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情感》写字的螃蟹

40、浪漫的平安夜

　　展露从活动厅里出来，对还在沉思中的凌逸风说：“凌总，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找你有些事情。”
　　凌逸风抬眼看看展露，没跟面前的小明星说“再见”就转身离开了。展露转头时看到展鹏飞和苏沫也在，跟凌逸风说了句什么便跳着小跑过来。
　　挽上苏沫的胳臂问：“你这是要跟我哥去哪呀？老总们都还在这呢，就想明目张胆的早退？”
　　展鹏飞轻斥她：“别胡说！你嫂子不舒服，我来接她回家的。跟你们凌总已经请假了。”
　　展露对着苏沫一边缩脖子吐舌头一边小声说：“瞧我哥，开个玩笑他也这么认真。”展鹏飞听到她嘀咕却也没理。
　　一旁站着的骆明轩开口说：“展露小妹，还认识我吗？”
　　展露这时才注意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另外两个人，只是看过后马上收了顽皮的神色，带了异常的客套有礼说：“怎么会不认识呢？你好，骆大哥，曼妮姐。”
　　苏曼妮不太自然的笑笑，展露却也并不在意。
　　骆明轩指着展露说：“一转眼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鹏飞，还记得她那时候整天喊着说要你等她长大嫁给你呢。”
　　被问到的男人没说话，只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反倒是展露接过话来说：“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都小孩子的玩笑话。我哥一直当我胡闹，骆大哥又何必当真呢？”
　　骆明轩好像却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话题，继续说：“那时候你可不像开玩笑，跟我们说这话时候的认真劲你都忘了吧？你哥周围的那些女人最后是不是都被你的恶作剧吓得不敢再靠近？”他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太太，而却苏曼妮毫无表情，像没听到一样。
　　“看骆大哥都把我说成洪水猛兽了。知道的人是清楚当年我哥身边的女人自己不够坚定，放弃了我哥，不知道的人岂不把我当成邪恶的小人了。也幸好现在我有了嫂子，要不怕我哥都要怪我了吧。”
　　展鹏飞只淡淡回她：“别净胡说八道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声音听起来却是哥哥对妹妹特有的宠爱和纵容。
　　展露又问苏沫：“你怎么没被我吓到？”
　　苏沫只说：“我迟钝！”
　　对面的苏曼妮脸色很难看的开口：“骆明轩，我累了，想上去休息了。”
　　骆明轩倒是很在意太太的，跟展鹏飞说：“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改天我们再聊。”然后对苏沫和展露颔首告别，拥着已经转身的苏曼妮向电梯口走。
　　展露轻轻的“切”了声。展鹏飞说她：“别整天一副要跟人吵架的样子。回去工作吧，我们也要走了。”
　　展露对他做个鬼脸，然后同苏沫说“拜拜”才走了。

　　外面在下雪，每一片雪花都折射着路旁的各色彩灯的光线飞舞，让夜晚变得格外妖娆。
　　苏沫忍不住把车窗放下来一点，冰凉的空气夹杂着细雪乘隙而入拍在她的脸上。车内的暖风开的太足，丝丝寒凉让她不禁一颤。
　　车窗被展鹏飞升起，用眼神表达不满却换来他轻飘飘的一句：“小心着凉。”
　　心里压抑的怨气让她不由自主的呛他说：“那不正好配合你说我不舒服了吗？”
　　显然展鹏飞不想配合她吵架，他只是沉默的开车，表情都不曾改变一下。
　　得不到回应的苏沫一个人没办法把独角戏进行下去，只能带了发泄不出去的火气保持安静。
　　过了好一会，当苏沫发现车子并不是行驶在回家的路线上的时候愣愣的问：“你这是要往哪开，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展鹏飞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知道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再问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她再次闭嘴沉默。
　　车子终于停稳的时候，苏沫发现是市中心的一处广场。其实距离她们酒店并不远，只是因为下雪路滑所以感觉开了很久。透过不很清晰的车窗，能看到有许多人聚集到这里来庆祝这舶来的平安夜。
　　展鹏飞已经绕过来拉开了车门，见苏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先帮她把围巾系好，然后拉她说：“已经过来了，跟着凑个热闹吧。”
　　看看广场周围不算少数的人群，还有随风飘舞的细碎雪花，苏沫突然觉得不下车就要辜负这样的夜晚了。
　　展鹏飞拉着苏沫的一只手揣到他自己的大衣口袋中，刚走出几步又停住给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带好，这才向广场中心人多的地方走。
　　四周有许多小摊贩在出售摇摇棒，小彩灯这类小东西。他们的生意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而受到影响，相反的到是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一些人，多数都是小情侣和带着孩子的父母。
　　其中有一个出售手持小烟花的摊子前，人聚集的最多。一个男孩买了一把递给等在一旁的女友，点燃后，女孩子开心的笑声让苏沫也跟展鹏飞要求说：“我们也买些来玩吧。”
　　展鹏飞挤进人群去没一会儿也手中拿了一把出来，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递给苏沫。
