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转红尘梦》御苑寒柳

66、旧疾

　　我曾经也推测过父皇在听到纳兰妃之死的答案后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当我与太子清清楚楚地叙述完事情每一个细节之后，父皇先是处在震惊的状态下，随即毫无预兆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这情形吓坏了一旁的曲公公“陛下！……陛下！您……”

　　我与太子也同时冲上前去“父皇！……”

　　我首先来到父皇的御座旁边，扶住了父皇摇摇欲坠的身体，便抬头对曲公公道“快传太医……”

　　曲公公闻言立即向御书房外跑去，对着门外喊道“传太医……快！快！传太医！”

　　我身后，太子焦急的询问道“父皇，您还好吗？”

　　然而父皇面色苍白，眼神恍惚，完全感受不到周边的动静，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茗尧…茗尧……你，你这么恨我吗？！即使死了也不肯放过我……”

　　话还没有说完，父皇猛地用手捂住嘴，几声激烈的咳嗽声后，又见几道血丝从指缝中溢出。

　　我心中越发地焦急，好在曲公公领着太医以及一干人等已经进了御书房，太医上前为父皇把脉，随即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药丸，并伺候父皇吃下。

　　片刻后，只见父皇的脸色好了一些，意识也缓过来了，睁开眼看了我们一眼，有些吃力地说道“朕…累了，扶朕去休息！”

　　“是，皇上。”曲公公连忙吩咐身后的众人一起将父皇扶起往御书房后面的寝室走去。

　　行至一半，父皇停了下来说道“伯儿，幽儿，你们都进来。”

　　“是！”我答完便跟了上去。

　　待到伺候父皇躺下，吩咐太医和宫人退下后，总管曲公公就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都是…都是老奴该死啊，没能伺候好皇上的龙体，不想今日竟……，求皇上治老奴的罪。”

　　父皇朝他挥了挥手，说话时显得十分气虚“罢了，起来吧……，朕这旧疾也有些年没犯过了，今日来的突然，自是怨不得你……”

　　续而看向我们说道“如今他们的势力可是已经有了一定规模？”

　　太子与我对望了一下，便答道“因为对方在暗处，现在很难判断出他们的力量，单从淮城镇的案子看对方试图将势力渗透到驻军之中，其野心及手段就不容忽视，试想除去淮城镇之外，还有栀州，酝昌，湟道三镇设有大量驻军，父皇，我们也得早做防范才行呀！”

　　父皇的面容显得极为疲倦“如何防范，你们可有对策？”

　　我对太子点点头，太子继续说道“儿臣与五弟正在商议对策。”

　　父皇轻喘了一口气“今日早朝兵部尚书也说了淮城的案子，朕会命他与你们一同商议，此事暂且不要对外宣扬……朕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请父皇保重龙体！”说着我们便退了出去。

　　这日午后，看看母后的身体已经恢复，我便带着鸣儿和童姜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的王府。直到现在我坐在书房里，思绪都没有平静下来，说真话，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答案对于父皇来说冲击会那么大，或许，是彦王李茗尧的缘故？可是，为什么，父皇的眼神中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别的什么，似乎是绝望，又像是悔恨……不，还不止这些。也许这二十年里彦王李茗尧之所以成为宫中的禁忌，对于父皇来说可能有着更深的意味，不过这些只有父皇他自己知道吧！原来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例外……脑海再一次浮现出那个疑问，当谜底揭开的时候，带给我们将会是什么？用力甩了甩头，算了！不去想它了，该来总归会来，躲也躲不开。

　　听到门外鸣儿的声音“殿下，童姜回来了！”

　　立即站起身推开门，向童姜问道“情况怎样？温公子的伤势如何？”

　　“属下到尚书府时只见到了温侍郎，据他说在回京的路上顾尘羽想对罗宪大人下毒，被三公子发现并拿下，预备一同带进京里问审，没料到‘月冥宫’的人许是没接到顾尘羽的讯息，起了疑心，竟在半路上伏击他们，温侍郎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月冥宫’这次派出的人手众多，一心想取罗宪和顾尘羽的命，温三公子为了保住人犯，中了对手一剑，伤得倒不深，可惜剑上有毒，温侍郎见状便让人护着人犯与三公子离开，谁知顾尘羽那时想借机逃脱，反而被‘月冥宫’的刺客射来的暗器击中丧命。就这样温侍郎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寻了一条较远的小路绕道回京。先下罗宪大人已经交由兵部看管，至于温三公子，他身上的毒虽清，但伤还未好，温侍郎说尚书府人多杂乱，便安排了一处小舍，让三公子在那里养伤。”

　　“你可问了那小舍在什么地方？”

　　“是，属下问过了，就靠近城郊。”

　　“那么你便带我去看看。”

　　“是！”

　　我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他的伤已无大碍，但是心里总还是放不下。我告诉自己去看一眼，如果他真的没事了，我的心也就安了。

　　当我和童姜找到那座小舍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里的屋舍还算简朴，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由屋内出来，手中捧着一个茶碗，恰好抬头看见我们，赶忙上前跪下“小的参见炀王殿下！”

　　心里奇怪这小厮怎么会认得我，突然想到以前的李凝幽可是尚书府的常客。当下没由来的一阵尴尬，嘴上还是说道“小哥不必多礼，请问温三公子可是在这里养伤？”

　　那小厮愣了一下，忙回道“正是，三公子就在里面。啊，炀王殿下请进，我这就传话去。”

　　我们跟着他进了客厅，不一会儿就见温庭岩从里屋走了出来“炀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抱拳道“二公子，凝幽听说三公子回京途中受了伤，特来探望。”

　　“三弟如今伤势已经好转。”温庭岩说着便让开身子“殿下，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