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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寐春宵【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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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宫殊是习武之人,握着岚痕手腕的手攥得他生疼,岚痕皱了皱眉,小心回应:“世子多虑了,岚痕一介草民,命如草莽,家人早在战乱中罹难,再无一人,否则也不至于卖身醉楼。”
攘宫殊看他许久,才幽幽开口:“你看似恭敬,却并不怕本世子。有趣。”
将岚痕拉得更近了些,攘宫殊几乎是贴在岚痕耳边,哈出的气轻扫着他的耳蜗:“不如你跟了本世子,本世子定会让你夜夜XX欲死。”
岚痕只道:“世子千金的身子,岚痕已经服侍过一人,再配不上您。何况您并不喜欢岚痕,并没有必要强要了岚痕、伤了您和王爷的兄弟情份。”
攘宫殊眼底仍是深邃一片:“本世子是不喜欢你,可本世子喜欢这种同他抢东西的乐子。”
“岚痕不值得。”
“我说值就值,”攘宫殊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蛮横地钳住岚痕的下颌,迫使他这样近得看着自己,“试试本世子的技术,你会变得和那个红衣服小娈童一样浪。”
岚痕被他钳制得生疼,只觉得一只手慢慢从大腿摸向了两腿之间,正不知该如何挣脱,却听见鸽欢在身后毕恭毕敬道:“主子,王爷传话让你快点过去,洗干净了在房中等着。”
岚痕乘机脱了钳制,一边理着自己一服一边道:“知道了。”
然后转向攘宫殊,恭恭敬敬施了礼:“世子贵安,岚痕奉命去准备了,还请您自便。”
言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听到身后,攘宫殊讽刺道:“表兄果然是个风流王爷,我就不打扰你们秽乱王府了,希望明儿早朝还看得到表兄。”
末了,总算是带着童仆离开了。岚痕知道鸽欢方才所传是假话,走出院子后,便躲在一旁,直到看攘宫殊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鸽欢道:“想来今天白天是定远王世子的人了,你当心着点,这世子是闻着肉腥的柴犬,就是没嗅到什么,这天生的警觉也不容小觑。”
“属下也觉得,这人的警觉当真可怕。他应该是什么都没查到,这才到这里来探查的。可凭借这么点怀疑就有了主意,确实不简单。”
岚痕颔首,又想到一事,问鸽欢:“他方才所说,我的事情被抹杀了,你可曾干过?”
“不曾,我也奇怪呢。夫人那边更不可能,他们本就找不到主子的踪迹,就算是一边循着线索一边抹去痕迹,也不会这么彻底。”
“没错……”
岚痕颔首表示同意,兀自思忖道,会是谁呢?——会是他吗?岚痕心头猛地一紧,心中已有几分估量。
可是,他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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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晚会的次日,烈锦兮果然又睡到日上三竿。他本在朝子琴的朝歌馆过夜,岚痕并不知他情况如何,直到一人带着一小队护卫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未到朝歌馆便闹得满府皆知,还亲手把小王爷烈锦兮从床上提了出来,岚痕这才发现,这一夜风流的主儿又翘了早朝了。
岚痕是被鸽欢一路嚷着“有好戏看”一边拉过去的,也没有入馆内,只是隔着馆外的竹子、透着景观石的石缝子往里看。远远地看到庑廊上一名蟒袍葳蕤的少年踱着步子,烦躁地走来走去,眉目虽看不甚清晰,远远地却仍觉得十分英气,举手投足都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反倒是小王爷烈锦兮只穿了里衣,很无奈地坐在廊上,头顺着少年的踱步左右摆着,似乎是没睡醒的样子。
“那是扶海郡王烈怀也,安稷王爷的次子,也是我们这位爷儿的弟弟。听说头脑不错,只可惜了是个庶出。”鸽欢磕着瓜子,一边解说。
岚痕淡淡看他一眼,心道这厮来了王府几日,却比以往还逍遥快活,冷道:“佯作小厮罢了,别把自己弄得懒散起来。”
语气几分冰冷,饶是烈锦兮肯定以为岚痕生气了,鸽欢却早已习惯了主子的口气,知他这样只是单纯的叙事,反而把手摊开,掌心是剥好的瓜子仁:“看好戏必备,主子来几个?”
岚痕没理他。恰那边突然一声巨响,两人都不约而同看过去,原来是烈怀也一脚踢在烈锦兮靠着的庑廊廊柱上。
“你这一而再地不来,要不是圣上无力管你,早治你个大不敬了!现今祁丞相主掌大局,谁不去拉拢?只有你愈发乱来!”
