻抓着左津的肩,“告诉我,是哪个周公公?”
“就是刚才用大沙袋砸你的周公公。”说着,左津还伸出手用力朝肉肉脸上拍去,配合着自己的话,模拟着刚才周择逸的动作。就是因为方才肉肉那个呆愣的模样,才让左津很想让她陪他玩。
左津的话,让肉肉失神了,早就料到该是周择逸,左津模仿的很惟妙惟肖,就连择逸的结巴都学了来。恍惚的看着远处,肉肉开始觉得好多事都在失去控制,让她觉得害怕了。
之后肉肉整个人都显得患得患失,跟着珏尘离开的时候,她只记得左淳嘱咐她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左津玩。她愣愣的点头,眼神飘到择逸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紧攥住了珏尘的衣摆,死死的不肯放。
她开始觉得蓟都城好可怕,除了眼前的珏尘,似乎已经没有一个人还是她认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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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多久没有这样静静享受阳光了,仿佛这种惬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念修眯着眼,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嘴角却挂着一丝久违的笑容。
今天不用陪盈夜,突如其来的空闲让他觉得松了口气。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并非厌倦了,只是粘久了偶尔也会无话可谈。到底不像兄弟间,就算日日相见,还是会有说不完的话。
想起“兄弟”二字……念修眉宇间扫过一丝苦涩,稍纵即逝。最近都忙坏了,大家似乎也疏远了,肉肉有了珏尘,阿盅常和董错窝一块。
“念修,你瞧。云龙这是在做什么?我看了他很久了,就不停的满王府的跑来跑去。”
身旁传来的声音,让念修回了神。他转头看了眼董盎,幸好还有董盎是一直陪着他的,也不怕闷的时候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跟着,他才顺着董盎的视线瞧过去,果然是肉肉,脚步看起来很匆忙,还是横冲直撞的,一扇门里出来,接着就闯进了另一扇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正处着的位置是柴房的屋顶,这里位于整个王府的东南边,刚好能晒到太阳,屋顶也不高,三两下就能爬上来。还铺着厚厚的稻草,睡在上面不觉得硬,是个偷懒的好地方,又刚好能看清半个王府的景色。
“过去瞧瞧。”研究了半天,念修还是没搞明白肉肉这是在做什么,只隐约察觉到她像是急坏了,不免有些担忧。
“嗯。”
董盎应了声,很快就爬起身,顺着上来时的路又爬了下去。等到念修也下来后,俩人快步的朝西院走去。
走了好些会恰好在复廊里撞上了迎面冲来的肉肉,她一个没留神,往后退了好几步,幸是被柱子挡住了。低哼了下,肉肉皱着眉,手扶着微疼的腹部,连骂人的力气都使不上。只抬头对上念修的眼,埋怨的瞪了他下。
“你怎么了,莽莽撞撞的,是什么东西丢了吗?”董盎的情绪也被她弄得紧张了起来,鲜少见到肉肉这模样,脸色的血色都没了。
“嗯,安旅丢了。”实在是觉得解释很费时间,肉肉直接说出重点。
一早她就觉得身子不适,算算日子该来葵水了,怕自己又处理乱了,就想去找安旅。这才听丫鬟说,安旅都已经三天没回晋王府了。都怪最近肉肉被择逸的事搅得心神不宁,也没想到去看安旅,一听说她失踪了肉肉就满王府的找,偏偏肚子还疼得难受。
“怎么会?”念修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了,口气很急:“去蜀王府看过了吗?”
“正想去,你陪我好不好?”这些王爷权贵实在让肉肉不想单独面对,本能的想找个人陪着。
念修犹豫了会,脱口而出的想答应,最后话还是硬被转了方向:“珏尘呢?你没去找他吗?”
