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香溪河畔草

42、有产阶级

　　有产阶级

　　十三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他帮了我的大忙，要我犒劳他。请他吃饭喝茶！

　　我因为胡乱怀疑十三而心生内疚，再加上，我的确很长时间没与十三一起吃过饭了，就与十三一起到伯伦楼去喝茶吃饭。

　　十三还得意的说，吃过了饭，会带我去个好地方,包我喜欢！

　　谁知，刚坐下，阴柔美人九与十霸王就晃上楼来了。

　　令人好笑的是，还没到夏天，美人九就摇着把扇子，做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样子！

　　十霸王看到我与十三,乐呵呵的过来打招呼：“好巧，我与九哥来喝茶，没想到会碰上你们。”又招呼阴柔美人九：“九哥，快来坐，我们与老十三他们一起，人多热闹。”

　　阴柔美人九阴阳怪气的慢摇着折扇：“人家又没说请你，你倒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阴柔美人九摇扇子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穿长衫站着喝酒的孔乙己！

　　我在十三发作之前，忍着笑抢着开口：“九爷十爷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快快请坐，相请不若偶遇，今天由民女做东，还请二位爷赏脸。”

　　阴柔美人九一声嗤笑：“你倒会省事！当我是老十？被你糊弄得团团转？”

　　我听了，气冲脑门，正准备与阴柔美人九理论，十三已经率先发话：“九哥的话，好没道理！思盈好意请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说些有得没得干什么？”

　　十霸王也涨红了脸：“九哥，你胡说什么？谁团团转啦？我们是合伙做生意!”又对我说：“我九哥最喜欢胡说了，你别在意！”

　　我心里气极了，面上不动声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早就知道了。怎么会在意！”

　　阴柔美人九收了扇，气呼呼地指着我：“你个死丫头说谁是狗？”

　　我闲闲的看他一眼：“没说谁！我自己说着玩！”

　　十三抢在美人九有所动作之前，拉了我在身后，对阴柔美人九与十霸王一拱手:“我们先走一步！”

　　十三说完，也不等那美人九答话，就拉着我下楼而去。

　　楼上传来美人九的咆哮声：“你们给我站住，说清楚了再走！”

　　十三牵着我扬长而去!

　　十三带着我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几句,马车就向城外驰去。

　　我知道十三肯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本来不想问，为了配合十三的故弄玄虚，还是开口问他：“这是要去哪里？”

　　十三嘿嘿一笑卖弄关子：“好地方！到了就知道了！”

　　已经到了郊区了，再跑了一阵，车子驶进了一个农庄的院子。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过来给十三行礼,只听那汉子言道:“奴才宋三见过十三爷，十三爷吉祥！”

　　十三吩咐宋三:“去准备两人的饭菜，爷要先去转转！”

　　十三领着我在庄子里转悠，庄子里住着大约二十几户人家，房屋是清一色的土木结构，盖着青瓦，很朴素的一个小村庄。房屋周围，种有花草树木。周边都是农田。时值五月，葱郁一片。

　　田边路旁，开满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微风一吹，清香扑面。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我心下欢喜,高兴的问十三:“这是谁的庄子?好漂亮!庄主是你的朋友吗？”

　　十□□问我：“很漂亮吗？我也不是很清楚庄主是谁。问过庄头宋三就知道了。”

　　我正在研究十三古怪的笑容，宋三找我们来了。

　　宋三带我们到了堂屋，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全部是新鲜的瓜果蔬菜。两盘荤菜，一个是肉末蛋花，另一个是青椒炒小鸡仔。

　　满桌是绿色无污染食品。看着色泽养眼，闻着香气扑鼻。让人不由食指大动，连吞几次口水。

　　宋三请十三坐下，又对我一请：“姑娘也坐,不知姑娘贵姓？不过姑娘既与十三爷同来，想来不会嫌弃我们的粗茶淡饭。”

　　我本来身着男装，被他看出破绽，就不好再摆爷们架势，想到我刚刚学着十三抱拳行礼的样子，不由红了脸：“贵姓不敢当，我叫岳思盈，你叫我岳姑娘好了！”

　　谁知我话音刚落，那宋三倒头就拜：“原来是主子到了。奴才宋三拜见岳小姐，小姐吉祥！”

　　我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主子，你肯定认错人了！”

　　宋三见我如此，也愣住了。

　　我们都看着十三,希望他给自己解围。

　　十三哈哈大笑：“这真是太好笑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十三拉我坐下：“别傻站着，让人家老宋笑话！”又对宋头说：“你也起来吧，你们主子跟你开玩笑的。”

　　宋三的老婆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这怎么好？我们什么也没有准备？”