少年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不顾形象地抓了抓头发,一把揪住烈锦兮的衣领,吼:“哥!你知道今儿早上攘宫殊那小子怎么说吗?说昨儿见你一箭双雕,鸳鸯暖帐,想今儿是不会来了,我还替你说话!真是自己打自己脸!你当真没来,哈哈哈,好样的啊哥!”
睡眼惺忪的小王爷总算有点醒了,揉了揉眼睛:“他说的是实话啊……”
“你!”
差点就一拳挥出去,烈怀也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终于还是没下的去手。气急败地一阵乱挥,终于把他丢开:“罢了罢了,你乱来我也没办法,可你再这么玩物丧志下去,爹可要生气了。今天攘宫殊当众笑你的时候,爹的脸都快成用过十年的锅底了,你啊,明儿再不来,可小心你的皮!”
“哦……”烈锦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这么好的一副皮囊,可不能弄坏了。
烈怀也实在懒得理他,终于是挥了挥手手:“哥,快进去穿件衣服,瞧你这样子,一副捉奸在床的熊样。”
“还不是你把本王拖出来的……”烈锦兮不慢地嘟囔。
“丢人!”深吸一口气,烈怀也终于忍住了揍哥哥的冲动。
却在这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岚痕正诧怪何人这么大胆,不经通传就敢如此冒失地进来,却听那人道:“王爷、郡王,出事了!”
烈怀也眯起了眼睛,星目剑眉敛起说不分明的颜色,与烈锦兮对视一下,道:“怎么了”
来报的探子说话声音尚有微喘,从怀中掏出半截带血的物件,道:“前几日失踪的六皇子遇难了!今天早上在马嵬驿被砍柴的撞见了尸首,据说连头都被钝器打了个稀烂,身上财物一应没有,单这个被攒在胸口,想来是遇袭打烂了。”
岚痕闻言定睛看了,瞧出那人拿的似乎是什么断裂的玉佩,却不知这当中有什么说法。
倒是烈锦兮神色不复方才的慵懒,审度那半截玉佩良久,继而意味深长地回看烈怀也。
越想越觉有趣,烈怀也勾了勾唇角,脸上的表情是刺人的轻蔑,说话也耐人寻味:“他当真是等不了了,这么快就急着推波助澜。也不知是想试试真假,还是有制造混乱。”
复而回头问探子:“这玉佩是怎么得来的?”
“小的一听到消息就给附近的兄弟飞鸽传书,赶在人来之前搜了尸身,取走了这物。”
“可有别人知道?”这话是烈锦兮问的。
“除了得手的兄弟,没了,知道的也就是看守的地方小吏。不过小吏只知道我们搜身,兄弟下手隐蔽,并没有让他瞧见拿了什么。”
不知道不代表不会被人查出,烈怀也捋了捋下颌,微微下敛的目光多了几分精锐:“那名小吏,不要留。”
探子一拜,恭谨道:“诺。”
“做得干净点。”烈怀也沉声。忽而却转头看向岚痕这边,眼瞳深沉如墨,那表情深邃莫测,探不出其意。
岚痕一惊,连忙拉着鸽欢向后躲了躲,低声问鸽欢:“他发现我们了?”
“不能够吧?我们这里石头竹子挡着,也就一个缝儿,他又不是三只眼……”话到一半噤了声,手上没吃完的瓜子儿撒了一地,鸽欢瞪着眼睛看着周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围上来的三名武卫。
那三名武卫脚下无声,又是一身的墨色衣衫,连板得死人一般,腰间的短剑都亮出了半截,透着寒光。岚痕顿时浑身警觉,本能地转头向上看去,却见景观石上也立着一名武卫,同样的衣衫同样的表情,只是短剑已经全然出鞘,以一种伏击的动作,像是随时会冲上来。
岚痕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心道是自己太大意,还是这些人是鬼魅化的,居然这么不声不响。
对方的杀意再明显不过,岚痕压根发紧,莫名的压力落在心头,却在此时听闻远处一声低笑,扶海郡王款步而来,眉梢眼角虽有笑意,却七分假三分真,让人觉得意味不明。
看到对方有些狼狈的表情,烈怀也像是狩猎的豹子,心满意足的将眼神放得更暗。开口时,念出的却不是岚痕的名字:“筑寒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