“去了,刚知道安旅不见我就去了。可是他在书房和人商量事,我不想打扰他。”珏尘是肉肉第一个想到要求救的人,但是书房外的护卫说,珏尘交待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她没法子,只好像疯子一样胡乱找。
“那还不快走!”这回念修答应的很爽快,一把就拉起肉肉往门外走,眼神示意董盎留下,一会通知其他人。
想到肉肉的骑术不怎么精湛,念修让家丁去牵了辆车马来。一路往蜀王府驶去,到了王府门口,肉肉等不及家丁通报了,自顾自的就往里闯。那些人原先是要阻拦的,见了念修就赶紧作揖行礼:“余副将好。”
“有没有瞧见安姑娘来过?”念修不像肉肉那么冲动,先询问了下人。像她那样没头没脑的,若是把蜀王府给翻遍了,那得花多少时辰。
“安姑娘?”门口的家丁显得很惊讶,面面相觑,互相嘀咕了一阵才回话:“回余副将,没见过,小的这就去请王爷,您先在正厅候着。”
念修匆忙点头算是应了,快步追上前将肉肉给拦了下来,明白这丫头定是急坏了,可这样冲动也不是法子,还不如乖乖去正厅等蜀王出现,直接问了便是。
被念修这么猛地一拽,肉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方法有多傻。就像刚才一样,笨笨的把晋王府里每间房都寻了一遍,浪费了时间不说,还一无所获。她也不再冲动了,安静的随着念修往正厅走去。
算来,他们等的并不算久,丫鬟才刚上了茶,蜀王就出现了。可是肉肉却觉得等待很难熬,她几乎都快疯了。一见到蜀王的身影,也顾不得礼数了,蓦地冲上前拽住蜀王的衣裳追问:“安旅呢?”
“不知道,我也再找她。”蜀王挥开肉肉的手,看她的眼神有丝敌意。
回答的很冷漠,但还是掩不住心里头的焦急。
“你怎么找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好端端的那么大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的!”
“念修,让他别在蜀王府里发疯!”
肉肉的怪吼怪叫让原本心情就烦躁的蜀王,更觉得头疼了。抚着太阳穴,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索性把这恼人的时云龙丢给念修。
“王爷,安旅对她来说很重要。”边稳住肉肉的情绪,念修边开口替她辩解。说实在话,平日里云龙闹归闹,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她当真失了分寸。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好歹还是个王爷,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纵然再急,总不能那么尊卑不分的。
闻言后,蜀王的脸色并没缓下,反而更添了愠色,失控的吼道:“安旅对我也很重要!”
“草民知罪。”他这一吼,总算让肉肉变得理智了些,她无奈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已经瞧不见刚才的疯狂了:“是草民误会王爷了,您能想法子找到她吗?”
对于安旅和蜀王的事,肉肉始终还是抱着几分怀疑,不敢确定这些王公贵胄是否会认真对待感情。择逸和莫堃的事尤其让肉肉觉着担忧了,现下,听蜀王这么一嚷嚷,眼里的担忧之色丝毫都不亚于自己,她才放宽了心。
“我尽力,有消息的话通知你们,先回晋王府吧,别在这吵吵闹闹的。”蜀王多少还是忌讳着几分自己的正妃,生怕安旅的事尚还未有眉目,就被她知晓了会从中作梗。就想着先将肉肉劝退了再说。
也曾常听安旅提起云龙这个人,知道云龙对她来说有多重要。纵然心里不怎么好受,他也不想为难了安旅在乎的人。
念修正迟疑着,盘算该怎么劝肉肉回王府静候消息。没想到,她自己倒率先开口答应了:“那有劳王爷费心了,云龙这就走。”
说完后,她连叫上念修一块走的心思都没了。蜀王的否认更让肉肉害怕,依照安旅的性子,如若有事要离开定会告诉自己的,除非是为了蜀王的事,那丫头才会把她给忽略了。可现在就连蜀王都找不到她,会是去哪了?
肉肉烦躁的抓乱了发髻,觉得很是苦恼。想来想去,他们在这儿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安旅突然连只字片语都没留下,定是和那些王爷什么脱不了关系。但是近来除了太子之争一切都安好,这争太子的事,怎么也不可能牵扯上安旅。
越是想,就越是毫无头绪。靠坐在马车里,肉肉很想开些玩笑,让自己好过点,可惜怎么也挤不出话,只想找个人狠狠的凑一顿。念修看着她这模样,很想安慰她,却突然觉得这样的肉肉陌生得让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