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时光》思羽

18、带我走（四）

　　四、

　　婚礼就定在六天后的1月1日。

　　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与婚礼有关的琐碎事情却没完没了。魏佳源最忙，一会儿要亲自接待从外地赶来参加婚礼的亲朋戚友，一会儿要与婚礼策划师去看婚礼的场地……还要抽出时间和我一起试礼服。

　　其实他的礼服早就已经搞定了，是我的婚纱先前有些尺寸不合，设计师修改后还得再到店里试穿一次。我看魏佳源四处奔波那么辛苦，让他不必陪我了，可是他还是坚持要赶过来，说是有事要跟我说，叫我一定要在婚纱店里等他。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却在电话里笑得贼兮兮的，只说了一句“到时你就知道了”就直接挂掉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我好气又好笑，更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竟莫名地有些不踏实。

　　我依言在婚纱店里等他。刚刚换上婚纱，手机就响了。魏佳源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婆，怎么样，婚纱合不合身？穿起来好不好看？唔，我的老婆那么漂亮，穿什么都一定好看！”

　　我望了一眼面前的镜子，镜中人一身纯白，柔软的衣料隐隐透出珍珠般的光华，贴身的长裙如流水般倾泻，在身后拖成长长的裙裾……那个一向刚强的自己，此刻居然柔美得不可思议。我忍不住笑了笑，说：“油嘴滑舌！你不是说要过来的吗？都几点了还不见人影！”

　　“谁说我还没过来？”

　　“你在外面了？”我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提着裙裾，从更衣室走出来。然而，我在婚纱店里兜了一圈，除了店员，没有见到别人，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没有啊？”

　　他低低地笑：“你再往前走十步。”

　　“搞什么鬼？”我嘀咕着，不过还是真的边走边数，走了十步，便到了婚纱店的大门。隔着透明的玻璃，外头的夜色渐浓，华灯初上，鹅毛般的大雪缓缓飘落，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都落了厚厚的积雪。

　　我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往来，我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冥冥中似乎有种预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一样，心越发的慌，“魏佳源，别玩了，你到底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对面。”

　　我往对面的街道望去，那是一间咖啡座，像是已经打烊，暗得没有一丝灯光。我一怔间，黑暗中忽然燃起一丝火光。

　　隔着一条马路，魏佳源就站在对面咖啡座的门前，手里捧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酒窝深深，笑得很灿烂。

　　我推开婚纱店的大门走了出去，他立即当街大喊：“老婆，生日快乐！”

　　话音一落，咖啡座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店员和顾客都热烈地鼓起掌。我呆了一呆，旋即认出，整个咖啡座的顾客居然都是我的朋友同事。

　　直到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魏佳源放下蛋糕，朝我做了个手势——他说，他马上过来接我。

　　我望着他穿过马路，缓缓走来的身影，蓦地一阵恍惚，脑海中一片混乱。突然，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刹那间，一股寒意直透全身，我的手一松，手机啪一声摔在地上。

　　我冲出了马路，几乎在同一时刻，雪亮的灯光猛地袭来，刺眼得叫人根本睁不开眼睛。那辆车子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站在马路中央的魏佳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我用尽全力，扑到魏佳源面前，狠狠地将他推开。

　　“满满！”

　　在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中，魏佳源的叫声依稀响了起来，但马上就被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淹没。

　　混乱中，我只感觉到自己被圈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颈后，魏佳源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忽远忽近：“满满……救护车……马上来……不会有事……”

　　刹那间，剧烈的晕眩铺天盖地地袭来，攫夺着我的意识。天地仿佛在旋转，我拼尽全力撑开眼皮，想要看一眼魏佳源，看看他是不是平安无事，但蓦入眼帘的却只是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一点一点的在纯白的婚纱上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