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怨种花瓶后逆袭爆红[娱乐圈]》林陌桑

8、Chapter.8 试镜

　　周二一大早，顾歆准时出现在三环内的星晟娱乐公司总部。

　　这是华城市中心商圈的超A级写字楼，以蓝色为主色调，高达百层，巨大玻璃幕墙反射着炫目阳光。那些虚幻的光圈背后，就是夏国无数怀揣梦想的娱乐圈艺人梦寐以求的顶级公司。

　　一年多来的很多个日日夜夜，俞桑在这里度过。这是她一生中最为辉煌也最为幸福的时光。

　　而这一次，重生归来的她将要以全新的姿态和身份进入这里。

　　顾歆在前台做好登记，径直轻车熟路地走向电梯。

　　上行的电梯没有人。这个时间点，星晟娱乐的员工要么刚刚下班，要么还没上班。

　　借着电梯门光滑的镜面反射，顾歆最后检查自己的着装。

　　她今天穿着一套Gucci黑白套装短裙，是叶敏从衣柜深处捞出来的。虽然人设是富家小姐，并不是公司白领，叶敏对于她的选择表示不解，但顾歆坚持如此。

　　基于她心目中对女二的理解，着装打扮上的干净利落，比女人味重要。

　　门上镜像影影绰绰，映出一个美丽的年轻职业女性。

　　一头亚麻色卷发被挽起，额头光洁饱满，露出化着淡妆的眉眼，仿佛女娲最为精细的作品。她的站姿笔直而舒展，显得脖颈修长白皙，如同天鹅般，干练骄傲。

　　Gucci的短裙在她身上极为妥帖，露出一双又长又细的大白腿，将好身材展露无遗，又不至于让整套look过于死板无趣。

　　她耳垂上只戴了一副小巧的珍珠耳环，有些旧了，不值什么钱，与价值不菲的衣着格格不入。但那是人物小传中，男主未成年时受家族之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拥有特殊意义。

　　除此之外，她身上再无多余的装饰。

　　顾歆很清楚。这是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运筹帷幄的职业独立女性，不是茶水间里嚼舌根的得过且过小文员。

　　她的一切打扮，都是为人设服务。好不好看，才是其次。

　　与其他艺人不同，俞桑经常来星晟娱乐总部，因为这里有华城最顶级的录音室。因此，顾歆很快找到了面试间。

　　时间虽然尚早，但门外已经坐了几个女孩，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低声交谈。

　　看见她走过来，女孩们的眼神纷纷充满了艳羡和诧异。

　　诧异的是，她的着装打扮，不太像是来面试，艳羡的是，尽管是工作人员，竟然也会有不输于明星爱豆的颜值。

　　其中一个女孩站起来，礼貌问道：“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顾歆并未察觉到不妥，顺手一指，女孩道谢走了，她便也在休息区坐下。

　　“她竟然是来试镜的？”先前聊天的女孩窃窃私语。

　　她看上去刚成年，长相貌似混血，甜美可爱，浓重的长睫毛扑闪扑闪，身穿一件白色的纱质裙，裙边缀满繁复的蕾丝花边。

　　另一个女孩低声吃吃地笑，意味并不友好。她年纪稍大，约二十五六岁，一头漂亮的酒红色长卷发，看上去三天内花大价钱染过。长相颇有些眼熟，大概是经常在各路影视剧里打酱油的十八线演员。

　　她妆容精致而隆重，穿了一件缀着亮片的黑色小礼服裙，估计价值不菲。

　　“不是吧，穿成这样来试镜？”她压低声音，语气夸张，“她是傻还是压根没想要这个角色啊。”

　　顾歆这才明白过来。那女孩之所以会向自己打听洗手间，应该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工作人员。

　　她这身打扮，看来引起不少误会。

　　“诶，不对，她好像是前几天热搜上的那个美女。”