　　门外大人孩子围了不少，像看希奇动物一样看我。害得我满桌美味无法下咽。

　　饭后，宋三拿出两本帐册交给我。

　　我糊里糊涂的接过帐本后，忽然灵机一动，想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可以套宋三的话，就问宋三：“你先说说庄子里的情况吧！”

　　宋三一一禀报：“我是去年五月到这里来主事。这全仗十三爷的提拔。十三爷说，这是皇上赐给岳大姑奶奶的庄子，吩咐我们好生当差。”

　　我听了，这才想起，皇上果然是赏过我庄子，只是事情太多，我对庄子又没有具体印象，就忘了这事儿了。

　　宋三接着告诉我：“整个庄子有农田300亩，耕牛10头。今年初，刚下了一头牛犊。庄子里有耕奴二十一户。”

　　我奇怪打断宋三：“什么是耕奴？”

　　宋三看了下十三，才回说：“就是一些犯了罪的汉人人家。”

　　我盯着十三问：“什么罪要祸及全家？”

　　十三犹豫了片刻：“其实就是当年圈地时，圈了他们的土地。他们不服，逃跑或者窝藏了逃犯的人家。”

　　“什么？”我惊叫出声。

　　十三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圈地?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有人因此获罪而沦为耕奴?

　　十三接着解释：“不过，皇阿玛已经赦免了他们，他们现在有人身自由，应该算是佃户,不能算是耕奴了。”

　　我既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这个宁静，美丽的小村庄属于我了。

　　气愤的是，康熙朝标榜的满汗一家，原来只是一句骗人的空话。圈了人家的土地，就应该无条件发还人家，还应该进行陪赏才是道理,怎么现在只是免了他们本没有犯过的罪行，就好象是天大的恩惠一样。这简直就是仗势欺人!强盗逻辑!

　　我懒得理十三，直接问那宋三：“那些佃户吃穿用度是怎么解决的？”

　　宋三回说：“他们每年每亩交四石细粮，剩下的归他们自己。”

　　我一听怒火只冒，问宋三：“一亩地一年能种几季主粮？能收几石细粮？赋税由谁交纳？”

　　宋三见我脸色不善，又不敢不回答：“一年只能种一季主粮，一亩只能收细粮四石多一点，赋税由佃户交纳。”

　　我简直是无话可说，这简直是强盗打劫嘛！而且，我就是这个糊里糊涂的强盗！

　　我再问那宋三：“是谁让你如此处理的？”

　　“奴才是按往年的惯例，不增不减。别的庄子今年还有增收。我正要请示主子，我们庄子今年增不增。”

　　我想了一下告诉他：“从今年开始，我们庄子上的田，每亩只收三石细粮，赋税由庄子上交，佃户家若有特殊困难，可以借钱借粮给他们，让他们来年赏还就好,不收利息。佃户家如有愿意读书识字的丫头小子，你也统计一下，我会让人来教他们，你要给佃户们说情楚，读书识字一律免费。笔墨纸砚由庄子上提供。”

　　宋三出去了一会，很快就折回来：“庄子上的佃户都想见见主子，说想来给菩萨主子磕个头。”

　　我一听头就大了，连忙推辞，我最见不得人家对我磕头打千。也见不得人家对我感恩戴德。一句话，我不习惯当主子。

　　可是当我与十三走的时候，车前跪了一地的人，大大小小六七十人。感谢之声不绝于耳。我拉起了张三，又跪下了李四。

　　我只好跳上车，逃跑一样离开了庄子。

　　十三探究的看着我，直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认识吗？干吗盯住人死看？”

　　十三拉下我的手握在手里，黑眸暖暖的看着我：“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仙女下凡，还是菩萨转世？这么善良，又这么美丽，我老十三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并与你相知相许！”

　　我被十三夸的不好意思，挣扎着坐正身子，却被十三一带，整个人扑在十三怀里。车身也随之一震。

　　车夫在外面喊道：“十三爷，您老怎么了？”

　　车内暧昧的气氛随着他们的一问一答消失殆尽。

　　十三有些恼怒：“爷没事，走你的！”

　　我见十三恼恨得样子,扑哧一笑,十三自己也笑起来。

　　十三告诉我，另外还有一个庄子，就在今天这个庄子附近，大小跟这个庄子差不多。庄头也是十三派的。说改天有时间陪我去看看。让我想怎么样改就怎么样改。

　　第二天，苏嫫嫫与她的儿媳就过来了。给她们交代了各项事宜，苏嫫嫫的儿媳妇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并且很热心，很勤快，很快就能熟练的与顾客打交道、作买卖了。

　　苏嫫嫫因为是十三的奶娘，我没想让她直接与顾客接触，就把后面的两间房，一间作为休息室,一间作为厨房，让苏嫫嫫为我们准备茶水饮食。

　　我本来只想让苏嫫嫫准备中午一顿饭，外带准备客人的茶水。早上在外面买了吃，晚上回紫竹书院吃。可是苏嫫嫫坚持要一日三顿，都由她做。说年青人吃饭要定时，才能身体好，又说外面的饭菜不养人。

