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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前尘往事,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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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后莫韫年才将纸条打开细看,上面写着时间:晚上7点,悦心坊不见不散。
视线并未有多一刻的停留,纸条就被无情地扔掷到垃圾桶里。
莫韫年抛开不久前经历过的所有,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
五点一刻,莫韫年就关闭电脑准时下班。
站在办公楼门口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换上一拨又一拨,莫韫年才浑浑噩噩地加入到这列大军里面。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无一不是归心似箭,全因在一个名为家的地方有人等着候着。
曾经,她也有。
临下班前会有人微信她是否能准时下班,下班时会有人微信嘱咐她过马路要小心,坐车不要睡着了,到家后会有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迎接她,饭桌上会有一个人耐心地听她吐槽工作分享所见所闻的趣事。
细水长流的温馨静好,她真切地感受过,真实地拥有过又被她亲手摧毁掉。
一切似乎发生在昨天,现实是她在此刻没有温暖的怀抱、宽厚的肩膀只剩她独自一人如浮萍般在人海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不知不觉地她又在人群的推涌下来到了这一条不足百米的小吃街,仍是这一家看起来卫生状况比较好的大排档,仍是这张桌子。
“老板,一个蒜蓉小白菜、一个凉瓜牛肉、一个肉末豆腐外加一碗白米饭。”没有翻阅菜单,她又是点了这几道菜,她却知道这一次那个人不会再突然出现替她付账为她解围。
她一边吃着饭嚼着菜,脑海里关于他的回忆如幻灯片一样一张接着一张无缝替换着拼凑成一本记载着他们故事的绘本,直戳她的泪点,眼泪在无声地从眼眶漫开愈发汹涌着。她难受得搁下碗筷用手使劲地掩脸痛哭,心里在大声地呐喊着,钟舜铭我想你,好想好想。
她在痛楚着哭泣的时候,她的手机陪她一道在不死心地呐喊着。
看着屏幕上那行半陌生半熟悉的号码活跃地跳动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好几回,接通键才被按下。
“莫莫……”话筒传来庄均啓的声音。
“嘘”莫韫年堵住了他未完的话,“你别等了,我不会出现的。该说的、要说的,我都不想听也不想说,就这样吧!”她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
没有胃口继续这顿晚饭,莫韫年招来老板结过账后又在街上游荡了好几个钟头才回到公寓。
她的公寓大堂里,有一个人已经在这边等她好久。
“莫莫。”
一直低头走路莫韫年听见有人叫她,抬眼,是在电话里被她拒绝的庄均啓。依旧穿着好几个小时以前见到的西装,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叫唤她。
“嗯。”莫韫年朝他点点与他错身往里走,手臂被他紧紧拽着,她扭过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事吗?”
“我们谈谈,好吗?”庄均啓态度十分真诚。
“不好。”莫韫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现在她只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小窝好好睡一觉。
偏是有人不遂她愿。
庄均啓不顾她的冷淡态度忽略她的拒绝,连拉带拽地把她架到她和钟舜铭经常散步经过的绿道上,
月光下,树影随风摇曳着,四周都是静谧一片。
确实是一个谈谈的好地方。
“莫莫。”他又一次叫唤她。
“可以了,既然人都被你拽到这边来了,我想不听你把话讲完也不可能轻易离去。你还是直奔主题吧!”莫韫年没有看他,目光迷离地望向远方似在思眷什么。
寥寥几句,莫韫年往里头填满不耐和抗拒,字字句句都在炙烤着庄均啓胸口最柔软的心房。
“莫莫,别这样对我。我们不该是这样的。”庄均啓的语气中全是落寞。
从回来到重遇她再在工作上与她发生交集,他都一直告诉自己慢慢来不要急,毕竟分开过是需要给彼此时间重新适应熟悉的。却不想在某一次到她公司洽谈公事的时候听到关于她的八卦。
他们说,她有了很理想的男朋友,会宠她,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就连旁人都羡煞不已。
他们说,她和男朋友很甜蜜,经常是她加班,她男朋友会给她送饭,然后耐心等她结束工作后再一道回家。
他们说,有一次意外碰见她与男朋友手挽着手逛超市、逛市场双剑合璧地与小贩讨价还价就像老夫老妻一样。
他听到的很多很多,大抵是褒奖他们的情比金坚。
于是,他急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着与她重拾过去的感情,他总是借工作之便带她重游旧地,找机会想与她好好聊聊。偏偏时不与我,她亦不再待他如初。她不排斥与他独处,却总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他们的话题永远只剩下工作,她待他的态度亦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
仅有火锅店的那次。
谈论到“吃辣”的话题时他知道她的改变是为谁却拒绝承认有人比他更有影响力改变她。他瞧见她片刻失神后眉眼之间流露的黯然失落又是心疼又是暗喜,原来她的男朋友并没有如他听说的那样让她快乐。听见她喝醉时迷迷糊糊地叫唤他“均仔”,他欣喜地确认她没有将他们有过的时光忘却。
他以为他们之间终于进入了缓冲期,他以为他等来了机会。
却不是。
那顿饭过后的第二天,他又再次借工作之便兴高采烈地到她公司继续他的破冰计划竟被告知她告了假随即是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没有人能找到她。他失望离去之际,一个自称是她徒弟的女孩拦住他,用鄙视的眼光盯着他语气不善地告诫他,不管他和她曾有过什么如今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一个叫做钟舜铭的男人,让他别再从中搞破坏。
活脱脱就是拿他当小三看待!
