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曾经来爱你》圣陵

2、第 2 章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子欣说的地方。漆黑的巷子里却空无一人。原本摆放在两边的杂物纷繁的散落在四周，脏乱不堪。昭示着这里不久前的确是有一场混乱。
　　沚晞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慢慢向里走了几步，除了四处散落着一些破旧难辨的杂物之外，并没有血迹存在。这使她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没有流血，那至少说明，没有严重到不可收拾。

　　静静站了一会，稳定了一下因剧烈运动之后起伏的呼吸，沚晞转身想往外走。这里没有人，他们想必早已经离开了。
　　刚迈出一步，巷子的深处，隐约传来的一丝人声却让她顿住了即将再次迈开的步伐。定定地愣在原地。

　　声音不是很清晰，若有似无，不仔细一些甚至听不到，然而在沚晞听来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声音她听了13年，甚至可以肯定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声音的主人。

　　靳慕骞。
　　他真的在这里。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希望是子欣看错了，那么此刻，这个声音无疑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居然真的跟着这帮人学会了打架。

　　沚晞闭上眼睛，亦敛去眼底的失望之色，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大步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记忆中原本幽深的巷子，三两步就走到了尽头。转弯处，几个年轻人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惊吓的迅速起身，厉声问道，“谁？”
　　没有理会他们，沚晞目光清明地扫过在场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几人，最后停留在最里侧，低着头靠墙站定的人身上。

　　夜晚九点的天色太暗，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窗户上投射出的昏黄的光线丝毫起不了照明的作用。沚晞看不清他身上有没有伤，他只是站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
　　微抬眼眸，透过在场几人，定定的凝视着他，一向喜怒于行的眼睛里，此刻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慕骞在她刚出现的时候就看清楚了是谁，迅速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再度垂下头不说话。
　　仿佛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异样，其他几人好奇地打量了沚晞几眼，又转头看看沉默的慕骞。充斥着巷子里的低气压仿佛随时会掀起一场暴风雨。良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走吧”，便有人带头走出了这安静的小巷。

　　万籁俱静。
　　陆续离开的几人，都是行动自如的。看样子没受多严重的伤。那他应该也一样吧。
　　突然安静下来的世界，让沚晞微微有些心慌，她踌躇着想上前查看一下慕骞的伤势，又蓦地想起他的行为令她失望，不禁有些气恼，脚下依旧立在原地不动。

　　或者，她心里其实害怕看到他受伤，害怕他万一伤的严重，那要怎么办？该怎么帮他处理，又该怎么和靳叔叔解释？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现实。

　　沉默是最无法抵抗的气氛，却出现在如此熟悉的两个人面前。分明是初夏的季节，空气里却似乎留有寂寞和寒意。
　　沚晞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脚下随意的踢着地上的石头，偶尔会眼角微提扫她一眼再迅速移开，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沉默着大眼瞪小眼是什么意思？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在生气，气他就这样放纵自己，气他让疼爱她的靳叔叔失望，气他不爱惜自己却每每让她为难，更气自己明知是这样还是没有办法放任他不管。
　　他也沉默算怎么回事？难道没有什么要跟她说明一下的吗？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值得跟她交代的？

　　狠狠瞪了他一眼，沚晞转身率先走出小巷。
　　她需要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看着他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果他没有受伤那一切都好办，随便编个理由她都能帮他搪塞过去。要是真的受了伤，还不幸脸上也挂了彩的话，那怎么办，肯定是瞒不住了，想个什么理由才能安全过去呢？靳叔叔那么大的人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沚晞正想着就出了巷子，巷子右转不远处就是学校大门。此刻校门已关。路灯照耀着夜晚校门口的这条小路，安静，人烟稀少。不似大马路上的灯光那么明亮，然而骤然亮起来的视野让沚晞反应过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她停下来，转身面对着跟在他身后的慕骞。

