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逸事》一路芳菲

54、别扭

　　枫园的后山有一处断崖，断崖的旁边却不像是一般的崖顶那样寸草不生，而是开满了五彩缤纷的不知名的花朵，时不时飘来阵阵清香，百尺崖底之间烟翻雾涌，漫上山崖，花海之中立着一个白衣少女，女子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明亮如同夜间星辰的眼睛，不掺杂一丝杂质，令人情不自禁便沉浸在其中。
　　她的面容姣好如同月宫仙子，令这盛开的百花黯然失色，白色长裙如同水银泄地一般拖曳在地，腰间系着一条柔软的仙绫尺素，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女子全身上下没有一样金玉杂物，亭亭玉立在云雾缭绕的花海之间，远远看去，似乎不在凡尘俗世，圣洁得不沾染半点人间烟火。
　　璐璐来到断崖的时候，忍不住驻足观看，虽然早知道表小姐长得极好，可是还是被她的倾城之姿所震撼，一如此刻，即使她是女子也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卓汐缓缓转过身，那绝世的容颜慢慢呈现在璐璐的眼前，令她不由得呼吸一窒，连到这里的目的都给忘了。
　　“有事？”卓汐淡淡的开口，今日她会来这里，其实是来反思的，在枫园的这半个月，萧悯待她视若珍宝，萧韵几姐弟也时时影响着她，这种被人呵护在乎的感觉极其容易让人沉溺其中，她不得不避开他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细细梳理一下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即便如萧悯所说，他是娘亲的哥哥，可是，她却还有她要做的事情没完成，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
　　听到卓汐的话，璐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像是刚才那样盯着主子看是极其不敬的，好在卓汐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夫人请表小姐到前厅用膳！”
　　这些日子，璐璐也差不多摸清这位主子的性子了，天性冷漠，寡言少语，只要不触犯到她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表小姐待她不算好也不算坏，因为除了偶尔的传话，她几乎不用服侍表小姐什么，如今她几乎成了枫园里面最闲的丫鬟了，简直是比小姐还悠闲，旁人羡慕的不得了，毕竟能天天见到这么漂亮的主子，又这么悠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也只有璐璐自己知道，有时候就这么站在表小姐身边都是一种煎熬，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寒气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虽说不至于拿剑相抵，可是哪怕只是一眼，就吓得她双腿瘫软，那双敛满寒光的眼眸，会让人即使在盛夏还是感觉置身冰雪寒冬，璐璐是不太敢靠近她的，就是传话也是保持在三丈以外的距离。
　　卓汐看了一眼即将落入天边的斜阳，也不说话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恰巧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将她的衣摆掀起，踏步于花海之中，仿若花中仙子，即将登仙而去，璐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她就这样飘然而去了。
　　来到前厅，各人一次入座，卓汐瞥了眼她上首空着的位置，那是萧绎的位置，这已经是第三天没见他了，虽然同住枫园，但是两人却是极少见面的，卓汐不知道萧绎是不是真的那么忙，但这也于她无太大干系。
　　倒是萧萱看着萧绎又缺席，有些不依了，嘟着嘴不悦道：“爹，大哥怎么都不回家吃饭了？”
　　萧悯面上有些为难，“你大哥最近事情多，等忙完这阵，爹让他好好陪陪你们！”
　　其实萧悯这活说的连他自己都没底，那天见过萧绎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根本就不需如此卖力，而且商行一切运转正常，也用不着他如此废寝忘食，他担心的是，绎儿还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非要掺和到那些事情中。
　　萧萱哪里听不出萧悯话里的敷衍之意，正郁闷着，忽然听得下人报道：“公子回来了！”
　　众人齐齐望去，果然见萧绎一袭白色儒衣踏风而来，衬得他愈发飘逸出尘，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身后跟着的一身玄衣的冷寂和宝蓝色长衫的张济元。
　　走进前厅，张济元不由得被厅上的那抹白色身影吸引了注意，枫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了？
　　待他看清了那人的容颜之后，不由得呼吸一窒，绝代容颜仿若天上仙子，清冷的气质不沾染半点烟尘，精致的武广完美的无可挑剔，这绝对是一种视觉上的震撼。看到九公主的时候，他已经惊为天人，然而眼前的这位却是明显的更为出众，九公主身上是帝王贵胄的高贵，仿若灼艳的牡丹，又如寒冬雪梅，傲然不屈，而眼前的这位少女清泠不惹纤尘，如天山上的雪莲，冰清玉洁。
