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重生魔祖》伊甸雨

2、重生

　　死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仿佛已是千年万年，也不知过了多少个轮回。罗睺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知觉，究竟是身处幽冥，还是幻觉所致？他如今处在一种似梦非梦的境界之中，就像被关进了小黑屋一般，四周寂静无声，七窍竟感觉不到任何的外界波动。在这段时间里，罗睺的精神大多陷入了沉沉昏睡的状态，偶尔能拾起一丝自己的意念，却很快就被强制断开了。
　　罗睺不是个甘于认命的人，只要有一丝重见天日的机会，他都会牢牢地抓住不放。就算重拾自我意识的光景只在一瞬之间，罗睺都会把握住每次的机会，调动起神识源源不绝地吸纳着外界的精华灵气。自己如今究竟拥有着实体？还是个灵体？元神？他一点都不知道，只凭本能发狠采气修炼。

　　直到有一天，罗睺惊喜地发现，他能愈发灵活而随心地操纵自己的意念，过去被迫沉睡的时间已渐渐缩短了许多。
　　虽然能够重拾自己的知觉和意识，罗睺却悲催地逃不出那小黑屋。唯一让他感到惊讶和欣慰的是，尽管自己不知身在何地，却能清楚地感到四周那出乎意料地丰盈深厚的混沌灵气，犹如一个巨大的天然摇篮，将罗睺裹在里面令其修养生息。这般情形，竟有点像天地未开之际，自己临近降世之时的光景。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罗睺都在不厌其烦重复着那吸纳修炼的功课，他自负是个不凡之人，深信终有一日能重振往昔无上魔祖的威风。就因为这一点执着的信念，使得罗睺憋足了劲往体内吸纳储存混沌灵气，意图将其化为己用。

　　光阴须臾而过，罗睺闲着除了能够采气静修以外，自然没什么乐子可找。值得一表的是，这段漫长的、不堪回首的黑暗岁月无形中将他性格中的焦躁与冲动消磨去些许，却多了几分忍耐。
　　有信念的人是可怕的，有执念的魔头更是可怕。罗睺清楚自己需要实力，而且是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强大力量，所以他此刻要做的是忍。
　　——百忍成金！

　　如茧中蚕一般被困了不知多久，这日罗睺在昏昏沉沉之中忽然感觉到一点异样。他被惊醒以后，这种异样的感受越来越是强烈，致使罗睺非常地不安。他马上抽出一丝神识往外探去，却犹如石沉大海，并无回音。
　　毫无预兆地，罗睺猛然感觉到神识一阵絮乱，所储存的混沌灵气亦在不安地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这，不知是祸是福？

　　只在下一瞬，混沌灵气倏地化作数十道气团，在罗睺的神识内狂乱地四处游窜、冲击。寒冷、灼热、疼痛的感觉一一袭来，致使罗睺愈发心惊，几乎要喘不过气。虽然慌乱非常，罗睺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明白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根本压不住这不受控制的混沌气流！
　　罗睺别无他法，只好以意念咬牙死死挺着。
　　随后，他猛地一震，忽然顿有所悟，那冷热痛苦的感觉给他带来了一阵狂喜——自己的五感已经恢复，是否说明即将拥有实体？想到此处，罗睺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他终于对这郁闷之极的小黑屋人生有了点盼头。

　　“滋！”
　　虚空中闪过一道雪亮的霹雳，将罗睺劈得脑海一片空白。神智一抹黑间，罗睺隐隐感到了这霹雳的非同寻常，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威力，爆发出荡涤天地之威！
　　痛楚好似无边无际的海洋汹涌而来，罗睺的忍耐已到极限，他颤抖着欲要高喊出声——
　　嘭！
　　脑海里一声巨响，难耐的剧痛过后，罗睺眼前忽地豁然开朗。眼里映入无边无际的浩瀚星空，苍茫的夜空上缀了点点璀璨繁星，神秘而深沉。此情此景使罗睺一时反应不过来，如醉似痴地仰观着这片深邃苍穹，宛似入定。