　　点燃后的小烟花随着苏沫晃动的手臂在夜空中舞出色彩斑斓的彩色流光，只是因为太小，瞬间的辉煌后便余下空寂。展鹏飞再点然一支递过来，苏沫一边摇着一边催促他递过来下一支，然后在前面这支就快燃尽的时候点然后面的，这样就不会有中间的等待过程。
　　见她在雪地里边笑边跳着放完这些烟花，展鹏飞忍不住说：“我再去买。”
　　还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中的苏沫拉住他说：“哎，别买了。不玩了。”
　　她的一张脸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寒冷而带着红润，双眼显得异常明亮，微微上翘的嘴角更是表现她的开心。
　　展鹏飞说她：“喜欢就再买来玩呗。”
　　“见好就收，可以了。再说也冻手。”一边说一边把双手凑到嘴边呵气。
　　展鹏飞拉过她的双手搓着给她取暖。
　　“先生，要买花送女朋友吗？”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两个人一起转头去看，是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些单独包装好的红色玫瑰，眼睛清亮的看着他们。
　　展鹏飞看看她手中的花，再看看苏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夹抽了几张钞票就要递给小女生。
　　女孩子看了眼他手中的钱，没有去接，只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跑开了。
　　两个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离开，对望了一眼。但因为她的那句话，就留在原地。很快的就看女生已经回来，后面还跟了另两个年纪差不多的手里也同样抱着花的女生。
　　女孩子呵呵笑着说对展鹏飞说：“我的这几枝花不值你这些的钱，所以喊了她们过来把我们的花都给你。”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把另两个女生的花都抱到怀里，然后一股脑的递给苏沫，接着从展鹏飞手里拿了三张钞票晃着说：“这就够了，那些你收起来吧。谢谢你让我们提前回家。”临走前又加了一句：“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哦！”然后三个女孩子格格笑着跑开了。
　　苏沫低头看怀中的一捧鲜花，这些玫瑰还很新鲜，好多还都是花苞没有完全绽放开。但火一样的红色，因为下了雪的缘故尤为显得耀眼夺目。
　　旁边有经过的情侣，女孩子在抱怨男生：“你看人家多浪漫，送了女友那么一大束的花。”
　　闻声抬头去看时，那两人已经走远。再看站在面前的展鹏飞时，却少有的看到他不太自然的尴尬神色。苏沫慢慢的弯了唇笑他，而他更是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她捉狭的表情。
　　随着“砰砰”巨大的声响，天空突然就绽开了绚烂的烟花。
　　广场的人群也跟着接下来绽开的一朵又一朵的烟花而欢呼，苏沫也随着大家雀跃起来。她用一只手抱着花束，空出另一只手摇着展鹏飞的胳臂，一直望向天空带了点激动的说：“快看，居然还放烟火。好漂亮。”
　　展鹏飞没说话，只凝视着苏沫被烟火照亮的脸。片刻，他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轻轻揽住苏沫的肩跟她一起看着暗夜天空中盛开的美丽烟花。
　　烟花大约是附近某一个娱乐场所为了圣诞招揽客人而放的，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约十多分钟后便结束了。
　　看热闹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展鹏飞轻轻拍苏沫的肩说：“走吧。晚上太冷。”
　　路上，苏沫叫他：“展鹏飞。”
　　低着头帮她看着脚下的路的人只“嗯？”的一声。
　　接着就听苏沫又叫“展鹏飞”。
　　带她绕过一块冰，他依然不是很在意的回着“嗯”。
　　等到她停下脚步不肯走再次叫“展鹏飞”时，他这次才转脸问“怎么”？
　　“想说，谢谢你。”苏沫挺认真的说。
　　他听后一愣，随即伸手拍拍她冰凉的脸非常展鹏飞式的问：“冻傻了？”
　　苏沫也不介意，拉了他的手下来说：“快走。要不真的冻傻了。”
　　其实是想告诉他，谢谢是因为他一直努力的让自己相信婚姻，相信温暖。但这些说出来苏沫自己都觉得矫情，生活又不是拍电影电视剧，她自己只能简单的说谢谢。这样也是经过思想斗争很久，然后挣扎了半天才说出来的。不过还好展鹏飞也并不是很文艺的人，否则他真回应个类似“为你我什么都愿意”之类的，苏沫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鹏飞扯的那个谎，反正人事部经理第二天在苏沫还没出门上班之前打了电话过来说给她三天的假期在家里休息。
　　对着电话隔空表达一番感激之情后，苏沫对换衣服准备出门的展鹏飞喊说：“看来我还真要感谢你。”
　　“不用客气了，好好享用你的福利吧。”
　　把自己整个身体四仰八叉都扔在软软的沙里，突然觉得这凭空多出来的几天意外假期还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真没看出来，你家那位成天板着脸的展律师也会玩浪漫！”
　　开车来接苏沫陪着去定妆的林雪婷听说了客厅中那一大束插在花瓶中的火红玫瑰的来历后惊叹。
　　客厅中的那束花让苏沫也难以转开眼，她淡笑说着：“他还真的不是浪漫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送花给我。不过大概也是不好意思拒绝那几个女孩子吧，看上去都是学生。”
