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你一生的模样》许维夏

25、25.

　　25.

　　一时间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两个人同时沉默，很快，蓝河就听到叶修那边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
　　蓝河觉得自己好像连叶修的心跳声都能听到一样，而自己的心跳声，也随着叶修的节奏放大了好几倍。
　　“蓝河……”叶修一开口，声音都是嘶哑的。
　　蓝河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张嘴说话，发出来的声音肯定也是颤抖的，所以他只好“嗯”了一声，根本就不敢开口。
　　“蓝河……”叶修低声说，“你静下来的时候，会不会回忆那两天的事？”
　　蓝河知道他说的是在S市的那两天，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怎么好意思直接承认自己睡觉前常常会在脑内演小电影？
　　“不知道！”蓝河想了半天只好这么说。
　　叶修在那边小声地笑了：“可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想……控制不住地想，想你那次特别棒……”
　　“……”他一定是故意的，蓝河恨恨地想，如果叶修现在在他面前，他一定马上把他就地正法，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十月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叶修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一到晚上就想，也不知道之前快三十年是怎么过来的，都根本不怎么想这些事。”
　　蓝河听了，心里忽然有点不好受。异地恋真是挺磨人的，而且不仅仅是叶修，都是正常的男人，他同样也会想。
　　“对不起……”蓝河有些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修这下真笑了：“对不起什么啊，不在一个城市，不都这样么？”
　　又是一阵沉默，蓝河鼓起勇气问：“你后悔了吗？”
　　叶修还是笑：“真俗气，什么破问题啊，拒绝回答。”
　　“那……那个的时候你怎么办啊？”蓝河忍不住问道。
　　“能怎么办啊，就那么办呗！”叶修说，“你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不办，”蓝河吐槽道，“想了就闭着眼睛，反正很快就能睡着。”
　　“辛苦你了，”叶修叹息一声，“你是太累了。”
　　“叶修……”蓝河忽然说，“等存够了买房子的钱，你……”
　　他停下，没有再说话，可是叶修却听懂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叶修说：“蓝河，如果我说，我准备三十五岁正式从兴欣指导的位置上退下来，你会不会等我到那个时候？”
　　蓝河一愣，很久很久没回过神来，直到叶修又问了一遍，蓝河才大声地说：“我当然会！“
　　“五年……很长，”叶修的声音有点低下去，“我第一次觉得我这个人挺自私的。”
　　蓝河笑：“自私？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别说得就好像这五年你不等我一样。”
　　“蓝河，你那么年轻……”叶修没往下说，但蓝河懂他的意思。
　　他就非常非常认真地对叶修说：“别想太多。”
　　“怎么可能不想太多，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要的是一个年轻男孩的五年时光，”叶修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认真，“我既然说了这句话，就要给得起回报。”
　　蓝河笑了，他说好，说我相信你，我等着你。
　　然后他又说：“叶修，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叶修问道：“蓝河，虽然现在说这些也许还早，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你有没有想过，等到要向家里人说出真相的时候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蓝河闭了闭眼睛：“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我前几天试着跟我妈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前段时间出柜了，在我们俩好上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他和他男朋友的事了。
　　“现在想想，我知道这件事的第一瞬间也很震惊，甚至有些不能接受。我那个同学和我从小玩到大，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之前一点也没发现他喜欢男人？还不可避免地想过，他那时候跟我那么亲密，有没有别的情感在里面，就觉得有点别扭。
　　“可直到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感情之后，我才明白，其实他真的不一定是喜欢男人，只是遇见了一个爱的人而已。就像我和你一样，在你之前，我根本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成为恋人，感情还这么深。
　　“而且就算他只喜欢男人又怎样，每一份感情都值得尊敬。我真的很鄙视当时有那种想法的自己，也庆幸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不理解他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我那天问我妈，我说妈你知道小东的事么？我妈说，听说过，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学坏了，说从小也算是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
　　“我当时心里一阵难受，我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世界卫生组织早就说了这不是病，这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只不过不是多数派而已。
　　“我妈就说，她还是不能理解，男人怎么可以跟男人在一起？她说可怜了小东的爹妈，不知道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一辈子厚道老实，结果出了这么件事。
　　“我心里特别不忿，我问她怎么可以这样想，我说我还以为你跟那些家长会不一样，以为你是开通的人。小东喜欢男人怎么了，他喜欢男人之后是去杀人了还是去放火了还是对他爹妈不孝顺了？你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否定了他？我说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妈看了我很长时间，那个眼神甚至让我有些心虚。她后来只说了一句话，她说，让自己的爹妈在街坊邻里那里丢了人，明知道父母想要个孙子，却没办法实现老人的愿望，哪一件不是不孝的事？
　　“后来我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其实我静下心来有好好想过，我妈的时代比我们早太多。就算现在同性恋也依旧是小众，是少数派，我们又能要求自己父母那个年纪的人在对待这件事上有多开通呢？
　　“叶修我问你，如果不是我，你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吗？之前你身边的朋友有没有喜欢同性的，如果有的话，你那时是怎么看待的？还有，我对你的家庭并不是很了解，只大体听你讲过一点点，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不管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等到我们决定告诉他们的那一天，都不会是简简单单打个招呼就会被认可、被接受的。”