　　“哈，那倒合理。现在的网红以为这圈子谁都能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十八线演员酸溜溜地说。

　　顾歆微微一笑，估算大概还有五分钟，便闭目养神，心里将流程默默提前演练一遍，耐心等待。

　　方才去洗手间的女孩急急赶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那个……对不起，我刚刚……好像误会你了。”女孩声音很轻很细。

　　顾歆睁眼，知道她指的是之前错认自己的事，便微笑道：“没关系。”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不烫不染，一身学生装束，在几个精心装扮的女孩之中，显得很是特别。

　　这样的人在正式表演的时候，说不定反而会让人惊艳。

　　很快，试镜准时开始，几个女孩之中，已经有人被工作人员叫走。

　　顾歆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依然安静地等待。

　　“你也是来试镜的？”先前那女孩好奇问道。

　　顾歆点头。

　　“来试镜女二的吗？”女孩轻声说道，“你……不太像。”

　　“你也不太像。”顾歆笑道。

　　“我不是来试女二的。”女孩羞涩地笑了。

　　正在此时，面试间的门开了，一个女人出来问道：“顾歆？谁是顾歆？请进来。”

　　顾歆起身示意，跟着她走进房间。

　　房间正对门处，摆了一排桌椅，座上人衣着华丽，气场强大。

　　两个角落里各摆了一台摄像机，这是为方便试镜结束后，评委从录像上回顾她们的表现，毕竟作为影视演员，首先必须经得起镜头的挑剔考验。

　　顾歆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俞茉，却发现了另一个人。

　　那是童桐。

　　如今夏国炙手可热的顶级年轻偶像，与俞桑同是选秀出道，唱跳能力俱佳，没想到他也要进军影视圈。

　　顾歆前世与他关系还不错，在这里见到他，不由有几分意外。

　　他的打扮有些奇怪。一向精致阳光的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遍布，身上穿着一件又脏又皱的休闲服，脚上踩着布满灰尘的皮鞋。

　　跟她的精致和职业比起来，两人反差巨大。

　　顾歆明白过来。这个电影的男主，便是童桐。他今天之所以在这里，恐怕是为了配合试镜。

　　从前他比俞桑年纪小，两人曾以姐弟相称。但现在，对于童桐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个来试镜的陌生人罢了。

　　顾歆收敛心神，先向评委们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各位老师好，我是顾歆。”

　　杨逸飞坐在最侧边，与晚宴上的西装革履不同，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T恤和长裤，头戴鸭舌帽，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脸色不佳，显然熬了一个通宵，刚从别处赶来。

　　“欢迎来参加网络电影《初夏》的试镜。”正中间的评委介绍道，“你要试镜的角色是女二，男主演童桐将与你搭档配合，但你们事先不能交流。注意，你只有一分钟的思考时间。”

　　这难度比电影学院的考试更高。准备时间很短，跟男主演不能交流，只凭默契，完全考验她的临场应变和表演架构能力。

　　“好的。”顾歆答道。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台本。

　　短短一分钟内，她需要阅读台本并构思好表演。顾歆额上不由沁出细汗。

　　台本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女二对男一实施报复之后，男一公司破产，房子被拍卖，无家可归，落魄潦倒。”

　　“有一天，在你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你碰见了他。”

　　“请自行完成此场景的表演，时间五分钟以内。”

　　原来童桐这样打扮，也是剧情需要。

　　短暂的一分钟思考后，表演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金融泡沫眼中，价格虚高，建议您先不要入手，可以再耐心等待一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出笑意和恭谨。

　　“财务总表整理好了么？下午三点之前，把他们公司的资产状况汇总给我。”女人语速极快，平板而几乎听不出感情。

　　“不要求我，不要指望我会停止。”还是那个女人，吐字却极重，语速变慢，像是在极力克制。

　　“我警告过他，是他不自量力。”声音愈来愈大，女子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没错，爸，我没有心，我根本不会怜悯他！”天台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一身Gucci职业套装裙的女子狠狠挂断电话，高跟鞋啪嗒作响。

