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游魂》宪泉

20、明哲

　　游云归和周武建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厅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房门打开，走进两个少年。
　　当先一人拿着钥匙背着单肩书包，高高瘦瘦的，给人感觉十分清爽，游云归认识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也很多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于是游云归下意识的仔细去看少年的脸。
　　柔顺清爽的短发，羽毛扇子一样的睫毛，大大的两眼好像含着柔水秋波，高挺的鼻梁，粉嫩的薄唇，肌肤白皙如玉……这虽然是游云归在某些器官逐渐成熟时带着色-情眼镜去看人家少年，但事实上亦相差不远。
　　这个少年很漂亮，属于邻家大妈见到了都会喜爱的赞一声，你家小子可真俊啊。
　　这少年现在20岁，名字叫做游明哲，户口也落在游家，称呼游钲川一声太爷爷。
　　游云归还是游魂游森那会，看到过这个孩子。如果说游家败落，游钲川死的窝囊，游有方、游有余锒铛入狱算是悲凉，那么下场最无辜、最凄惨的却是这个孩子。
　　这孩子现名游明哲，原名曹爽，而曹爽，却是当年震惊京海冀的“曹国强案”的涉案人员。
　　前文所述，游森还有个大女儿游钲丹，游森从小唤作小丹儿，因为聚少离多，游森自然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她嫁给了游森手下一个姓楚的军官，后来丈夫也在黄屯大战中牺牲了，成了寡妇的游钲丹带着女儿楚秀回了京城娘家，后来在游森生前同僚的照顾下改嫁给河北邢台一个军官，游森去看了一眼，那军官之前已有两个妾侍，因此楚秀婚后并不美满。
　　等到工党统一中国前夕那会儿，那军官慌乱逃窜，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没法子照顾，更何况是游钲丹母女呢，于是游森这个刚强的大女儿一气之下带着女儿离家出走，后来年老体衰70多岁去世，倒算是考终命。游钲丹去世后，楚秀搬迁到河北的一个村子，嫁给了当地一个姓曹的农民。两个人成婚后倒也一心一意过日子，因此算得上幸福，后来日子长了，两个人都心心念念有个孩子，可是结婚四五年，药没少吃，但孩子却始终没有，最后没法子，夫妻俩过继了一个男孩作为养子，起名曹国强。
　　养子曹国强在夫妻两个的期盼中渐渐长大，可也许是溺爱的结果，这曹国强偏偏不是个品行好的，刨地干活不行，每天聊鸡逗狗，游手好闲，本村人是没有人待见这小子，后来曹国强长成大小伙子，因为名声不好，到了快三十，还没说上媳妇。
　　本村的没人愿意嫁给这样的人，楚秀花了不少钱给他说了个外村的媳妇，希望他组成家庭以后能有所好转。
　　后来曹国强结婚一年就生了个儿子，这孩子就是曹爽。
　　从血缘上来讲，曹爽与游家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按理说，游钲川不会收养这个孩子在游家，但是事情往往并不按理说。
　　原来曹国强生了儿子以后确实安分了两年，可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多久，曹国强便又恢复原来好吃懒做的样子，而且这次变本加厉的沾染上了赌博，他将楚秀老两口给他的房子、家具都输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他媳妇不堪穷苦，跟别的男人跑了。
　　孩子他妈跑了，孩子他爹又是个不成人的，老两口只好抚养起这孩子。
　　好在曹爽从小唇红齿白惹人疼爱，而且脑子聪明，即听话孝顺，又勤学上进，楚秀老两口子对这个孙子特别疼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曹爽身上，日子这样过，对曹爽来说也不错，至少比跟着他那个爹强得多。
　　但是曹国强赌徒心性越来越烈，自家东西卖光后，便开始从楚秀家里又拿又抢，简直和土匪相似。
　　1990年的一天，也就是在曹爽十三岁上头，曹国强又一次输的精光，又一次回到楚秀家抢东西抢钱，那天正赶上曹爽学校要开学，楚秀两口子卖了粮食凑了几十块钱本来准备给曹爽交学费，见曹国强要抢自然不肯给他，那养不熟的曹国强天良丧尽，居然把老两口打的头破血流，生生把钱给抢了。
　　本来躲在屋里的小曹爽听见爷爷奶奶的惨叫声音，也顾不得害怕就跑了出来，这孩子从小就恨这个爹，只对爷爷奶奶实打实的孝顺，看两个老人躺在地上鲜血直流，只当是那个畜生杀了爷爷奶奶，登时被激红了眼，一口怒气顶上来，顺手抄起个铁镐就去打他爹。
　　曹国强看两个老人倒在地上流血，他也犯心虚，拿了钱急忙往外走，根本没注意到从小屋里窜出来的曹爽，结果刚走两步，连院子还没迈出去呢，就被急红了眼的曹爽一镐头拍在了后脑海上。
　　曹爽虽然年少，但农村孩子自小干活有一把子力气，他以为爷爷奶奶被人杀了，这拿出拼命地劲头拍下去的一铁镐，一镐头就把曹国强的脑袋拍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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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国强案”在当时影响颇大，一个是牵涉未成年人杀人，一个是子杀父，再一个还牵涉到收养关系、子女虐待父母等等新闻点，在河北、天海、京城等华北一带着实轰动了一把。
