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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天神下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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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渐渐升起,朝霞像仙子拖出的巨幅红纱,挂在山头水上,司昂没了掌柜那个拖油瓶,凭着在现代马场里练出的一身好骑术,迎风驰骋,一鼓作气冲到队伍前方。庞彻诧异地看着这小子,司昂棺材板一样的脸忽然笑了一下,庞彻哪里能让这厮小瞧,扬起鞭子便赶超了上去,前头的众位少年也起了兴致,一股脑下饺子般都往前冲。
一队人马快速行进大半日,开始进入密林地带,在队伍后翼的奉以轻声对旁边的人道:“马上要抵达埋伏区,都可安排妥当?”
副手孟阔低声笑道:“将军放心,杀手卯时就已在山头待命,这帮小子警觉性太低,该好好收拾一顿!”
话罢不多时,前方一阵子马嘶怒喝声传来,奉以神色一凛,不再前行,随行一队护卫调转马头围护奉以,放眼望去,前方一片刀光剑影正打得正欢,为了逼真起见,奉以扬鞭冲出人群作势朝着黑衣人杀了过去。
来袭的个个蒙面,不吭不哈,上来一阵猛砍,奉以与其中一人交上手,三招一过,奉以骇然发觉对方是在拼命,抬眼望去,二百个功力高强的黑衣人不断变化阵型,已经将前方学士和武士团团围住。
“孟阔!!”奉以厉声呼喊副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他们埋伏乔装的杀手已经被收拾了!
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猛然遭遇大敌,个个都如猛虎下山,毫不畏惧地深入敌人包围圈,浴血奋战,可是他们哪里狠得过专业的杀手,奉以策马要去指挥这些毫无战术一阵乱喊乱杀的少年,却被数十黑衣人疾驰过来死死纠缠住,负责守护奉以的侍卫奋勇抵抗,凶狠的刺客们手起刀落,割麦子一样将他们屠杀殆尽,血光染红了三月春/色,奉以隔着人群大喊:“撤!!都给我撤!!违令者取消参训资格!!!李副将发射救援信号!!”
少年们喊打喊杀毫无队形,前后都是敌人,哪里能说撤就撤。
刺溜一阵尖啸,三发黑色的烟雾弹在高空中连连爆开。
正混乱时,一只毒镖从奉以斜后方射出,奉以听到飞镖划破空气的声音时已经大惊,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燕尾毒镖直直向他飞来,毒镖在奉以震惊地空当猛力地穿过他的肩胛骨将与奉以决战的黑衣人在空中击飞。
奉以忍住剧痛,见毒镖飞来处除了绿林深草,并无半个人影,这强悍的力道他无比熟悉。
是他么??
“将军!小心!!”侍卫看见将军恍惚马上提醒。
挥剑挡了一记,疯狂袭来的黑衣人让他无暇再思考其他。
侍卫们见将军遭暗袭,纷纷杀红了眼,三月正午,骄阳如火,血色荼蘼。
这些刺客不是要杀哪一个人而是要进行全体大屠杀!!!
此时的司昂被刺客当头一阵猛追,腿上被刺了数刀,正和一群功力垫底儿的学生被围在安全区内,时不时听见圈子外头打斗传来的惨叫声。
“后面的补上!不要让敌人冲进来!”
庞彻一剑砍向面前刺客的面门,一边注意整个战场,天生的王者气势让他很自然而然地对着这帮毫无作战经验的学士发号命令,于此同时,位于正南正北方的两个年轻人看清这是轮回阵法,明白庞彻用意也自动协助庞彻调拨武士,一轮受伤退下,再上一轮,如此循环补充对抗比他们经验老道又狠辣的敌人,也算暂时守住了阵营。
司昂大腿上血迹斑斑火辣辣地疼,吸气时正好看见西北位置上刚刚他还在和司昂赛马形容憨厚名叫徐敞的学士被黑衣刺客打落了兵器,徒手肉搏,已然如待宰羔羊,伸手搏击时已被刺客往胳膊上捅了一刀,一刀拔起一到又至,直取徐敞颈项,被他用手勉强挡了一记,再来一刀怕是必死无疑,眼看黑衣人乘胜追击要取他性命。
司昂咬着牙站起身,将袍子往裤腰上系紧,在地上拾起一把长剑,闷哼一声生生将剑从中折断,拿起短了三分之一的剑,飞速穿过包围圈,眼神阴鸷,照着那黑衣人的腹部刺了过去,黑衣人闪了半步,司昂见一剑未中心道不好,果然立马引来黑衣的反击。
“快拿剑!!!”司昂抬起右腿飞踢过去,击中黑衣人时腿部一阵剧痛,随后普通一声闷响司昂跌在地上,震得他胸腹剧痛。
刺客的剑被踢落,憨厚的学士马上拾起剑对着地上的黑衣人的腹部戳去。司昂见狡猾的刺客虚晃一招腾身躲过,反而一脚将徐敞踢飞,司昂怒喝了声:“去你妈的!!!”
说时迟那时快,司昂手上没有兵器,爬起来捏起拳头朝着那人一阵猛打!第一拳打眼睛,打得这人头昏眼花找不到方向,一顿死磕,直直将此人弄得血肉模糊晕了过去。
激战半个时辰,心高气傲的少年们终于深切感受到了这些亡命刺客的凶猛,一番纠缠下来,他们只是被动防守,受伤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开始呈现出慌乱,生死未卜之感渐渐袭上心头。可尽管遭遇劲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退缩,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每一个人——他们是周乾王朝最优秀的勇士!!!邪不胜正是他们心中最初的信仰!这些还没有被世俗黑暗沾染的少年睁大清澈的双眼,他们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再是身份低微的贫民,他们都是为生存做斗争敢于直面淋漓鲜血的勇士。
孟阔将军以一当十,杀红了眼,还是无法突破包围圈去助那些小子一臂之力,只能扯着破锣嗓子对前方的少年们大声吼道:“防守第一!!减少伤亡!!!都坚持住!!只要能再坚持一个时辰,驿站的兵马就能赶过来!!!”
