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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Chapter 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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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长州的一个小地方,丈夫是一名医生。
前几年,这里的大英雄木户孝允先生曾送过来以为病人。那是个女人,当时她的胸口被子弹打了个大洞,看上去很是吓人。最可怕的是,那女人还有身孕。
说实在的,这种病人一般的医馆都不会接,救也救不活,空砸招牌而已。
可是木户先生求我们一定要保住她的命。万般无奈之下,我和丈夫闭了医馆,专心医治她。毕竟早些年木户先生于我们家有恩。
也算她命大,居然活了下来,还生了个挺健康的女儿,就是身子骨不怎么利索了。
我让她先留在我们家养病。
她也不怎么说话,终日坐在那里,抱着那小姑娘,阴沉沉的没什么生气。
再后来的某一天,趁着我和丈夫出门,她自己就走了,留了封“一切费用记在木户孝允账上”的信。
我们拿着欠条去找木户先生,先生愣了一下,笑骂说“她还真会给我找事”,然后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并要求我们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提便不提吧。
这么想着,我们应了他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怎么想都觉得可怕。
明治八年的时候,我和丈夫去吉田看亲戚,在那里见到了那位不辞而别的病人。她拉着女儿的手站在高杉晋作先生的墓前,也不拜,就那么站着,直到她那看上去不怎么安分的小女儿开口询问。
“母亲,这是谁,父亲吗?”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别瞎说,雅子夫人要找我拼命的!”
她指的应该是高杉先生的遗孀雅子夫人,那是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我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她很有礼貌地回了礼,简单地寒暄着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交谈中我知道了她叫阿秩,丈夫在戊辰战争中去世了。我突然想起木户先生要我们保密的事情,也许她丈夫并不是新政府军的人,不过无所谓了,连新选组都能当警察,旧幕府军的遗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
何况那些人又不是自己愿意打仗的。
阿秩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个蓝色头发的男人。他提了酒,见到阿秩,愣了一下,“你不是在西边吗?”
“出来散心。”她淡淡道。
那男人哼了一声,“你这是来散心还是来闹心?”
阿秩歪着头冲他笑,“谁知道呢……”
男人取了三只酒盏满上酒,将最少的那只递给她。阿秩的女儿小樱也吵着要喝,女人将酒放到她手里,小姑娘喝了一口便“呸呸呸”地吐出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阿秩笑着摇头,抿了口酒,“没想到你还有闲心来这儿。”
“这话应该由我说,”男人将最多的一只酒盏放到高杉先生的坟上,“那小丫头是你和他的女儿?”
“是啊,和她父亲一样,是个笨蛋。”
男人嘲笑,“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她随你更多些。”
阿秩不再接腔。她小口小口抿着酒,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字,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报应啊,都是报应!”
“……什么?”
“我这一生,总共遇见过四个刻骨铭心的男人,”阿秩摇着头,苦笑道,“前两个能救却没有救,于是便遭了报应,后两个想救而救不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墓碑。
男人仰头干了酒,转眼看着她,“什么时候回?”
她也喝完酒,将酒盏还给他,“下午就走。”
他“哦”了一声,“河上死啦!”我估计他说的是河上彦斋,死了四年多了。
阿秩也学着他的样子“哦”了一声,“我听说了。”她顿了顿,“这些年,稀稀拉拉的,都死了呢。”好像在感叹着什么一般。
“桂不是还活着吗?”他说的是木户先生,先生的本名是桂小五郎。
女人笑着回答,“是啊,祸害遗千年呢。”
后来阿秩就去找她女儿了。男人又在这里自饮自酌了一会儿,也走了。丈夫拍拍我的肩,招呼我回家。
再后来我就没见过阿秩了,估计她是回了西边。
过了两个月,村里又来了个女子。与阿秩不同,她长得很是漂亮,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搭在身侧,温婉得如同仕女图上的人儿。
她说她叫千鹤,恋人在戊辰战争中牺牲了,于是受了家里的赞助,四处出游。我直觉她和阿秩有什么关系,终究捺不住好奇心,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墨青色头发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的女子。
“她叫什么?”千鹤问我。
我说石田秩。
千鹤点点头,“啊,认识的,那是我姐姐。她丈夫和我的恋人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已经断了联系好些年了,您知道她的下落吗?”她的语气很急切,我有点招架不住,只得说阿秩往西边去了。
千鹤又在我这儿留了两日,一直等到一个名叫“村上清”的男人来接她才走。
听说村上是她的护卫。若这样说,阿秩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了。
这对姐妹倒真是命苦。
村上是个很和善的男人,一头红色的短发,只是左脸有个碗口大的伤疤,好像是烧伤。
“小瞳去西边了,”千鹤对他说,“去找她吗?”
“不用了,我送您到风间家的地界吧,会有人来接您的,”村上摇摇头,露出略微苦恼的表情,“我欠她的……见到她了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他将一袋钱放在我手上,说是千鹤这几天的食宿费用。
千鹤向我道别,她似乎并不觉得村上给的多了。
我说不需要这么多,刚想要将多的钱找给他,抬头却发现没了人影。
走得倒是快。
我觉得天有点儿冷,于是关了门,往炉子里又添了些柴火。
丈夫回来之后问我客人去哪了,我说千鹤她已经走了,他说真可惜,今天村东头来了个卖假药的,本来还打算带你们去看看热闹。
“假药?”我愣了一下。
“是啊,叫什么石田散药。”他将外套脱下来搁在架子上,又往炉子里添了几根柴火,“这天越来越冷啦,也不知道千鹤小姐会不会冻着。”
千鹤是医生的女儿,丈夫对他很是尊敬。
不过看村上那么阔绰的出手,应该不至于把自家小姐冻着吧。
我这么思索着,问丈夫想吃些什么,最近又可以吃一段时间的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