　　等了很久，叶修那边才说：“蓝河，如果不是你，我虽然不敢说百分百吧，但至少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我以前有很好的朋友是喜欢男人的，我虽然觉得别人的事轮不到我管，但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有过不理解。还有，你说的对，我的家庭不管是什么样的，都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就让我们过关，而且从某些程度上来说，或许会比你的家庭更难接受我们。”
　　又是长久地沉默，叶修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坚定：“可是蓝河，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怕不怕？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
　　蓝河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似乎在仔细地思索和斟酌，叶修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最后蓝河说：“我的人生规划，不想还没实现就主动放弃，那不是我的性格。”
　　叶修就说：“我也是。”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笑了好久，叶修说：“不想这些了，慢慢来，一步步走。”
　　“嗯，车到山前必有路。”
　　“今天你生日，记得吃些好的，心情要好，”叶修笑着说，“多吃点肉，你一把骨头硌得慌。”
　　“嫌弃？”蓝河笑。
　　“当然是心疼，”叶修问，“全明星你会来H市吧？”
　　蓝河有些得意：“还用你说，我一直在努力争取着。”
　　“那一定要争取成功，我的怀抱在等着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叶修咳嗽了声，“连衣服扣子都已经全敞开了，就等着蓝河大大了。”
　　“你先给我好好备战吧！”蓝河被他逗笑了。
　　“没问题啊，让我的小弟小妹们把你们大蓝雨打得落花流水么？”叶修不怕死地说。
　　“……”蓝河无语，“叶修，你真讨人厌，你要是现在在我面前……我就……”
　　“你要是现在在我面前，我就一把把你按在床上。”叶修的声音忽然低下去，那种故意扩大无数倍的磁性沙哑，让蓝河的心再次激烈地跳了起来。

　　那天晚上两个人到底没能隔着电话来一发，即便最后粗重的呼吸声让人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可还是不好意思对着手机做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蓝河此刻真的很想拥有一扇随意门，那他一定会马上跑到叶修的宿舍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狠命扑过去，把他压在自己身下这样那样以及这样和那样。
　　叶修问蓝河要了张照片，他说：“求蓝河大大给发张照片过来呗，我手机里竟然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有。什么尺度你懂的，大家都是男人，没有这个太不方便了。”
　　蓝河被他逗得又想发火又想笑，最后只好说：“你先发给我我就发给你；你给我什么尺度的，我就给你什么尺度的。”
　　叶修这次被他噎个半死：“蓝河你学坏了啊！”
　　蓝河于是得瑟了起来：“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叶修无语了半天，最后撂下一句话：“好，你够狠，给我等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蓝河有点小激动，不知道叶修会发过来一张什么样的。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蓝河忽然想到如果叶修真的发过来，那自己也得发过去。就又站起来，跑到镜子边上对着自拍了几张。
　　他知道叶修想要的是什么，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蓝河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想了想，又把里面的背心也脱了。
　　然后他一咬牙一瞪眼，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一张。一看，觉得还行，再一看，又觉得自己明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哪有叶修说得那么夸张。
　　还没自恋完，彩信就进来了。蓝河的心砰砰一跳，赶紧坐好，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让人兴奋，虽然两个人在S市那次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叶修浑身上下也没有他没见过的地方，但是这种隔着那么远的小情趣还是让人觉得激动无比。

　　点开，图片一点点出现在眼前，一瞬间蓝河甚至忘记了呼吸，脑海里只剩下叶修此刻的样子。
　　穿衣镜里的叶修，光身穿着自己送给他的那件格子衬衫，却没有系纽扣，敞着怀，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他下身穿着那条牛仔裤，没有拉上拉链，黑色的底裤很清晰地露在外面。
　　再往下，就是那双赤着的脚。
　　像时尚杂志上的明星照片一样，其实没露任何重点的部位，却能让人感觉性感到了骨子里。
　　蓝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把手指抚上那张照片，摩挲着，幻想着自己此刻触摸着的就是叶修的皮肤。

　　大概时间过得有些久，叶修的短信又发过来了：“……蓝河大大还满意吗？”
　　蓝河这才回过神，想了一会儿决定调戏一把，就回复过去：“叶神好性感，可以撸五百年了。”
　　叶修的回复很快又回来了：“那……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蓝河笑了，想了想，把刚才照的所有照片都给他发了过去，又补拍了一张，没有别的，只照了自己的脖子。
　　扬起的脖颈，柔和的灯光，还有喉结上特意狠掐了一下泛起的红，也不知道图像传过去会不会看清楚。
　　“友情附送一张你最喜欢的。”
　　这次是十几分钟之后才收到叶修的回复，蓝河没办法不去想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寻思了半天终于点开看了，结果赤裸裸的一句话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赤裸裸地挑战着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
　　“两个多月了，这次最爽。”
　　大神一般不耍流氓，可大神耍起流氓来简直不一般！
　　蓝河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万语千言最后也只能汇聚成一句话给叶修发了过去：“FUC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