　　“咳咳，唉，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旁边传来萧萱故意拉长了的声音，张济元心里一紧，暗道：坏了！
　　他忙收回在卓汐身上的视线，朝萧韵看去，果然见她堵着小嘴狠狠地瞪着他，一旁的萧萱则是挑衅似的朝他挑了挑眉，张济元心里叫苦不叠，这萱儿都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排头吃了。眼下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转身给萧悯行了礼。
　　“济元见过伯父、伯母！”
　　萧悯似是没有看到他们这些小动作，忙招呼他入席，吩咐仆人添几双碗筷，萧夫人则是想母亲一般对着张济元一阵嘘寒问暖。
　　“济元，在外边住的还习惯吗？”萧悯也关切地问，
　　闻言，张济元心里一阵暖流趟过，“还可以，谢谢伯父关心。”
　　萧韵拿着筷子闷闷的戳着碗里的米饭，“爹你担心他做什么，人家那状元府肯定比咱们这里好了，不然怎么会几个月都不来一趟，我看肯定是乐不思蜀了。”
　　张济元没考取功名之前一直是在枫园住的，也是这次得了名次，朝廷赐了府邸，他这才和母亲搬去了状元府。
　　萧韵略带埋怨的话惹得张济元脸上一阵尴尬，看来这丫头气还没消呢！
　　“韵儿，怎么说话呢！”萧悯适时阻止，萧韵努努嘴，低下头继续扒饭。
　　“济元，你别见怪，这丫头就是这样，被我们宠坏了。”
　　“不会不会！韵儿说得没错，前几月济元外出公干，没能及时来看望伯父伯母，确实是济元的不是。”张济元一副惶恐，他哪里敢怪，就是这样，一会儿还不知道得陪多少好话才能哄得她开心呢。
　　吃到一半，萧韵率先离了席，众人都知道她这是生了张济元的气了，也不好说什么，张济元一直都分了一份注意在她身上，这会儿见她离开了，忙向萧萱投去了求救的眼神，这丫头平日里鬼主意最多，有她帮忙劝着就好办多了，可惜萧萱却不理他，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张济元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故意的。
　　萧绎却是眉头微微皱起，张济元知道，三个弟妹中，萧韵是萧绎最为疼宠的，平日里对这位妹妹几乎是百依百顺的，要什么给什么，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很明智的，在萧绎未发话之前，张济元搁下了碗筷，“伯父，伯母，我去看看韵儿！”
　　除了卓汐，众人对这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张济元和萧韵的事情在这枫园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之前一直没有成亲估摸着也是想张济元考取了功名，这样也好消去了那点子门不当户不对的议论声，现如今张济元功名也有了，两人的好事恐怕也近了。
　　萧韵赌气离开饭桌后，就来到了院子里的湖旁边，今晚是十五，圆月悬在空中格外明亮，倒映在湖水中别有一番朦胧美感，这么无礼的中间离席，她其实也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小气了，像是汐表姐那样的美人，哪个不会多看两眼，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回头看不到追出来的人，她那一点点懊悔也化作了气恼，“死张济元，臭张济元，我跑了你就不会追出来吗？”
　　她捡着湖边的碎石使劲往湖里面砸着泄愤，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将月亮的倒影打碎，唯剩下点点波光。
　　“气还没消呢？”
　　“啊！”萧韵背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底踩空，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摔下湖里，幸得张济元眼疾手快的将她拦腰揽回。
　　“怎么不小心一点！”
　　张济元略带责备的话让萧韵暂时抛却了身在男子怀里的羞怯，仅剩的感激也荡然无存，气恼的瞪着他，“不是你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我会掉下去吗？”
　　怀里的佳人脸蛋气鼓鼓，俏脸因着生气泛着淡淡的红晕，朦胧的月光下说不出的秀美，张济元忽然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渴，声音嘶哑，“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吗？”
　　萧韵嘟着嘴别过脸，“谁生你气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该死的，张济元觉得那嘟起的小嘴简直就是在折磨他，可是，不能，不能吓到她了，“还说没有，那你摆着个苦瓜脸给谁看呢？”
　　“你……”萧韵双目圆瞪，气的说不出话来，“汐表姐那么漂亮，你去看她好了，谁叫你来看我这个苦瓜脸了！”
　　张济元心里一紧，这萱儿真是害他不浅啊！
　　“韵儿这么可爱，卓姑娘哪里能跟你比呢！”
　　“你说谎！”
　　“我发誓，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
　　“真的？”
　　“真的！”
　　……

作者有话说

　　调情果然不是我擅长的，（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