　　苏嫫嫫的饭菜让人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自从苏嫫嫫来店后，十三经常来蹭饭，后来，小满也来吃晚饭。

　　我见苏嫫嫫受累，很不好意思，苏嫫嫫却说，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她做的饭菜，她很高兴。她还对小满特别偏爱。有时，小满没来，她就会念叨许久。小满对苏嫫嫫也很亲热，总是跟在苏嫫嫫后面转来转去。

　　我知道，小满是想念娘亲了。就不点破他，由着他爱怎样就怎样。

　　等苏嫫嫫的儿媳妇对店里的一切活计都上手后，我与二丫头回到紫竹书院，盘点了一下一个多月的买卖收入。我高兴的手都打哆嗦了，刨去一切费用，梦竹轩一月尽赚两万多两银子。当然，大部分是买题皇子字画绣扇所得。

　　二丫头高兴之余，又担心的问我：“以后如果现在买绣扇的小姐都出嫁了，就没人来买皇子字画绣扇了。钱就没那么好赚了！”

　　我得意的一敲二丫头的脑门：“以后就算买皇子字画绣扇的人少了，我们的绣扇质量也是上品，自有市场。我们的玉石手链项链也很受欢迎。何况，大小姐出嫁了，还有二小姐三小姐嘛！我们有的是生意做！”

　　二丫头笑了：“真的哟！还有十七爷等一些小阿哥将来也有人会追,我们的生意永远也做不完了！哎呀,姐姐,我好象看到哗哗流淌的银子了。”

　　我与二丫头正高兴的算计着，十三大笑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们兄弟都成了你们姐妹俩的买卖了，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

　　我慌忙捂住十三的嘴，又向外边张望一番，见没有其他人跟着，才放了心。

　　我责备的看着十三：“你想吓死我呀！这话千万不要再说了，特别是不能让冷面王听见，不然，我就完蛋了。”

　　我话音刚落地，外面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跟着就听李卫扯着嗓子禀报：“十爷到！”

　　十霸王随着李卫的喊声进了门：“是什么事不能让四哥知道呀？”

　　我连忙给十霸王行礼请安。

　　十三与十霸王见礼，客气的回话：“没什么事，他们姐妹开玩笑！”

　　我戒备的问十霸王：“十爷大架光临，请问有何贵事？”

　　十霸王搔搔头：“我就知道你们还在生九哥的气，可八哥偏说没事儿！”

　　十三听了马上对十霸王笑笑：“十哥有话但讲无妨，好坏我们知道。”

　　十霸王先把九爷的字画递给我，又拿出两张请柬交给十三：“八哥请四哥，还有你们二人，明天下午到伯伦楼喝茶吃饭。八哥还特别交代说，请岳姑娘务必光临。”

　　我知道八爷是想借着九爷赔礼的机会，与十三四爷套交情。看来，八爷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真正的对手。

　　聪明如八爷,却不知道,木修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我猜想，他大概还没有从百官拥戴的盛况里醒过来。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拉拢兄弟与大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如果让康熙知道了，对十三与四爷也不好。

　　十三沉呤不语，肯定是不知如何拒绝才好。

　　我想了一下回答十霸王：“明天我会去伯伦楼，但是，不是八爷请客，是我请客，为了答谢各位爷对我生意的支持与惠顾。烦请十爷替我转送请柬，请八爷，九爷，十四爷，务必光临。”

　　我自己动笔连写三张请柬，让十霸王带回。我想凭八爷的聪明，应该回明白我的苦心。虽然，我的举动有掩耳盗铃之嫌，但总比八爷赤裸裸要好的多。

　　十霸王不明所以的走了。

　　十三对我苦笑：“你没有必要卷进来！”

　　我抹平十三的苦笑：“怕我卷进来，在江南的时候，你就不该帮我。后来更不应该说你爱我。你以为在经过劫法场和坐牢之后，我还能独善其身吗？只有你与四爷不出事，我和师父小满才能平安无事。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十三楼着我长叹一声：“是我连累你！”

　　“我愿意！”我边说边扶平十三皱着的眉头。

　　我让十三帮我去请四爷与小十七。并告诉他，四爷不来也可以，但是小十七一定要来。因为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十三不情不愿的被我催着走了。

　　我让二丫头把绣扇找出来，绣扇是我要送给各位皇子的礼物。十三，小十七，四爷的折扇都是我自己亲手所绣。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的绣扇,由宫里的太妃们所绣。十三与小十七的荷包，我在养蜂夹道的时候就绣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送出去。今天正好作为请客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