　　灯光下，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沚晞稍稍松了口气，情况总算还没有坏到极点。

　　意识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靳慕骞顿足，疑惑的抬头，就看见沚晞寒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冷声问着，“受伤了没有？”
　　慕骞垂下眼眸不看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他满脸小心翼翼，一副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沚晞有些想笑。
　　她有那么可怕么？只有做错事的人才会觉得心虚吧？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他的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想就抬手朝他的肩膀推去。
　　慕骞本就低着头没有注意，根本没有防备，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推让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下一秒，抽痛声立时响起，不自觉的就叫出了口，
　　“痛痛痛……你干什么？”一半委屈一半气氛。
　　沚晞此刻才没有闲情理会他的心情，看着他肩上被划破的衣服，犹带着一丝血迹，突然的就来了脾气，“不是说没受伤吗？这是什么？”
　　慕骞看着前一秒还安静的问着他有没有受伤的沚晞瞬间变得尖锐起来，也不敢计较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故意推的他，含糊其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我……”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挑看起来最轻松的说。“其实没什么的，只是小伤。”不料，他以为是无关痛痒的语气，在沚晞听来却远非如此
　　“小伤？在你看来出了人命才是大事是不是？”冷厉的语气让慕骞一阵心惊，多年相识的经验告诉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表示她是真的生气了。
　　在他意识到之前，解释的话就已经张口而出，“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只是防卫。总不能任他们打吧。谁知道他们打不过居然卑鄙的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我没来得及躲……”沚晞冷漠的盯着他，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憋在嘴里咕哝着，说的大概连他自己也听不懂。
　　“怎么不说了？”
　　慕骞心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撇撇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要说了，等她气消了再说。

　　“我先声明，我没有帮人处理伤口的经验，一会疼的话，给我忍住不许叫。”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内，沚晞一边翻着刚从药店和便利商店买来的伤口处理药品，一边对坐在长椅上一脸防备的盯着她的慕骞警告道。
　　夜晚的公园没有白天的喧闹，除了偶尔经过的几对情侣和三三两两穿过公园形色匆匆的人之外，并不会有太多人来打扰他们。加之因为担心慕骞的伤口会引得路人注意，他们特意找了一个偏僻且靠近路灯的角落，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不会有人留意到他们，最重要的是，不会影响到她。
　　深吸一口气，沚晞拉开他的衣服。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殷红的血迹印在上面分外的清晰，触目惊心。这也是一个麻烦，不能穿着这件衣服回家，一会他还需要去买一件。
　　伤口并不深，长长的一道只是划破了皮肤，稍稍露出了猩红的血肉，周围没有锈迹，想必划伤他的刀子应该不大并而且是干净的。
　　她不会包扎伤口，只是在买药品时顺道问了里面的值班医生，大概知道了要先用生理盐水把伤口周围清洗干净，再用碘酒擦拭，最后纱布包扎固定。然而对于一个13岁的孩子来说，我们当然不能要求她太专业，所以……

　　“啊——”
　　夜深人静的小花园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倏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只是刚响了一半又突兀的被掩盖住。沚晞紧紧地捂着他张开的嘴巴，紧张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惊动了人。低头恼怒的吼道,“你想吸引所有人注意，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让靳叔叔也知道是不是！”
　　这可是他们小区附带的公园，路过的很可能有他们认识的人，万一被看到了，她就是有心想帮他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事。

　　慕骞当然知道这是事实，只是仍忍不住，委屈的看着她，“你轻点行不行…好痛…”
　　沚晞手上动作不停，却轻柔了一些。白了他一眼，凉凉的道，“不是说这是小伤么？这点痛都忍不了？”
　　“我…我那是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走在一起？那时候没有怕我担心，现在倒想起我了？”沚晞忍不住打断他，他就是不受点教训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疼。
　　“他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慕骞再度开口，“他们……”
　　“我不想知道！”
　　再次打断他，她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她只关心他会走什么样的路，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沚晞面无表情的处理着他的伤口，不再说话。良久，慕骞小心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受伤的是我，我都没有说什么…”
　　沚晞愣了一下，渐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是我多管闲事！起来，回家。”