　　“别逗了，你家老公那张脸就差没写着别烦我了，跟某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能有什么是他不好意思拒绝的。”不假思索的话说出口后，林雪婷已经意识到她刚说了跟某一个人有关的禁忌话题。慌忙的闭了嘴拿眼瞥着苏沫，她还是目光望着那些玫瑰没有收回来，仿佛没注意她刚刚说话的内容。
　　苏沫的三天假期最终都消磨在林雪婷婚礼的相关事宜上。以至展鹏飞在假期结束后她上班的那天说：“你这凭空多出来几天的假期利用率倒是很高。”
　　想起这几天跟林雪婷东一趟西一趟的瞎忙活，经常因为没听到手机响而错过他打来的电话，苏沫也不禁笑了。
　　“谁让你说我身体不舒服来着。”
　　展鹏飞听了也点头：“确实我不应该用这个借口。早知道就直接说你想回家生孩子了。”
　　“滚！”苏沫气得骂他。

　　即将元旦，苏沫手中的工作依然琐事一堆。几个企业、工厂早已定好的年会需要调派人手，临时入住酒店的某位贵宾需要注意的事项，好多需要反复确定的繁复事情把她的时间占用的满满的。
　　边走边低头看手中记事的本子核对着今天所有工作上的重要安排是否都一一落实的苏沫冷不防撞到人，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经先于在她头顶上方传来：“你可以走了吗？”
　　听到这声音她先是一震，随后有些茫然的看向问话的人。她还在想是不是挡了他的路，是要让她走开的意思吗？于是她错开身体向一旁让了让，迟疑了下说：“凌总先请！”
　　凌逸风皱眉，用带了点嫌弃和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周薇不是今天回来，你不是也答应了林雪婷去接她？”
　　他这一说，苏沫才想起今天还有这么一档子事，难怪刚刚看记事本子上每一项虽然都用红笔打了勾表示毫无遗漏，心里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事情没做的感觉。
　　抬手看看时间，跟对面的人说：“那我请一会儿假。”说完就匆匆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抓起大衣和皮包就往电梯口冲，可等看清开着的电梯里站着的人时她顿住了。
　　“瞪着我干什么？不是着急吗？”
　　苏沫走进去依然一脸戒备的模样，凌逸风显然对她这样的神情极为不满，明显克制了一下怒意才开口：“林雪婷让我送你过去。”
　　拒绝的话已经要脱口而出，苏沫终究还是忍住了。想想也不过是一起去接共同的老友，没必要表现的过于矫情和敏感，她反而不再是一付紧张兮兮的样子。
　　距离机场的路不算近，车开出去一会儿后，凌逸风问她：“要不要开一点窗？”
　　一直侧着头看路旁的苏沫反映过来后说：“哦，不用。我现在不会经常晕车。”
　　苏沫确实现在不太出现晕车的情况了，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每天有展鹏飞接送的原因，身体的某些机能已经在慢慢的转变乃至适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从包里翻出展鹏飞提醒她常备的巧克力剥开含在口里一块。
　　看到凌逸风扫过来的目光，她解释：“有备无患。我怕真晕起来弄脏你的车。”因为嘴里还有东西，她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却透着点可爱的傻气。凌逸风听了不自觉的弯了唇，因为这样的苏沫实在是让他久违了。只是苏沫根本没意识到她自己可以这么轻易的左右身边这个男人的忧喜。
　　安静了好一会儿，凌逸风突然出声问：“干嘛考那么多的资格证？”
　　稍稍一愣过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苏沫淡淡的：“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总要进级的。”
　　“你不累，考那么多？就都能用得到？”
　　“真正考过你就知道了，那些东西考的内容根本就差不多，万变不离其中。先不说笔试的部分，有些就连实际操作都差不多，考过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再说万一哪天失业跳槽也许这些有用也说不定。”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明显的起伏。一直都是轻轻浅浅，好像在说商场里某件衣服还不错那般的随意。像是极无聊的时候才做的某样事情，只为了随便要打发时间那般随性。
　　知道苏沫向来是聪明的，因为读书时她就是这样。可是他同样记得苏沫说过，如果看书不是为了考试那就最好。她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讨厌看书和复习是为成绩这样的事情。当然身为学生那时候是不得不为之，可是也从未见她为分数怎样去过分努力。
　　只是她最后的那句有些玩笑的要跳槽的话让他心里抽疼了一下子。
　　试探着问她：“怎么突然想跳槽？”
　　苏沫摇摇头说：“我也就那么一说。不过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难免想换换环境。”
　　凌逸风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有些话他知道无法再跟这个女人聊了，至少现在不行。真的是怕哪一句惹她不高兴她便一个转身的走掉了。错过了这么些年，他不敢再赌她会回头。因为没有信心，无论是对自己还是苏沫。他没有退路，而她却做了说走就走的准备。
　　两人各怀心事，谈话的内容又总是有所顾忌，所以一路上沉默的时间反而倒是更多。等到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凌逸风感觉身边的苏沫像似松了一口气，连跳下车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