　　她带着一脸疲倦和怒意，甩手关上了门。

　　闭上眼，她深呼吸了几下，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息。

　　她环视着自己熟悉的一切，表情稍稍缓和，信步走向天台的边缘。

　　转过高大的水塔，她猛然看见一个人站在天台的边缘。

　　她表情一僵，立即转身要走，男人回过头来，干涩地开口道：“歆歆。”

　　他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眼窝深深凹陷，身上衣服久未打理，没有人看得出曾经的价值不菲。

　　顾歆仍然背对着他，冷冷地说：“要跳楼就跳，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没指望你救我，”童桐苦笑一声，“把我害成这样的难道不正是你吗？”

　　“对，是我，”顾歆冷冷地笑，“可我和你二十几年一起长大，你对我没感觉，可以，但你提过么？懦夫，你不敢反抗家族，却利用我给你打掩护。”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喑哑：“对不起……”

　　“事已至此，别给我你廉价的道歉。”顾歆淡淡地说。

　　“要怎样你才会停止……”

　　顾歆转过身，言笑晏晏：“你以后不再见她，好好跟我在一起，你的公司和财产，就还是你的。”

　　“真的？”童桐的眼里放出了光，“我不见她，你就不再计较？”

　　评委们轻轻交头接耳，杨逸飞忍不住微微皱眉。

　　从之前的几次见面中，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颜值、身材和可塑性绝对是上佳，但表演看到现在，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虽然她表现了女二性格中有些特别的一面，但说服力和感染力远远不够。

　　顾歆并未被影响，仍然沉浸在戏里。

　　童桐说完那句话，她的面容忽然变得柔和，唇角渐渐上翘。

　　她默默地望着童桐，许久没有说话。她的眼神里，同时有着火一样热切的爱意和冰一样寒冽的绝望，而后，她突然笑起来，似乎冰雪初融，爱意已经占据了理智。

　　“跟我在一起，你真的愿意？”她欣喜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神情让童桐心里一抖，那一瞬间，某个人曾经的某个表情突然闪过脑海。

　　他恍惚点点头：“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顾歆蓦地笑开，那笑容温暖而狂喜，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热切，犹如久旱的旅人偶逢甘霖。

　　她慢慢走上前来，站在童桐面前。穿着恨天高的她居高临下，缓缓低下头去，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胛处，微笑说道：“童桐，你知道吗？”

　　短短六个字，气音和沉音的运用恰到好处，被她说得柔和婉转。

　　但最后一个字落下以后，顾歆的眼神渐渐由热转冷，她轻轻转头，凑近对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怜悯你。”

　　她猛地站直身子，看着他笑起来，两眼弯弯，笑得妩媚无边。

　　童桐一脸错愕，她转身走到天台角落的边缘，笑声渐渐歇止。她眯起眼，抬头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表情平静得可怕。

　　童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顾歆站在角落里，没有动。她容色平静，仿佛表演已经结束，却忽然有两滴泪从眼角处滑落。很快，她泪流满面。

　　她没有咬唇，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小声啜泣，只是平静而无声地站着。

　　顾歆的角度极为巧妙。

　　她留给童桐的是背影，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评委却正好能看见她的四分之三脸部，完美地展示她精致却并不强势的脸部轮廓，让人发觉她的纤细脆弱。

　　而她向摄影机展示的却是二分之一脸，窗外柔和的暖黄色阳光中，她逆光而立，相当于天然的柔光和剪影效果。

　　时刻拥有对镜头的感知和察觉能力，了解镜头在哪里，而自己要怎样才能在镜头中更好地表现。

　　这是顶级电影演员才有的必备素质。

　　顾歆擦干眼泪转过身，场内寂静无声。

　　她还没完全出戏，一时有些恍惚，回到房间中央，鞠了一躬，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