　　但让这件案子真正进入京城大人物视野，却是因为一封特殊的求情信。
　　那是一封通过政府□□办和法院请愿同时递交的求情信，曹家所在的村子全村千余人都签了名字，河北地处京畿，京城很快知道了“千人请愿”的消息。
　　信上说，死者曹国强堪称村里的恶霸，在村子里惟我独尊、蛮横霸道，行为不检，平日里不事劳动、嗜赌成性，和别人有点小矛盾就喊打喊杀，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信上还说，曹国强是楚秀夫妇的养子，据说楚秀的外公是抗日英雄游森，父亲也是抗日战死，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大家眼中的好人、老实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把原来村子里第一穷的家，也置办得有声有色。村民平日里经常看到曹国强打骂楚秀夫妇，也不敢上去劝说，50多岁的老人被儿子天天打骂，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信上还说，曹国强打骂父母总一天会把楚秀老两口子打死，他有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正当防卫的孩子曹爽，希望法官能对这可怜的孩子法外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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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信里提到了游森，于是河北省相关部门立即责成专人向游钲川汇报。
　　游钲川这些年也在寻找游钲丹和侄女的下落，后来线索就断在游钲丹去世的河北某地，此后就再没有楚秀的下落了，突然看到这封信，地点、年龄都相符，游钲川立刻就知道信中的楚秀是自己的侄女，他马上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专程去了一趟河北案发地，找到了已经病重的侄女楚秀，后来又动用了许多关系，终于从少年管教所里，将已经管教了一年多的曹爽接回楚秀家。
　　之前已经败坏的身体的楚秀没享上几天福气，转过年，也就是1992年，楚秀在京城去世，临终嘱托舅舅游钲川照顾曹爽。
　　游钲川也是打从心底里可怜这孩子的，为了让曹爽能够更好的摆脱幼年不幸的记忆，他将曹爽过继到游家，彻底与曹家断绝关系。
　　考虑到曹爽能够为了爷爷奶奶杀人，游钲川觉得曹爽性格正直刚烈，所以给他改了名字叫明哲，希望他以后能够明思善哲，保全自身。
　　游明哲留在京城游家，他头脑很聪明，有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后，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进了名牌大学P大。
　　可惜游明哲头脑好，长相好，心地好，唯独就是命不好。
　　原来这孩子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可长大成年后，游明哲吃惊的发现自己只喜欢同性，不喜欢异性。
　　他虽然混迹于京城高干子弟的圈子，内心里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疏离。
　　回到游家，却又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者的事实，害怕面对游钲川而被迫游离于游家之外。
　　在本来的历史进程中，孤独寂寞的游明哲在P大时结识了傅政雷的儿子傅强。
　　傅强是典型的公子哥，在那个享乐小圈子里是个男女不忌的花花公子，游明哲的容貌加上忧郁的气质，让第一眼见到他的傅强动了心，继而热烈追求终于如愿以偿。
　　游云归心里也疑惑，他也说不清傅强对游明哲到底是不是真心，因为即使后来傅强结婚了，还是保持着与游明哲的关系，甚至后来傅家失败，傅强逃亡国外的时候，还想着要带着游明哲走。
　　可惜游明哲不肯自己逃跑，他试图营救出并不牵涉政-治、的确无辜的游家三少游有余。
　　在营救的过程中，游明哲多方求助无果，这也不难理解，新帝登基，谁敢去营救天子的政敌呢？
　　此事看来，游明哲是真的不会明哲保身。
　　最后无法，游明哲不得不求助于以前认识的一个高干子弟帮忙，这个人的父亲以前是傅家的政敌，傅家失败后，此人立时飞黄腾达。
　　这个公子哥有些变态的嗜好，他早就觊觎游明哲，只不过他以前被傅强压制的很惨，不敢动被傅强视做禁-脔的游明哲，现在他咸鱼翻身，看着送上门来的游明哲又哪里会手下留情。
　　私怨加上私欲，这个变态将游明哲骗到郊外，囚禁于自家别墅里，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百般奸-淫蹂-躏，游明哲不堪受辱，几度自杀，却被变态救活，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但不久，游明哲还是死了。
　　那是游魂的游森在目睹了游明哲令人发指的惨状后，不忍这孩子再受蹂躏，他与苏严和共同倾尽全身魂魄的精力，化作厉鬼，生生惊骇死了这孩子。
　　所以，游云归认识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也很多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