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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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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矩木静寂之间自沧溟城主需要依附神血之力治救起,便是没有大祭司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然而做为第一个接受魔气熏染的谢衣这几日却频繁出入——只因心魔砺罂已擅入静寂之间。
砺罂大笑道:“既然你们族人不宜感染魔气太快,我寻了半日只觉得此处人最少,最为安静,既适合我吸收下界欲念,亦方便予你们慢慢引魔气,你们说呢?哈哈哈哈哈。”
谢衣蹙眉不语。
矩木是流月城的基石,静寂之地正是矩木主躯干。砺罂附上这里,真正的意图只怕是以矩木为遁。如此就算流月城人能在短时间于下界内寻到少有浊气之地,亦不敢轻易毁约,因为矩木一旦被毁,整个流月城会瞬时灰飞堙灭。
谢衣无声叹息。他既不愿看族人遭遇灭顶之灾,亦不愿看下界生灵涂炭,因为无论哪种结果,必将湮灭无数生命,这些生命生时皆发光发热璀璨至极,而一旦逝去却要永不重来。
这实在太残酷了呵,谢衣想着。这些天他一直在生灭厅翻阅各种古籍,然一无所获,脑中开始便有了些模糊的念想。
只是,真能舍矣?
“想什么,这样入神?”
谢衣闻言一惊,转身才发现是沈夜到来,忙躬身一礼也不答话。
沈夜也不在意,行至城主沧溟身衣,捏了个灵诀,将带过来的鲜花替换掉前一天的。
沧溟依旧是阖着双眸,不言不语不笑不闹,美丽又安静的得如同画卷一般存在。沈夜也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
砺罂附于矩木上方,却在此时又插言讥笑道:“真是想不到,大祭司原来还是个情根深种之人。”
沈夜只淡淡回道:“是么?只可怜你吞噬无数心念七情,却永远不会明白何为情,何为念。”也不理砺罂作何反应,转身又向一旁的谢衣道:“若无事,与本座一道走吧。”
路长而曲,谢衣便静静的跟在沈夜身后。
真是像极了十一岁刚拜师那日啊,沈夜跟他说:“你若愿尊我师,便跟我走吧。”于是谢衣跟在他身后,重新走过了来时那条长长的通道,走过了神殿每一个角落,走过了这么些年的时光。
离寂静之间远了些,沈夜才道问:“我听华月说,你接受魔气熏染头两日身子有所不适,现在可好了?”
谢衣摇了摇头道了声无事,又眨了眨眼,反问道:“那师尊可好了?”
沈夜声闻侧头身子看他,沉声道:“你何时……”
“弟子于歧黄一道,只略通皮毛,虽不精,但是这些年跟师尊一起,也总能看出一些微。”
“为师得神农神血庇佑,这些年已经好了许多,你不用担心。”
“……”谢衣听他说得轻松,一时反不知要说什么,又静默半响才又道:“弟子也是此次微恙,才得以体会族人生病的苦痛,灵力精纯之人尚有所感,而那些豪无抵御的族民们却要身经绝症恶疾,肢体溃烂,真不知是如何的痛楚。”
沈夜凝住了脚步,皱眉道:“当真胡闹,你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负气跟本座说要第一个来接受魔气感染?”
“非是负气,弟子是倚仗师尊授我的术法才敢一试,如果换了别的族人,心魔砺罂不知轻重,怕是会损命。”
沈夜叹了口气:“你这点心思为师岂不能懂。左右现下你已无事,但若你稍有不甚——那你可曾想过为师的感受?”
谢衣听他这样问,却是狡黠一笑反问道:“却不知那种感受,与弟子那日看到天同、天机、开阳三名祭司同时向师尊发起攻击时感受,孰轻孰重?”
沈夜一怔,竟不知谢衣那时这般为自己担忧。心下几分动容几分无奈,语声柔软,只佯怒道:“好得很,竟是跟为师计仇来着。”
“弟子不敢。”谢衣说着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一时间师徒亲密无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无二。
片刻后谢衣才又道:“听闻师尊是自砺罂潜入城内开始,便每日亲自送鲜花至城主大人?”
沈夜不明白他怎的又说起这个,只点了点头,故意打趣道:“这花城主喜欢,小曦也喜欢。莫不是没全送到,有人便拈酸泼醋?”
谢衣摇头笑道:“师尊莫取笑弟子。弟子只是觉得,师尊并非耽于儿女情长之人,这样做,必有深远打算。”
沈夜点了点头,不复言语。想起那日与沧溟商议跟心魔合作一事最后的决,不由回头看了看静寂之地,复又看进谢衣眼底,像是在那里能够看穿烈山部的将来一般;这样聪慧之人,将流月城交由他来护持,自己真的可以安心了。
谢衣亦笑着看着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要怎样才能真正的回护好这一人一城呢,我的师尊,我的家乡,还有流月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