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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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雨夜，佐助没有回宇智波老宅。
六代目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屋，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幸好随着年龄增长，六代目多多少少明白了“整理”两个字怎么实践，避免了被爱干净爱整洁的宇智波少年狠狠鄙视的惨剧。然而，宇智波少年的来访完全是计划之外，鸣人压根没有准备，别说铺盖了，连替换的衣服都找不出来。最后六代目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比划一下——应该合适。
可惜宇智波少年嫌弃那些在箱底屯了几年的衣服有一股霉味，连碰都没碰，扯了一条大浴巾就进了浴室。
他就真的没换上那些衣服。
咳咳。
其实说出来有人信吗？
面对只裹了一条浴巾——虽然那浴巾居然能严严实实地从脖子遮到脚踝，真的不是床单吗——的宇智波少年，六代目非但没起什么歹心，反而超级自觉地去睡了客厅地板，把床让给了另一位。而另一位也没辜负他的好意，超级自觉地把房门锁上了。
然后两个人就隔着一道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其实压根算不上聊天，因为他们的对话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大半是六代目单方面表达自己当下的欣喜与激动，以及长年累月没能说出口的爱慕之情。最后宇智波少年不知是恼了还是羞涩了，不再回应，沉默着沉默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自说自话的六代目，不久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要等佐助习惯与他人亲近，或许需要很久很久。
但鸣人愿意等。
心意相通前，一分一秒的等待都仿佛煎熬。
心意相通后，再等多久都行。
六代目可是精神胜利法的信徒呢。
一夜好眠。
***
“消失”的医疗箱很快便找了回来。
犯人是一位新上任的年轻医疗忍者，他趁着医疗部部长参加朋友婚礼的当儿，把医疗箱偷走了。
原因是想要回到过去。
此人的父母都在四年前的忍界大战中阵亡，留下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孤苦伶仃。
如今，忽然听说有个医疗箱从四年前来到现在，此人脑内灵光一闪：既然如此，是不是也有办法回到四年前呢？回到那个父母依然健在的四年前。
一时鬼迷心窍。
小樱听完缘由，大半怒火差不多都消了，但这事真的把她吓得不轻，因此还是将此人狠狠骂了一顿。
***
由于在朋友的婚礼上早退，鸣人不得不为此向一帮满腹怨气的亲朋好友好好解释。于是隔天晚上，以赔罪为名，六代目在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办了个小酒席，邀请了各位老老小小的好友。
然后他捎上了佐助。
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道理，佐助懂。
但他还是十万个不愿意。
六代目便苦口婆心地劝道：反正迟早得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嘛。而且……背后支持的人，越多越好。
客人都到场了，主办者却迟迟没有现身，牙不禁直骂鸣人混蛋。
小樱、鹿丸、卡卡西三人相互交换着视线，然后都在彼此脸上读到了意味深长。
最后鸣人笑嘻嘻地推门进来。
“鸣人！你小子终于来了！别以为请一顿饭就可以打消了！老子今天不把你灌得烂醉如泥我就不叫犬冢牙！话说你这家伙，不仅缺席井野的婚礼，最近连火影的工作都怠慢了，是不是？！你该不会在外头有了人——嗯？你后面藏着谁？喂，鸣——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外头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爆炸。
佐助头一回碰上这种场合。
被一群比自己大了四岁的昔日同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包围住，然后作为全场焦点，看着别人为自己又哭又笑又吵又闹，还一副要冲上来搂搂抱抱蹦蹦跳跳的气势……对大半人生都与“热闹”二字隔绝的宇智波少年而言，他宁可再去闯一次五影大会，也不愿意陷入这等境地。
而让他遭遇如此事态的罪魁祸首，只是在旁边微笑着注视他。
仿佛之前的隔阂不存在一般，他的归来，居然被如此热烈欢迎……
说实话，心里颇为惊讶。
小李的向来夸张到了极致，只见如今比佐助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大男人，几乎是哭着扒住佐助的腿，一边泣涕涟涟，一边道：佐助君，你终于回来啦，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宇智波少年忍了忍，最终没有把人踹开。
罪魁祸首趁着别人不注意，在宇智波少年耳边悄悄道：
你瞧，佐助，其实你和我们之间并没有墙。
***
所以，还有人记得宇智波少年是以什么理由回木叶的吗？
其实嘛，佐助一到木叶，老一辈就有点后悔了。对于宇智波的能力，他们一方面觊觎，一方面忌惮，毕竟忍界历史上，貌似没有比宇智波一族更能闹腾的家伙了，心有余悸也是自然的。
哪怕仅仅一点天照火，便足以将村子弄得鸡飞狗跳，何况——木叶新一代的高手们，居然都站在了那个混蛋六代目一边，而那个混蛋六代目，又站在宇智波一边……
哇哦。
佐助表示，我可以把石碑上的内容说出来，但读石碑时必须让我独自一人，否则一切免谈。