如果最后能够得到她,成为被人唾骂的小三又如何?
何况,在那个女孩的话里他得到了有利的信息。
原来她的男朋友叫做钟舜铭,原来近日他们在闹别扭。
他也不再着急,静观其变。
他等啊等的,终于等到今天的赏阅会上看见她。
她迟到了,却落落大方地低头致歉丝毫不见惊怯。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面对她师父的责备时动了杀手锏:撒娇,就似曾经她要他帮忙办事一样的女孩心性。
让她与苏维维碰面,是个意外。
苏维维是他高中的一次糊涂,糊涂来得快走得也快。
再与苏维维有交集是他到了美国后在一次聚会里重遇的,后来他创立KY,她主动请缨就促成了上司下属的关系。
他本想着她与苏维维见面会很尴尬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苏维维对她很热情,大有阔别多年意外重逢的惊喜。反观她很平静,显然是没记住苏维维后来经过提示才唤回那段对他们三人而言都不愉快的回忆。
不忍她在回忆里煎熬,他拉走了苏维维又往她手上塞了纸条约她见面。
他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她却没来。
电话里她的一句“你别等了,我不会出现的。该说的、要说的,我都不想听也不想说,就这样吧!”让他按耐不住心底的彷徨转而在她的公寓大堂蹲点,强逼她进行现在的对话。
“别这样对你,那我该如何待你?请你别将“我们”搁在你我身上,不合适。”莫韫年抬眼不带一丝情绪睥睨他,语气咄咄逼人。
“莫莫,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是那么的好,我们是所有人都公认的理想情侣啊!”庄均啓实在是听不得莫韫年再说出一字一句绝情的话,他的十指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我没忘!我记得清楚理想情侣不过是周围人的一厢情愿,任你任我谁都没有承认过。即便是你我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切都已经在大三那年在你的独行其是下划上句点,在你不吭一声离开的时候我们就被你亲手分割成你、我。你永远不知道你突然的离去带给我有多大的冲击,你也不知道当所有人都知道你离去只除了我被蒙在鼓里的那种滋味有多苦涩,我以为哪怕我们不曾如外界所言一起过,我们的感情还是深厚的。却不曾想你会连一声道别都吝啬予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骤然离去就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打散我的以为。”
这是一直压在莫韫年心上的郁结,终于到了解开的时候。
“不是这样的。我有去找过你只是时间太赶我没来得及找到你就得上机,我也有托人捎信给你。”
庄均啓是在大二那年决定出国留学的。没有其他特别原因全为自身前途考虑,外加他是被系里导师推荐过去的,机会自己找上门任谁也不会拒绝。他承认自己唯一考虑欠妥的就是没有提前告知莫韫年。
明明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她,他没有,以至于后来他想说却已来不及。
大学后,因着他与莫韫年不属同系,上课时间也截然不同。常常是他有课她没课,若不是他们两人都有互相配合努力地挤出时间恐怕同在一个学校见上一面都是奢望。大二那年大家的课业都很忙,可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他们会偶尔约在饭堂或是校外的小饭馆吃饭聊天。
很多次他都想要告诉她自己可能要出国,却在每一次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急等签证申请批了再告诉她。她曾对他说过害怕离别,而且自从高中同桌以来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分开过,他实在不忍看她一旦知晓他出国后脸上出现的不舍与哀愁。
于是,他就一边拖着不说一边努力地抽更多时间与她待在一块。
万万没想到,他的签证一批下来就不得不登上最快的班机飞往他申请的学校报道。
后来等他在美国安顿好一切再想联系她,却再也联系不上。
一别就是三年。
莫韫年回望他,嘴角带着笑意却似听见一个冷笑话一样的勉强。
“找过我?捎信给我?那么我请问你找到我以后你要对我说什么,在信上你又写了什么?是要我等你吗?庄均啓,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整整七年里我无时不刻都在爱你,我把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搁在你身上。自你离去,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等了你足足两年。好不容易我下定决心放下你去接受别的人,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捣乱着我的生活?”
莫韫年深深地吸气缓和片刻又续了先前的话,“你说我们是所有人公认的理想情侣,可至始至终你都没有承认过!你宁愿与我保持着不明不白的暧昧都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身份。你若真重视我就不会舍得与我暧昧,因为暧昧是最伤人的。”
莫韫年哭了,憋在心里多日的不甘、痛楚通通化作泪水喷涌而出。
庄均啓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好好安慰却被她果断地挣脱开,“我已经过了那个需要你安慰的时期了。我说过的,在你回来的同时我也走远就像相交线在交点之后无限延长也无法抵达下一个交集。不管怎样,时光不可能回到我爱你的时候,你也不能抹杀掉你离开对我的伤害。就这样吧,让我们随着工作上的结束而回归到各自的位置上。”
直到莫韫年不再回头,倔强的身影模糊消失,庄均啓才明白他的离开带走了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