侧身躲开迎面劈砍而来的利刃,因为大声疾呼分散了注意力,孟阔肋下骤然钝痛,却不想刚刚举手,一柄飞刀横空飞来,直直插/进侧腹。
奉以见副将受伤,咬牙利落将身边纠缠的刺客斩杀,冲破围着孟阔的包围圈。
“将军,你来干什么!!这些个小喽啰还不够我老孟塞牙缝!!”孟阔丝毫不顾正在流血的腰腹,大刀咻咻地将刺来的几剑挡了回去。奉以和孟阔背对背,他看向远处还在激战的几个副将:“老孟,实不相瞒,我已中毒镖。倘若我有不测,季将军接替我的位置,带剩下的人去漠北见成老将军!”
孟阔一听大惊,猛地转过头,看到奉以肩膀上湿成一片的黑血,一蹦三丈高:“哪个王八蛋放的镖!!!老子要砍死他!!!”
“注意敌人!!”奉以喝了一声,坚持良久渐渐感到毒性难以自抑,四肢被抽空顿感无力,对方一击袭来,他拼尽全力一挡,猛然退后直挺挺的倒下,手中还握着染血的宝剑,孟阔接住他,发了疯地挥舞手上的弯刀,要将对面的敌人削成肉片一般。
周围血光成片,人影憧憧,视线模糊的最后,奉以看到路尽头一名从包围圈外带着救兵赶来的少年,手持长剑,如天兵下凡杀入阵中。恍然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也这样般杀气腾腾,每每在他绝望时降临,让敌人闻之丧胆!
铁蹄声轰轰隆隆由远到近,兵马提前到来让少年郎们精神大振。
少年和救兵的加入一下子将紧张的局面扳了回来,可少年与敌人打斗不过三招,立马现出原形,捉襟见肘,有人把他拉到一边,“丠学士你还晕着,刀子不长眼,别撞上,一边先歇歇吧!”
丠姻准惨白的脸微微一红,被骑兵队长强迫推到重伤患的圈子里,见一个满脸是血看不出面目的小子瞪着他,其余人也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个幸免于难据说还晕马的没用家伙,掌柜面对众多目光,不好意思地拱手:“在下来晚了。”
“你怎么算到这边有埋伏!?”大半个脸染着血的小子冷冷地问。
“在下在驿站睡了一觉醒来,见各位迟迟未到,怀疑各位莫不是已经改道,急忙往返,途中见东方空中信号弹升起,心知不妙,于是以奉将军的名义求这附近的郡守借来一千精锐骑兵前来相助。郡守见我身上着装和组绶知我并非信口雌黄之辈,一听奉将军大名立即应了。”
他们浴血奋战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睡觉!!!周围的人有种想把他撕了的冲动。
“你如何和这一千人同时赶到?!”那人以赤/裸裸藐视的口吻问道。
掌柜这下连耳朵都红了,让他做回英雄不行么!恨恨地望了那小子一眼不甘愿地道:“路口处停有马车,在下......乘马车来的!”
“......”问话的人转过头,抬起捂着腿上伤口带血的手擦了擦脸,摸了摸耳朵边的卷毛,装作看不见掌柜瞪着他的目光,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张脸被手上的血糊成了个大花猫。
骑兵的加入让刺客纷纷败退,不出两刻中,刺客已经撤离得无影无踪。
路口一辆八匹膘肥体壮毛色刺眼的骏马拉着的四五米长宽豪华大马车被专业的马夫赶了过来,众人瞠目结舌,又将掌柜狠狠瞪了一眼,那蔑视的眼神再说——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掌柜远远地退开,以撇清和那马车的关系,他着实冤枉,郡守一听见奉将军的名声,二话不说调兵遣将,赠宝马香车,热心泛滥把这阵仗搞得跟迎亲一样,他也没办法不是。
上头的貂皮垫子和精美的木质长凳被劈开扩宽,士兵们将严重的伤患抬了上去,人挨人的躺着挤了满满一车,连马车前头还跨着俩。几个只伤了胳膊腿儿的都没好意思凑上去,显然那里已经没有掌柜的余席了。
可人家受伤的骑在马上,再不济也比掌柜跑得快,一队人急匆匆地往这附近的郡县赶,一场血战下来,死了七八个武士,十几个重伤的人已经快要撑不住,必须赶快抢治。
日头西斜,树林里的鸟儿唧唧啾啾好不动听,一人一马逐渐和大部队拉远,掌柜见自己又被老远地甩在后头,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发急直刨后蹄子的马儿道:“吃草,边走边吃......”
马儿鼻孔喘着粗气,昨天吃了半夜,今日去驿站又喂得倍儿足,它精力旺盛只想撒开蹄子狂奔!!
掌柜捋顺马儿长长的鬓毛儿安抚:“咱慢慢儿走,看到路旁那几匹挺直的家伙了么,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跑得太快,刀砍出头马懂不懂?跟了本掌柜是你的福气!”
马大哥尾巴一摇,嘶叫了一声,它会说话肯定爆粗口:靠!掌柜你怕摔也不用人身恐吓吧!!老子一身越野千里的高贵血统是用来给你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