六代目又对听闻此言后气急败坏的众长老笑嘻嘻道：您老要偷偷派人也行——如果有自信不被佐助发现。
参谋长奈良，医疗部部长春野，暗部部长旗木，等等等等……虽然明里啥都没说，但暗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各位大人请别做出让木叶掉面子的事情。
佐助进入地下室后，六代目带领一群部下，在入口的南贺神社搞了个包围圈，美名其曰警戒异常情况。
等待佐助期间，六代目凑到刚刚有了家室好朋友身边，悄悄问道：“我说，佐井，其实你们不用做到这个份上……你们这不是明着给老头子眼里扎钉子吗？有我就够了啦……而且你干嘛连志乃他们都拉过来……”
“说的也是，再说我和佐助君几乎没有交情，实在没理由为他出面——不过，鸣人君，你说错了一点。志乃君他们不是我拉来的，是我在来的路上偶然碰到的。”
“所以说为什么——”
佐井白纸一样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微笑。
“我曾经很讨厌佐助君……但是，他‘死’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论我有多讨厌他，一旦人不在了，便什么都没了……而且，这四年来，鸣人君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我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我以前说过，我要守护你们的羁绊，那些话，至今依然有效。”佐井转向错愕的六代目，唇角的笑意不断加深，“我现在真心觉得——佐助君能够回来，实在太好了。”
六代目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佐井依然笑着。
“所以，我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自己的婚礼被好友放鸽子、蜜月计划泡汤、结婚第二天就不得不加班以外，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
再次站在阳光下，佐助的神情从进去时的无所谓，变成了若有所思。
鸣人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暗含的一丝迷茫。
“喂，佐助——”
佐助只是抬了个眼，便将鸣人接下来的话压回肚里。
那一眼里的意思，不是“不许问”，而是“我不懂”，以及“我不懂所以不要问”。
片刻沉默后，佐助缓缓开口：
“告诉卡卡西，如果不想早死，就早点把他那只写轮眼摘了。”
然后他便再一次陷入沉默。
***
佐助“清醒”时，正身处连接外界与地下室的楼梯上。草薙剑被他举在自己眼前，明晃晃的利刃映照出他自己的容颜，佐助在上面看到一脸茫然的自己，以及刚刚褪了红色的双眼。
“咦——”
于是他花了点功夫，终于大致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草薙剑作为镜子，他用写轮眼，对自己施了幻术。
幻术真真假假，写轮眼又是最强幻术，若不是最后露陷，说不定他根本不会意识到。但即便意识到了，现在的佐助，依然不知道几秒前的自己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但从时间地点来看，估计是和石碑有关——不过，既然到了必须给自己施加幻术的程度，也就是说，那是当前不该为人知晓的情报吗……
总之，先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总之，先相信佐助的判断吧！”
爽朗话语将佐助从沉思中唤醒。
这里是火影办公室，六代目的鸣人身着火影袍，坐在属于火影的位置上，正隔着一张叠满文件的桌子与佐助对话。而佐助则以客人身份，端坐在沙发上——据说是六代目嫌大家站着报告不舒服，力排众议，用公款买来的——手里捧着一杯六代目亲自泡的、但味道着实不咋样的淡茶。
“哼……还用你说。”
佐助又喝了口茶。
方才，在六代目的陪同下，宇智波佐助就宇智波石碑的内容做了个简短的报告。内容是六道仙人传说详细版，以及写轮眼的具体进化过程。
足以让研究人员激动得半死的情报……其实，实际价值不高。
六道仙人的传说源远流长，如今不过是再添一点细节罢了。至于写轮眼的信息，若退个几十年，绝对是各村挤破脑袋都要抢到的宝贵资料，但如今——世间只剩一个宇智波，而且还是一个超级棘手的宇智波……碰不得。
何况，并没有人能验证宇智波佐助所言是否属实……虽然有六代目拍着胸脯的保证以及宇智波佐助一副“你们还值得我骗？”的不屑模样。
想起那群死老头子挤满皱纹的脸上那不甘心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六代目忍不住幸灾乐祸。
虽说下一次肯定会被更露骨地刁难回来，但……看着面前一口一口啜茶的少年，六代目心里只有欣喜。
“呐，佐助，时间差不多了。”
宇智波少年秀眉一挑，投向办公桌后的目光里一半是疑惑一半是促狭。
六代目嘿嘿几声，颇为心虚地挠了挠脸。
“我当然不想让你走啦，但是——木叶不是个能久待的地方。”
“我知道。”佐助一边说，一边放下杯子，起身便要走人。
“佐助！”
“又干嘛？”
“离别吻。”
“啥？”
“离别吻。”
“我走了。”
“等等等等等等——嘿嘿，佐助，我知道你听懂了。你瞧，接下来咱们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呢，你至少给我一个吻嘛~”
“凭什么？”
“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啧——谁和你交往啊！笨蛋吊车尾！”
“我们不是都接吻了吗！而且你不是答应我成为你的家人吗！那不是求婚的意思吗！就几天前的事，你可别说你忘了啊佐助！——嘿嘿，你都脸红了~”
“你——没有！谁——谁说过那种话——”
“那如果我说得更像求婚，你就会答应了？”
虽然知道这家伙嘴皮子利索无比脸皮子无比厚实，可——