　　还未等罗睺从沉醉中回过神来，天地之间一阵震荡，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死命地往罗睺体内灌。这时的魔祖大人就像个鸭子一样，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填鸭一般被混沌之气吹得比猪肺还要涨几分。
　　罗睺仔细地感受着被迫灌入体内的混沌气流，与先前的仙灵之气不一样，此时的灵气带着狂暴肆虐的气息，冰寒而邪恶。被迫成为填鸭的魔祖大人心中一喜——这，分明是自己熟悉之极的本体混沌魔气！
　　灰蒙蒙的混沌中托出一个赤黑色的气团，表面隐现出雷电噼啪之光，就如一个布满血丝的巨大黑色眼球。不知从何处冒出成千上万的精怪神魔，前仆后继疯狂地朝气团扑来，发出嘶哑刺耳的桀桀怪声。他们长相丑陋毫无灵智，只凭本能到处破坏暴虐。
　　混沌未开时，天地诞生三千魔神。凡是生灵，皆有执念。执念一出，就生心魔。
　　——而魔祖罗睺，便为万物魔念凝聚所化！

　　哼，不自量力！罗睺暗地朝那些魔物冷笑一声。这些自动来找死的家伙，正好成为替他增加修为的炮灰。
　　混沌中形成一个狂风漩涡，将扑到气团上的魔物们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随着魔物被暴风撕碎，魔气猛地从他们的身体中爆出，汇成一股玄色气流注入气团之中。
　　灭世魔祖的诞生本就为天所不容，随着气团逐渐变大膨胀，虚空随即降下神雷，一道一道狠厉地劈在气团之上，试图阻止罗睺的出世。
　　闻得外面神雷隆隆轰响，罗睺心中大喜。前世诞生之时他早就扛过这第一道劫，正所谓驾轻就熟。他随即稳定心神，抱住元神以魔气筑起保护盾，咬牙抵抗那一道比一道厉害的天雷之劫。
　　九道神雷过后，四周倏地变得寂静一片。

　　凝聚了无上魔气的赤黑气团悬在虚空，顶部倏地冲出一股黑色的气流。随即有如含苞欲放的莲花一般，无声无息地绽放。深黑莲瓣一合一合地张开，紫蒙蒙的混沌魔气上下缭绕、左右浮动，就如在替这黑莲护法。
　　最后一片莲瓣颤巍巍地释放开来。自莲蓬深处，一股魔邪之气张牙舞爪地直冲虚空。
　　罗睺缓缓睁开赤红色的眼睛。
　　——他，重生了。

　　魔祖罗睺诞在太古混沌之时，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在后。
　　罗睺冷眼瞧着盘古手执开天巨斧将天地一分为二，千条瑞气把黑暗破开，本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迎来了光明。自此阴阳既分，奠定了宇宙万物万象的变化。
　　开天辟地的任务已经完毕。盘古陨后，将身化作风云雨露、日月星辰、山岳河川，将开天斧化作先天至宝散落四方。有了这季节更迭，气息更替，天地之间渐渐演化出千万生灵，整个洪荒世界顿时变得生机勃勃，绽放出明亮的色彩。

　　眼见天地按着天道的指引走上轨道，罗睺随即陷入深思：既然天最终要灭他，却为何打着不容于世的旗号放了自己出生？
　　这个念头一出，在短短片刻，罗睺随即明白。
　　洪荒世界本就是个神魔并存的时代。除了栖身与果腹以外，众生灵做得最多的便是潜心修炼。经历千年百年，虽不能全部成就大罗金仙之体、不死不灭，却也能延年益寿。如此下去，天地间所拥有有限的资源根本不够供给数量越来越多、寿命越来越长的生灵，待到了极限的时候，终会形成无量之劫，有灭世之虞。
　　罗睺和魔道的出现意在杀戮，亦是天道欲平衡世界资源的一种手段，循从了天地之间有生必有死的规律。这个重点便是在于平衡二字。谁知罗睺杀戮过多，致使世间的天平往邪的一边倾斜，对天地规律形成威胁。
　　天道之下，众生皆是微尘。它能放任有邪的存在，但是，绝不容邪胜正！

　　经历了一次重生，罗睺如今仔细想来，深深地感觉自己是被天道给坑了。
　　说什么正与邪，只不过是上头高兴了，就安排他降世杀人。后来瞧着自己不爽，干脆就找来个鸿钧道人，用那等阴险手段把他也给咔嚓掉了。
　　在罗睺看来，自己确实是被摆了一道，这不是他娘的过河拆桥么？！
　　他既已明白前世之苦，如今心中便下了决心。罗睺随即缓缓举手、哦不，举起一只毛茸茸的肉爪指心作誓。至于为何不是指天为誓，他无声冷笑：我罗睺只信自己，不信命！
　　等等等等，他突然察觉哪里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肉爪？！
　　罗睺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