宇智波少年已经恼羞成怒了。
因羞愤而泛起潮红的脸颊，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墨眸……本该是那张冰雪容颜上难得一见的生动表情，但意识到自己闹过头的鸣人只觉得大难临头。佐助的怒火，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只想避其锋芒。
被佐助一把揪住领子时，他几乎是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后——柔软而冰凉的触感，狠狠摁在了唇上。
六代目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只来得及扫到在黑发中若隐若现的通红耳垂。
“咦——等等，佐助！”
六代目一个瞬身，想要赶上跳窗而去的那人，但那人速度比他更快，几个眨眼就没了影。
***
最后参谋长把一脸傻笑的六代目从窗口揪了回来。
鹿丸左右一瞧，问：“佐助呢？”
“走了。”六代目依然笑嘻嘻。
“那你怎么还在？”
“难道火影不该在自己的村子里吗？”
“……你这样就够了吗？”
这个问题，鹿丸之前也问过，那时鸣人用力摇头，而这回，他用力点了点头。
“我只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担，自由地去看一看世界——我希望他过得快乐。让佐助留在木叶的话，对他太残忍了，而且抹杀了他的天性——鹿丸，佐助他是鹰啊。过去他承担得够多了，而现在……让他自由地去飞吧。而且我也有没办完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可以再等一等……这是我爱他的方式。”
鹿丸仔细打量着自家火影大人。
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而刘海下一双蔚蓝的眼睛，正眺望着无尽的远方。鸣人微笑着，笑意从微翘的嘴角一路蔓延到眼睛里，里头满载着比绯红的夕阳更加醉人的情意——没有痛苦，没有迷茫。
的确是肺腑之言。
没有勉强彼此，那就好。
……不过智商凶残的鹿丸才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代价是？”
六代目笑嘻嘻地回过头。
“至少每周一次的通信，时不时的见面。”
“你那个‘时不时’是怎么定义的？”
“我上任时的口号是啥来着？——‘改革’。那么，咱们下面改革的就是火影的工作方式！火影作为村子的守护者，怎么能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呢？！当然也要冲锋陷阵啦！所以，我们就先从最近的任务开始改革实验——”
参谋长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叠文件，摔在火影脸上。
***
佐助刚出村子，便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家伙。
“你们，为什么在这？”
面对自家小队长的臭脸，水月摆出一张更臭的脸：“不放心十六岁的小弟弟。”
佐助的视线直接忽略他，投向了后头的香磷与重吾。
香磷推推眼镜：“我只是顺路。”
重吾比较直接：“佐助去哪，我就去哪。”
佐助将三人来来回回扫视几遍，最后冷哼一声，边说着“随便你们”边迈出步子。
鹰小队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没想到刚迈出几步，又被人叫住了。
“喂——等等——佐助哥——等一下——”
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追上了他们。
打量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容貌有一丝熟悉的家伙，佐助语气略带疑惑：
“……木叶丸？”
少年兴奋地抬起头来。
“是的！我是木叶丸！佐助哥还记得我啊！好感动！啊，话说，现在我和佐助哥应该是一样大吧？那我该不该称佐助哥为‘佐助哥’呢——”
佐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给，鸣人哥要我交给你的。”
递过来的，是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包裹。
佐助面不改色，接过木叶丸递来的东西。然而当他一摸清包裹里头东西的形状，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不可置信般，反复捏了手里的捏包裹，确信后，露出了更加复杂的表情。
“那个笨蛋吊车尾……”
“鸣人哥说，这个他已经不需要了，所以还给佐助哥。他还说，如果佐助哥不要，那就扔了吧——呃，他的原话是：‘咱们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当然，如果你想留个纪念也行’……”
佐助沉默着听木叶丸诉说完。
然后他盯着手里的包裹好一会儿，最后道：
“那就找条河扔了它吧。”
“咦……你看都不看？”水月诧异道。
“不用看也知道。”
后来，水化的水月君趁着佐助不注意，偷偷潜到河底去一探究竟。
“嗯？——什么嘛，不就是个护额嘛！”
***
什么是幸福的最简形式？
——有事做，有人爱，有希望。
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或许让我们仿若隔世。
但你与我之间——
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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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Fin.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